第67章
池列屿:“……”
大冒险要求由开中的那个人提,陈以铄觉得针对他的好舍友已经很对不起人家,于是提了个比较简单的要求:“唱首歌吧。”
这个要求落到别人那儿或许简单,在池列屿身上则不然。
他从小到大几乎没在别人面前唱过歌,即使比赛时要为许朝露伴唱,因为吉他手任务繁重,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劳烦他动嘴。
“乐乐,真有你的。”贺星诀高兴坏了,“好久没听吃草唱歌了,上一次还是初中班班有歌声的时候。”
许朝露和舒夏说:“高中班班有歌声他站位离我们太远了,都听不见。”
许朝露很兴奋,不用猜都知道池列屿唱歌肯定好听,一个人嗓音好,气息稳,又有绝对音感,几乎不可能唱得难听。
“不知道唱什么。”池列屿瘫坐着,一脸生无可恋地拖延时间。
“我帮你。”贺星诀拿走他手机,“就在你最常听的歌里选一首……有了,这首怎么样,张震岳的《小宇》。”
“小雨同学唱《小宇》,简直完美。”舒夏说,“露露,我记得你带吉他来了?”
“嗯,就在卧室里。”许朝露想站起来,脚踝一痛又歪坐回去,“你帮我拿下来吧,让吃草弹唱,哈哈。”
她今天带的是一把淡蓝色木吉他,直到送到池列屿跟前,这位哥终于舍得直起他那懒散的腰,没再推辞,肩带挂到肩上,单手抱住了琴。
众人默契地安静下来,客厅里一时间只剩壁炉炭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窗外雪沫纷飞,早已进入万籁俱寂的深夜。
轻柔缓慢的吉他前奏,在少年修长的手指下流淌出。
池列屿垂眼盯着桌上的酒杯,冰块在浅金色液体中摇晃、碰撞,少女白色毛衣的针织花纹隐约倒映在上面。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他声音低低的,比平常说话更清冽些,像携着雪花的夜风拂过山间,沙沙吹动了树梢。
眉眼间的桀骜不驯压下去,满身冰渣子雪沫留在这暗淡夜色里,恍惚间变成一缕温顺春风。
“我的爱就像一片云,在你的天空无处停。
多渴望化成阵阵的小雨,滋润你心中的土地。”
温柔的吉他伴奏衬得他声音也像一片低垂的云,飘到许朝露耳边,化作了阵阵朦胧小雨。
许朝露对这首歌不熟,才知道原来是一首温柔缓慢的情歌。
讲的是一个男生朦胧未果的暗恋。
她的视线顺着池列屿罩在琴弦上、骨节分明的右手慢慢上移。
到他平直宽阔的胸前,凸起似冰块一角的喉结,流畅锋利的下颌……最终停留在薄薄的,时启时合的嘴唇上。
下一句就听他唱道:
“我不会把它当做游戏,因为我真心对你。”
第46章 sweetchildo'mine^……
淙淙的吉他声,温沉的唱腔,轻撞进心口,泛起无限涟漪。
池列屿只唱到第一遍副歌结束,大家仍沉浸在歌曲氛围中时,他已经松开吉他,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后靠了去,唱歌时那种温柔又有些孤寂的神色荡然一空,重回欠了吧唧的德性,冲大家伙扬扬下巴颏:“醒醒。”
姚烨回过神:“就没了?”
“嗯。”池列屿脱下吉他肩带,将吉他轻放在身后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我累了。”
许朝露抱着杯子喝了口饮料,感觉他唱歌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缠缠绵绵下不完。
原来除了摇滚,他也会经常听这种歌。
给人一种霜雪化春泥的感觉。
许朝露又忍不住想,他唱这首歌时是什么感觉?
之前一直觉得他这人冷淡禁欲,离情情爱爱很远,如果他真的像歌里唱的那样喜欢上某个人,她能真心祝福他们吗?
池列屿唱歌时一直没抬眼,直到这时才勉强掀了掀眼帘,瞥见坐他对面的少女盯着酒杯一脸呆样,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认真听他唱。
他心里莫名空荡,夹杂着说不清的烦躁。
今天11月21日了,再过几天就是12月。
得,今天过生日,不想这破事儿。
……
还是很烦。
搞什么啊这傻子,再过一小时零点了,连个生日礼物都不送他。
……
哈欠会传染,一个人打完一整桌人都跟着困。
到这会儿都已经嗨够了,大家分工收拾了下客厅,各自回房间休息。
池列屿和陈以铄两个不打呼的男生睡一间,让贺星诀和姚烨两个打呼怪住一起互相伤害。
零点刚过,陈以铄洗完澡回到卧室,对抱着臂杵在床边不知道想什么的舍友说了句:“我好了,你去洗漱吧。”
池列屿撂他一眼,没动弹,接着杵了会儿,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他:“如果有个女生给你送了礼物,又让你离她远点,什么意思?”
陈以铄现在也能自动翻译这位哥的加密语言了:“朝露让你离她远点吗?”
池列屿:“……”
就刚刚,十分钟前,池列屿从贺星诀房间回来,看到有个鬼鬼祟祟一瘸一拐的人影钻进他房间,往他床尾放了个挺大的盒子。
“你干嘛呢?”
“啊……你走路怎么没声啊?”许朝露扭过头,看到池列屿就站在她身后半步远,身体吊儿郎当地前倾,宽阔的胸口几乎擦到她肩膀,带着荷尔蒙的热气扑了她满面,她兔子似的往侧边蹦开,“你、你离我远点!”
说完就跑了,一脚轻一脚重歪歪扭扭蛇形走位,有鬼在后面追似的。
陈以铄边擦头发边思考:“让你离她远点的意思应该是……让你离她远点。”
池列屿冷笑:“用得着你在这儿复读。”
陈以铄干笑了下,视线落到床尾的盒子上:“这是什么?”
“让我离她远点的人送的。”
“吉他拨片吗?”
“你这智商,今晚怎么做到一次都没输过的。”池列屿无语了,“这么大个盒子装拨片?我刚掂了掂,应该是摩托头盔。”
陈以铄:“也是,你昨天才说要拨片,她买也需要时间。”
他摘下眼镜把镜片上的水雾擦干净,再戴上的时候,池列屿已经打开那个盒子,取出了里头的东西。
“哇,好酷啊,黑金色的,和你复赛上用的那把吉他很像。”陈以铄由衷赞叹,池列屿扬了扬眉,少年心思就像夏秋交际的天,一会儿烦躁一会儿又通体舒畅了,大大方方地把头盔递给他欣赏。
陈以铄以为他真大方呢:“我可以戴一下吗?”
空气安静两秒。
池列屿又把头盔拿回来:“不行。”
这一下动作幅度不小,头盔里头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池列屿狐疑地将头盔倾斜,抖了两下。
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过,从镜面下边的缝隙掉了出来。
东西掉落在白色床单上,是两片粉红色水晶纹理,正面印了个q弹果冻的吉他拨片。
池列屿和陈以铄都认得——
这是许朝露用的拨片。其中有一片还带着明显的使用痕迹。
他说生日礼物要拨片,她就拿了两片她自己的送他。
池列屿将那两个小东西捡起来,简直不要太服气。
她可真行,就这么打发他是吧?
隔壁女生卧室。
许朝露刚给自己换了片膏药,这会儿正坐在行李箱旁边,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伊玥从楼下拿冰块上来给她冰敷,坏心眼地用冰凉的手碰了下她后脖颈。
许朝露整个人一激灵,手里系着蝴蝶结的盒子掉下去,里头东西发出清脆哗啦声,伊玥猜到那里面装着什么,一边蹲下去把冰块递给她,一边问:“他生日都过了,还不送?”
许朝露紧忙将盒子掩到衣服下边,左顾右盼。
伊玥:“舒夏在洗手间呢。”
许朝露松了口气,接过袋装的冰块,按在脚踝上,先道了声谢,接着漫不经心说:“本来就没打算送。”
伊玥淡定地戳破她:“既然带来了,就说明多少有送的打算。”
“我就带来自己看看。”许朝露依然嘴硬,眼睛盯着冰块,语气也被冰得发凉,“以前送过,他不要,又给我退回来了。”
伊玥想了想:“我不懂你们以前怎么回事,就我现在看到的,他对你很好,和对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他以前也这样,在我第一次喜欢他之前。”许朝露说,“每天骑车送我上学放学,我们去基地实训的时候,我晚上肚子饿,他就用保温盒泡好了泡面冲进女生宿舍送给我吃,整栋楼都轰动了……最后还不是不喜欢我。”
讨厌讨厌讨厌。
因为再次对他动心,本来尘封在记忆里不为所动的往事,忽然又令她忿忿不平、咬牙切齿起来。
“那是以前。”伊玥说,“人都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