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流量流量,你脑子里除了流量没别的了是吧。
看不出来这人想泡我呢?还谢谢人家。
池列屿也是无言以对,懒得和他们多待一秒,趿着拖鞋一脸麻木地进了排练室,抱着吉他插上电,上来就是一串琶音速弹,手速快得能擦出火花,蹦出的音符也莫名带着股凶残劲儿。
之后所有人到齐,一起排了几遍复赛要弹的曲子。
贺星诀总觉得他的bassline太普通,想加点花样,又没有太好的灵感,边弹边挤到池列屿旁边问他:“草,你乐感好,帮我看看这儿怎么能整得跳跃一点啊?加个slap?击弦?要不把和弦改一改?”
池列屿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话,侧脸沉冷,瞅着吉他眼皮都不抬。
贺星诀悻悻地嗤了声,又跑去咨询姚烨。
彩排六点半正式开始,练不了几遍就到出发时间。
出门时,太阳已然陷落,晚霞也在和黑夜的拉扯中败下阵来,渐渐被吞噬殆尽。
这儿离学校才两公里,伊玥、陈以铄和姚烨都是骑自行车过来的,这会儿便各自带着东西骑回去。
舒夏学校远,是打车过来的,在楼下看到池列屿和贺星诀新买的摩托车,难掩激动地尖叫:“这也太酷了!快让老娘感受一下。”
她和贺星诀一样,想当然地认为许朝露肯定会上池列屿的车,于是二话不说跳上贺星诀的车后座,抓住他肩膀的时候,后知后觉地谨慎了下:“你考证了吧?开得还行吧?”
“我超强的好吗。刚才过来的时候带着露露王和六杯奶茶,万无一失。”
“……行吧。”
等许朝露反应过来,贺星诀已经载着舒夏扬长而去。
夜风沁凉,吹乱少女鬓角的碎发,许朝露边挽头发边慢吞吞地朝前走,盯着地面上一道斜长散漫的影子,背着吉他也显得清瘦,被朦胧月色浸得发凉。
她装作若无其事来到他身边。
“走吗?”
“嗯?”尾音上扬的一个单音节,明晃晃的拿乔。
“我说……走吗?他们都走了。”
“走。”
话落,池列屿跨坐上车,墨绿色冲锋衣拉到顶,吉他肩带勒住脊背,勾勒出劲瘦流畅的轮廓。
他俯身握把,踩着脚踏催动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冲破夜空,车轮朝前滚动。
“你干嘛呀!”许朝露刚抬起的脚又落回来,站在原地叫他了一声,轻咬着唇,“我还没上去呢。”
“噢,你要和我一起?”他拧刹停车,一条长腿放下来斜支着地,回头要笑不笑,“早说啊,我以为你打算自己走呢。”
你就拽吧。
真不准备载我的话,吉他反背到前面去干什么?
许朝露拿人嘴短,忍着没有戳穿他,默默小跑到他身边,扶着他肩膀干脆地爬上了车。
感觉他这辆好像比贺星诀那辆高一些,坐上去的一瞬心脏像被抛起来,车座斜角也大,身体不往前倾的话就坐不舒服。
“走——啊!”
才刚坐稳,车子便猛然提速,许朝露被惯性往后一甩,喉间不受控地溢出尖叫,双手抓紧池列屿衣服,又将自己猛地拽回去,身体紧贴上他宽挺坚实的背,夜风在耳边呼啸,两颗心高速共振,
“你!有!病!啊!”
“耳朵要聋了。”池列屿歪了歪头,他当然掌握着分寸,刚才那车速顶多吓吓她,不可能真把她甩出去,唇角扯起极淡的弧度,有样学样地“关心”她,“坐个摩托而已,叫那么大声,是有什么心事吗?”
第38章 sweetchildo'mine^……
下午丢出去的回旋镖此刻扎回她自己身上,许朝露心有戚戚地哼了声,抵着池列屿的背慢吞吞爬起来,说:“我想吓死你啊。”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身体有多软,像春日浮游的云朵,贴紧了仿佛能渗进他身体,离开时又好像融化在他背上。
车子驶离小区,转到柏油马路上,女孩双手顺着他脊背滑下,堪堪揪住他衣摆,若即若离。
“就这,还吓不死。”池列屿饶有兴致地提议,“要不你再叫大声点。”
低磁玩味声音,夹杂在凛冽夜风里,许朝露听着觉得格外烧耳朵,身体又往后挪了挪,和这狗东西保持距离,不再搭理他的狗言狗语。
两旁的街景疾速掠过,在视野中拉长成线,被风扯碎在身后。
前方畅通无阻,池列屿拧紧车把,摩托再次提速,引擎嗡鸣声如野兽低吼,风从四面八方涌来,许朝露受生命安全所迫,下意识贴近他,指尖攥他衣角更紧了些,触到少年腰际劲瘦紧实的肌肉。
“太快了。”她声音被风吹得零落,飘到他耳边只剩细软气音,“能不能慢一点?”
“嗯?”装听不见。
风像一只不安分的手,肆意拉扯着心跳。许朝露也理不清这股悸动是否全然归结于对速度的畏惧。
“我说,你慢一点啊。”
话落,她半抱着池列屿的腰,莫名感觉这人身体更紧绷了些,像一张拉满的、蓄势待发的弓。
以为他要使坏到
底继续提速,没想到真听她的话慢慢减速下来,凶猛的夜风化作习习微风拂过脸畔。
池列屿稍偏头,恰有一星灯芒扫过他侧脸,利落又张扬,问她:“这个速度满意吗?”
“马马虎虎。”许朝露得以松开一只手,捏捏发烫的耳垂,“请继续保持。”
路程太短,池列屿图省事没戴头盔,乌黑茂密的短发被风肆意撩动,肩背宽直挺括,清瘦又有力量感,身形是真漂亮,又野性,就在极近的地方,许朝露有点挪不开视线。
她极力克制着,想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地趴到他背上的冲动。
维持着一个恰如其分的距离。
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异性朋友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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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乐队排在第二十三个表演,比较靠后,一行人到达彩排地点后,又在后台休息室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被召唤上台。
舞台周围乱哄哄的,工作人员、参赛选手和围观群众搅在一块,地上各种设备的电线迤逦纵横,稍不留神就会被绊倒。
所幸彩排过程还算有序,许朝露等人被指引着上台踩点,乐器连接现场设备,和工作人员沟通调音。
就在这时,台下的舒夏突然朝许朝露挥手:“露露!你偶像来了!”
许朝露这会儿已经调完音,抬眼看见他们学生会文艺部一整个部门的人都来围观她彩排了,忙不迭趁空档时间跑到舞台边,蹲下来和他们打招呼。
部门里,会计系的周珂和她最熟,举起手里的果汁递给她:“香橙雪梨汁喝不?部长买的,特意给你挑了杯能清肺润嗓的。”
时越就站在周珂旁边,冲许朝露温和笑道:“这果汁挺好喝的,你尝尝。”
许朝露看到有几个部员手里也抱着果汁,显然时越并不是只给她一人买了。
“谢谢部长。”她笑盈盈接过,手指触碰到冰冷的杯壁,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当着他们的面打开来喝了一大口。
“我真服了。”贺星诀一边拨弦调音,一边和池列屿吐槽,“她不是才喝完一大杯奶茶?这会儿又喝上她部长的果汁了,也不怕肚子炸掉。”
池列屿没理她,姚烨在后边不嫌事大地接话:“你懂什么,心上人送的果汁,肚子炸了也得喝啊。”
他边说边贱兮兮地瞅着池列屿,后者反应寥寥,兀自垂眸拨弦,好像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浑不在意。
直到许朝露折返回来,因为刚才喝的果汁太冰,她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池列屿见状拧了下眉,放在效果器上的手无意识转大了失真度,琴弦发出喑哑嘶鸣,如一柄锈刃破空而出,莫名含着暴躁。
几分钟后,试演顺利完成。
后面几组选手实力都很强劲,一行人下台来到观众席,准备围观接下来的表演。
许朝露部门里的朋友在这儿也不认识其他人,她自然要陪着他们,也就没和乐队伙伴们坐一块。
舒夏坐在池列屿和贺星诀旁边,隔三差五扭头瞭一眼许朝露那边,传递军情:“时越学长低头和露露说悄悄话了……妈呀,听到什么了呀,笑得跟朵花似的……时越学长是真耐看啊,越看和露露越般配……”
贺星诀搓了搓脖子,听得还挺有兴致:“长得确实不赖,比露露王之前喜欢的那几个都强……哎,吃草你不看彩排啦?”
池列屿背着琴包起身,眼珠子都懒得转,一脸冷峭不耐:“吵死了。我回后台练琴。”
许朝露转头看见他,舞台灯光映照下,少年的影子无限拉长,重重叠叠,晃晃荡荡,像潮汐紊乱的海浪,从她脚尖蔓延过去,然后逐渐走远。
重构乐队上台了,方嘉岁走到主唱点位,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高大背影,转瞬消失在通道口。
如池列屿所愿,后台休息室里这会儿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