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陈以铄难得上道,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学长你更帅点。”
  姚烨听他口音,像南方沿海城市人,普通话不太标准,这也能当主唱?
  “那怎么没人选我当校草?”姚烨边说边按了几个低音和弦,水平真挺牛,一串音符连起来像个嘲讽的问号,“以为学长不刷论坛?k大论坛以前就没像模像样地评过校草,这小子是第一个。”
  “他们全都瞎了。”贺星诀狗话连篇,“学长,我们连效果器都搬来了,真心诚意想和你组队,要不你先看我们露两手再做决定?”
  姚烨觉得这三个性格差异巨大的弟弟凑在一块组乐队也是挺好玩,相处起来应该会很有趣,但他玩儿音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耍帅,吸引女孩子关注——想到这里他又瞅了池列屿一眼——服了,这颜值越看越逆天,还特么是吉他手,妥妥副c位,真一起上台了哪个妹子还能注意到他?
  再聊下去可能会动摇,姚烨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明天就是中秋假期,赶紧收拾收拾回去……”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姚烨话音稍顿,抬眼望向门口。
  房门从外打开,两道纤细身影走了进来。
  姚烨怔了怔,表情可谓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得像只开屏孔雀:“你们俩来找谁呀?”
  进来的是两个美女,大美女。
  一个清纯,一个冷艳,前者冲姚烨笑了笑,他瞬间就找不着北了——
  亲爱的k大,抱歉,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今晚回去我就把在各个社交软件上吐槽你是美女荒漠的帖子全部删掉,sorry!
  房间里气氛古怪。许朝露扫了池列屿他们一眼,有些读不懂他们的表情。
  视线回到姚烨脸上。
  “学长下午好。”她温声道,“我是主唱许朝露,刚刚才下课所以来晚了点,你和他们聊得还愉快吗?”
  姚烨:“……”
  他似乎没听清,抬手捏了捏耳垂,目光顿在许朝露脸上,心里仿佛一下子经历了沧海桑田、世事剧变。
  好像也不是……
  不能和比他帅一丢丢的校草弟弟组乐队?
  “你是主唱。”姚烨维持着学长应有的稳重,“那他是谁”
  许朝露循势看去:“他是陈以铄,我们的鼓手。”
  行。你们是会玩儿反差的。
  “那她呢?”姚烨接着看向许朝露身旁的黑长直阴郁美女。
  “她叫伊玥……”许朝露停顿了下,“是我们的经理。”
  要是伊玥否认,她就立刻解释是在开玩笑。
  但伊玥完全没反应,不知是默许了,还是根本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
  姚烨点了点头,整个人莫名有点儿飘。
  要知道,站在人流量最大的理教门口三百六十度旋转泼油漆都不一定能泼到两个女的,这什么乐队啊,五个人里头就能捞出两个一眼惊艳的大美女?错过了这村肯定没这店了。
  事缓则圆,见姚烨不再急着赶他们走,贺星诀觉得或许还有转机。
  他冲许朝露挤眉弄眼,莫名其妙地问了句:“露露王,你觉得吃草和姚烨学长两个人,谁长得更帅一点?”
  姚烨的注意力也被这句话吸引。
  漂亮学妹。他在心里对许朝露说。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认认真真说我更帅,就算是骗我,我也愿意为了你加入你们乐队。
  来吧,放肆地引诱我吧!
  “吃草更帅。”
  “……”
  “……”
  以许朝露的智商,怎么看不出贺星诀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她本来都要说“当然是学长更帅”了,谁知道眼神不小心歪了下,瞥见池列屿背上背着她的琴,左手拎着她的效果器,外套口袋里还揣着她的小话筒……
  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儿,真心话脱口而出。
  “学长也很帅,非常帅。”许朝露紧忙找补,“吃草是校草嘛,要是我硬说学长更帅,会显得很不真诚……”
  越描越黑。
  池列屿都没看她这边,以为这家伙肯定会觍着脸向那个脑残学长卖乖。
  没想到还挺耿直。
  啧,大局都不顾,只顾着吹他。
  “胡扯。”池列屿眯了眯眼,夕阳透过窗户正好打在他脸上,冷冽劲儿消了大半,整个人显得分外平和,“还是学长帅点。”
  姚烨:“……”
  你他妈就装吧,显着你了草。
  他刚才都打算顺水推舟加入他们乐队了,结果舟被主唱妹妹几个字掀翻,一伙人就这么尬在这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姚烨发热的头脑在这时渐渐冷却下来。
  漂亮妹妹固然重要,但他对音乐也是有追求的。
  “看在你们诚心实意的份上,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姚烨挑了挑眉,“来吧,露一手给我看看。”
  最近几天,已经有四支乐队朝他伸出橄榄珠,就在这群弟弟妹妹进来前两分钟,另一支想拉他入伙的乐队刚走。
  那三个男生和他同级,水平都不错,但姚烨莫名不喜欢他们的性格,拽的跟什么似的,进来连门都不敲一下。校草弟弟虽然也拽,但人家至少有礼貌。
  许朝露、池列屿和贺星诀把设备拿到架子鼓周围,熟练地连音响、调效果器、试音,那个文质彬彬的鼓手陈以铄,一个人安静地坐到鼓凳上,慢吞吞卷起衬衫袖子,小臂覆着层结实有力的肌肉,一下子扫清了身上的羸弱气质。
  姚烨莫名有些期待,看着许朝露,问:“什么歌?”
  准备就绪,许朝露双手拢了拢马尾,夕阳融化在眼底,笑意带着明媚的韧劲:“学长,如果你加入我们,今天就是我们乐队完整成立的《第一天》。”
  下一刻,清亮的吉他闯入,以节奏型极强的riffs起手,瞬间代入情绪。
  曲调不难,但姚烨光看池列屿拨弦扫弦的动作就知道,这家伙确实有几把刷子。
  吉他是gibsonslash限量款,大几万,配了个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拨片,挺抽象的。
  见姚烨学长朝这边瞥过来,贺星诀即兴加了段slap,大拇指邦邦击弦,游刃有余的样子。
  结果姚烨眼神根本没停,直接从他身上略过,望向后边的陈以铄,面露赞许。
  淦!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关注一下贝斯手吗?贝斯手也是很重要的!
  如果没有贝斯手!
  排练饿了谁去给你们拿外卖啊?!
  ……
  看得出他们有保存实力,音乐和律动都干净,给主唱留出发挥空间。
  “坏的是我不知不觉,
  不见到你不是很习惯。”
  “你的眼神里好像也期待,
  期待不一样的未来。”
  极为通透自然的声音,好像天生带有引领情绪的能力,让人不自觉陷入青春风暴中,心跳怦然加速。
  不仅如此,她的台风也特别,比起一味输出,更喜欢用眼神和听众交流,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自信、温柔,带着明晃晃的钩子,姚烨不受控地上钩了,指尖落向键盘,一串连贯的琶音完美填充入主旋律,制造出微妙的上升感。
  池列屿默契地让出一部分旋律线给键盘。
  “成了。”贺星诀朝他比了个口型,忍不住摇头晃脑,跟着许朝露唱,“第一天我存在,第一次能飞起来~”
  ……
  窗外,夕阳沉入地平线,晚风吹皱暮云,一天即将落幕的宁静。
  “学长我还不知道。”姚烨慢悠悠地说,“我要加入的乐队叫什么名儿?”
  “瞬间。”
  “瞬间?有什么出处吗?”
  “没什么出处……”
  许朝露忽然很佩服初中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自信,能说出乐队名字就从我的诗集里找吧这种话。
  姚烨想了想说:“这名字怎么给人一种……不长久的感觉。”
  许朝露一边收拾琴和设备,一边平静地说:“我爸妈以前也觉得我名字这点不好。”
  “嗯?”
  “我妈怀我的时候做胎梦,梦见一团明晃晃的东西从天而降落到叶子上变成朝露,她捧起叶子将露水一饮而尽,然后就有了我,所以我的名字叫朝露,意为晶莹灿烂之物。”许朝露说,“可是我出生以后身体很不好,经常住院、做手术,而朝露这个词又有短暂、不长久的寓意,他们觉得不太吉利,有想过给我改名。”
  “但是最后也没改。”许朝露笑了下,“我妈和我说,地球上每时每刻都有太阳刚升起的地方,也就每时每刻都有早晨凝结的露水,所以朝露就和太阳一样长久。我爸说,他觉得一个人活着,闪闪发光比长长久久更重要。”
  “人生看似冗长,最后能被记住的也就几个闪烁的瞬间,短暂明亮,就像朝露一样。我觉得玩儿乐队其实就是一群人在一起分享并创造一个个闪烁的瞬间,为它赋予更多意义,让它产生共鸣,变成大家共同拥有的、更加灿烂的瞬间,也许一瞬的光芒,就足以照亮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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