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震声：“是那个闻起来辣屁股的灵果。课堂笔记里说它吃起来超级无敌软糯，超级无敌美味欸！”
“嘿嘿——”
一人一兽两个对视一会，不约而同地从对方脸上看见了大大的“嘴馋”二字。
不是所有的灵果都像黄莱姆那样平易近人，到处都能长。在双马尾课堂笔记中提到的红仑果，就是一种罕见的神秘果实。
在未成熟的时候，会散发出极其辛辣的气味来阻止生物的采摘，但成熟后却会变得极其可口美味。据说它的美味程度，就连世界上挑剔的美食家都不能否认。
如果只是这样，它仅仅是在食用上能满足人的情绪价值。但它对生物的身体还有很强的益处。
不成熟的红仑果尽管吃了会灼伤身体，但能增强异兽的火系绝招威力；而成熟的红仑果，尽管外表看上去依旧“脾气火爆”，食用却能温养身体，加快伤势的恢复。
即便在秘境中，它也是相当抢手。
——左见鸣和毛毛草现在就是打起了红仑果的主意。
从食物链的低端到主动和大批异兽竞争，催眠粉占据了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
又往身上挂上才“死”没一会，带着植物气息的藤条，左见鸣和本身就一股泥草味的毛毛草悄咪咪地蹲在了距离红仑灌木不远的一棵树上。
占领制高点，一打一个准。
毛毛草伏在右肩膀，左见鸣轻轻撩开眼前的树叶，朝下方投去视线。
左前方轻轻晃动的灌木、右上方盘旋的应鸟，草地上还有诡异的隆起，大概率是某只伏进地里的异兽打出的呼吸洞——
除开这些比较明显的，还有其他藏匿隐蔽的异兽蹲守。
在秘境中生活的这些日子，早就磨练出了他的观察能力。弱小者要生存，势必要将警惕刻进骨髓。
成熟的红仑果属于浆果类，一串串的被浅绿色的花萼罩住，果实在光线下红得晶莹剔透，宛若数颗宝石被串联而起，闪闪发光。
阳光将大地撒上一层光晕，风吹拂着拨动水面，带起一圈圈的纹路的同时，也推举起天空中的厚云向前飘浮。其阴影也渐渐覆盖住地面，覆盖住红仑灌木。
就在红仑果暗淡下的一瞬，应鸟张开双翅，顺风滑翔，其阴影渐渐和身躯贴合，从水面上破开一道细长白纹。那处诡异的土壤耸动着，洞中透出一双灵动双眼。
从刚才开始就晃动不停的灌木猛地窜出了身披树皮的兔战士……还有其他的异兽也纷纷开始行动，在灌木前打成一团。
“不要急。”
按住想要跳下去打架的毛毛草，左见鸣盯着那只应鸟，神情专注且沉浸。视线从未如此清晰过，他看见应鸟一直保持滑翔姿态的翅膀向上抬起。
——就是现在！
“对准应鸟使用催眠粉。”
站在左见鸣双臂上，宛若排球被击飞般猛地弹射出去，在最开始的冲力结束后，毛毛草轻飘飘的身体仍旧借助着惯性在空中飘浮一段。
它圆润的身躯轻轻晃动着，花粉好似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脱离身体。
应鸟双翅挥出的吹风技能，将催眠粉猛烈地吹向了那些斗争的异兽。
哪怕有所防备，发动招式时也做不到不呼吸——就这样吸入许多催眠粉，身体都迟缓起来。
左见鸣从树上跳下来，冲过去接住下落的毛毛草，抱了个满怀。
他来不及夸奖，就冲到灌木前，手一伸，迅速地摘了两串红仑果丢进背包。
拉链一拉，腿再那么一迈，他直接带着毛毛草跑路，连半点贪婪的心也不起，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不要回头看爆炸。
——
一路奔跑到湖边，这里原先是十字路口，但道路交汇的中心深深陷落下去，形成了八百米操场大小的湖泊，柏油路裂开，生长出顽强的杂草。
道路两边建起的环形天桥塌陷了部分，而用钢筋混泥土浇灌而成的石柱布满细缝和落叶藤本植物。
湖边长着茂盛的大片大片的类似蒲草的植物，偶尔发出窸窣声响，不知是异兽还是风在惊扰。
这种景象左见鸣一开始还会新奇和惆怅，现在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哈哈，我们真厉害，你看到那只应鸟的表情了吗？它没想到你突然跳出来了，被吓了一大跳呢！”
他颇为孩子气地张大双手，以示意这惊吓到底有多大。
“草草～”毛毛草趴在他肩头，笑呵呵地把尾巴往左见鸣脸上蹭。
“毛毛——”左见鸣拖长语调，“要是把催眠粉蹭到我脸上，等会咱俩就一起掉进湖里躺尸了。”
他抱着毛毛草，在湖边找了一块草坪坐下。
风吹拂着湖面带起涟漪，如果略过破碎的现代建筑不看，就是一幅完美的乡野美景。
这个时间接近夕阳，阳光照在身上，仅有一丝的炎热也被湖风吹离。他打开背包，拿出和毛毛草一起抢到手的红仑果。
他一颗颗摘下，然后用水壶里干净的水冲洗，和毛毛草你一颗我一颗地吃起来。
酸甜的味道，一口下去还没什么感觉，但几颗几颗的下肚便回味无穷。毛毛吃得整张脸都飞起来，尾巴一个劲地晃，像只小狗。
左见鸣见了就忍不住搓它的尾巴毛，“毛毛，你天天使用飞针，尾巴毛不会用秃了吧？”
毛毛草哼哼两声，尾巴毛立刻蔫了下来，变成软乎乎的一滩。
“我随便说说的啦，别生气……”
野餐般的悠闲气氛，不需要为食物担心，不需要和别的异兽进行生死之争。在即将西落的太阳下，只有他们两个在湖边悠哉游哉地看风景。
橙红相间的黄昏将天空染成红紫色，赤色的夕阳正好在断桥的豁口处陷落。
左见鸣看了一会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禁指着那些轻轻摇曳着的狗尾巴草们对毛毛草说：“毛毛，你看那个像不像你的尾巴？”
“……草？”毛毛草眯着眼凝视那些“香蒲”，似乎感到困惑，叶子耳朵向左歪了歪。
“真的很像，不信你看——”
正好身旁也有，他伸手一抓，想要将它拉下一些给毛毛草看。
这么一拉，就拽出了一个圆滚滚的、绿色的毛团子。？
不是，哥们？
左见鸣提着“香蒲”，正好和毛团子对上视线。他看看毛毛草、看看毛团子、毛团子也无言地看着他俩，抖了抖身上的土。
原来如此，是野生的毛毛草——
他瞬间松开手，看着野生毛毛草轻盈落地。而毛毛好奇心满满地凑到那只野生毛毛草面前，嗅了嗅对方的气味。
毛毛晃着自己的尾巴，试图和野生毛毛草交流：“草草、草草草——”
野生毛毛草：“……”
它转了个身，拿屁股对着它。
毛毛锲而不舍，追着它的脸跑：“草～，草草！”
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呀。
野生毛毛草：“……草。”
吵。
“草草～草草草——”
毛毛不吵，见见没有嫌我吵过哦。
“草。”
……好吵。
“毛毛，快别折腾人家了，”左见鸣无奈地摁了摁毛毛的脑袋，“你这小话痨。”
说得好。野生毛毛草投去一个暗含感激的目光，扒拉了一下土，把自己个重新埋了回去。
毛毛草鼓了鼓脸颊，趁左见鸣不注意，往野生毛毛草脑袋上撒了一把土，又蹦跶两下，才假装无事发生地站在那。
夕阳有一半沉进森林里，森林变得黑沉，可见度正慢慢地下降，左见鸣身处的湖畔还有大半处于落日余晖的照射中。
不过、这些长得像大号狗尾巴草的不会都是毛毛草吧？
阻止了毛毛的骚扰行为，左见鸣唰地站起来，扫视一圈湖畔，露出浓浓怀疑之色。
在他的视线下，那大片的香蒲丛里，大概有十几只的野生毛毛草晃着尾巴走到夕阳下。他警惕了一会，正打算叫毛毛离开。
但很快，他发现这群毛毛草并没有在意他们。
它们站成一个有开口的圆，距离彼此都有一定的距离。然后从草丛里，又爬出几只蚕茧模样的异兽。
蚕茧长得像有尾巴的绿色“芒狗”，观感看比起毛毛草要大上一整圈，呈现椭圆形，外表覆盖着一层绒毛，尾部则同样是由根茎延伸而出的狗尾巴草的模样，但毛发却稀疏些。
……难道飞针用多了真的会掉毛？
意识到这是毛毛草的进化型毛毛蚕茧，左见鸣脑内下意识地闪过这句吐槽。
那几只毛毛蚕茧爬进毛毛草围成的圆圈中。
黑夜代替白昼，月亮缓缓爬升。
毛毛草们齐齐竖起尾巴，随着风的力道，时快时慢地摇晃尾巴。左见鸣抬头看了看月亮，又圆又满，说不准今天是十六号。
“唔……”
他听见身旁传来毛毛草的呓语，低头一看，毛毛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野生毛毛草的大部队，尾巴慢慢地，也随着它们的频率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