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林听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沈择屹已经牵起她的手，扣住她的掌心，紧紧包裹住。
  “林听澄，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骗你。”
  他笑了笑，声音有些闷。
  “你骗了我这么多次，我骗你一次应该不过分吧。”
  “和你做朋友是假的，是对你没有执念也是假的。”
  他顿了下，俯下身。
  路灯无限拉长他们的影子，直至重叠交织。
  他直视她的双眸，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林听澄的心，就这样，轰然一声。
  她感受到他的掌心给自己带来的温暖，感受到两颗心脏无限制地靠近，形成共振的心跳声，感受到他的目光那么炽热那么真诚，像是在酝酿纯粹又皎洁的爱意。
  下一秒，她听见他说——
  “无数个春夏秋冬，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从未变过。”
  他们分开了七年，更迭了二十八个春夏秋冬。
  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漫长的季节。
  他喜欢的人还是她，始终如一。
  林听澄的眼泪开始决堤，顺着脸颊哗哗流下。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哭声，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成这样。
  沈择屹看着她，满眼心疼。
  指腹滑过她的脸颊，一次又一次抚过她的眼泪。
  “别哭，我跟你告白，不是让你立马给我一个答案。”
  “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以及我会对你进行追求，如果你觉得进展太快，我们可以慢一点，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追求。”
  沈择屹没准备今天告白的。
  他想象的告白不该是这样的场景，最起码是精心布置过场地和认真准备的告白词。
  只是他今天收到林听澄那条消息，以及看到她在自己面前那么慌张无措的解释。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给足她想要的安全感。
  让她觉得自己的喜欢过于肤浅，所以才会那么慌张、那么害怕。
  这段时间，他一直慢慢向她靠近。
  而她像一只雨天缩在楼道发抖的小猫。
  他想给她递外套，她会拒绝。
  想给她一个家，她会后退。
  他不敢靠得太近，怕她对自己回避，再次推开。
  不敢靠得太远，怕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喜欢。
  可是他却忘了。
  她本身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人，她需要的从来
  都是被坚定的选择、被坚定的爱，这种模糊不清的暧昧感让她感到害怕，仿佛随时会失去。
  所以，他决定现在告白。
  告诉她，这七年里，他从未改变过心意。
  告诉她，如果无法迈过心里那道坎，他可以慢慢追求她。
  林听澄哭了好一会儿。
  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带着哭腔叫出他的名字。
  “沈择屹。”
  “嗯。”
  “我没钱没车没房，人生混乱糟糕，原生家庭有问题。”
  “我性格不好，敏感拧巴，怯懦胆小，遇到事情逃避会后退……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被我伤害后还是喜欢我。”
  林听澄问出这个问题，心底特别没底。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存在太多问题，没人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她也不奢望有人喜欢自己。
  可是当她听到沈择屹的告白，得知他还是喜欢自己，她的心，仿佛开始与冬雪相融。
  天地纯白一片，世界寂静无声。
  两人相站在路灯下，眼底只有彼此，雪花飞舞，素洁的雪花飘落在他们发间，染上点点白色。
  沈择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回答她的问题。
  “你说你性格不好，可是你从来不发脾气，身边的人都夸你性格好，喜欢和你做朋友。”
  “你说你敏感拧巴，可是又有谁规定你必须热烈明媚，你流泪我就帮你擦泪，你敏感我就感知你的敏感，照顾你的晦涩情绪。”
  “你说你怯懦胆小，可是我们初遇那天，你撑着伞走到我身边，救下了我，这何尝不是一种勇敢。”
  “你说你爱回避爱推开，可不正是因为你需要我、你觉得我重要，所以才一次次推开我吗。”
  沈择屹说了好多，说完最后一句，他缓缓叹息。
  “在我眼底你就是最好的，值得被我喜欢。”
  “你可以一直向我确认，我永远会坚定的喜欢你。”
  林听澄泣不成声，更是语无伦次。
  “沈择屹，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尝试改变自己。”
  “努力朝你靠近，努力对你主动，但是我发现改变自己好难，我好像很难建立一段亲密关系，我不懂爱也不会去爱。”
  “就比如，你对我说了这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的喜欢，我一点也不会表达爱，一点也不会表达感情。”
  林听澄说着说着又哭了出来。
  她讨厌自己不会说话，讨厌自己不会表达感情。
  她害怕自己的笨拙的言语不小心伤害到他，害怕被他误会成自己不喜欢他，再次失去他。
  沈择屹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的感情。
  他完全不在意这些，只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很心疼。
  他缓缓垂下眼，轻轻将她揽入怀里。
  彻底抱住时那么用力，像是要揉进身体里，与自己成为一体。
  “没事，不重要。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
  “剩下的交给我，我们慢慢来，我一直在你身边。”
  林听澄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听到他心脏的跳动声，情绪莫名平复下来，像是某种情绪安抚剂，让她感到安心。
  于是，她主动伸出手，环抱了他的腰。
  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胸膛，身体还是无法控制地发颤。
  “沈择屹，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
  “我会努力改变自己的，我去学习怎么谈恋爱，怎么做女朋友，怎么去爱你。”
  沈择屹松开了她，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肌肤。
  “不用去学，我教你。”
  他轻启唇瓣，清冽的声音如同彼时的雪，安静又温和。
  林听澄眼睫噙着泪珠。
  她仰起头，对上沈择屹深情又炙热的目光，听见他说。
  “爱的教育第一课，勇敢表达爱。”
  “如果你喜欢我，你可以直接对我表达你的喜欢。”
  “表达出来后，你不会失去任何东西，只会得到一个爱的拥抱。”
  是啊，说出来后什么都不会失去。
  自己在害怕什么呢。
  林听澄双手情不自禁地攥着他的衣服。
  胸腔的震动宛如无数只蝴蝶在震颤翅膀，她轻声地叫出他的名字：“沈择屹。”
  “嗯，我在。”
  继而，微微踮起脚。
  将唇畔贴近他的耳边，温热的吐息缱绻着轻柔的呢喃。
  “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第47章 二四年冬他的爱降临了好久
  清甜的声音随着凛冽风雪一同飘进沈择屹的耳畔。
  霎时，他伸出手臂扣住她的腰，一把揽入怀里。
  掌心贴在她腰后，一点点抱紧她的腰肢、一点点包裹她的身体，似乎每一寸收紧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
  他低下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厮磨着那片肌肤，像是在疯狂地汲取她的气息，又像是侵占性地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等了无数个春夏秋冬，他终于得偿所愿。
  在这场初雪里，与他深爱的女孩紧紧相拥。
  林听澄似还沉浸在表达心意后懵然中。
  猝不及防间，被他紧紧拥住，整个人嵌入了他的怀抱。
  她踮着脚，仰着头，双手无措地悬在空中，感受到那股灼热的呼吸，听到那道低磁而嘶哑的声音：
  “这些年，我很想你。”
  林听澄顷刻红了眼眶。
  下颔重重地抵在他的肩头，眼泪滴落在外套上，与片片雪花融化成水。
  “嗯。”她的声音轻轻落下，“我也好想你。”
  漆黑夜色，雪落无声。
  他们站在雪地里热烈的相拥，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不知道抱了多久。
  可能是林听澄踮脚踮不动了，也可能是沈择屹担心她继续站在这里会被冻着。
  最后，他贪恋地蹭了一下她脑袋，松开手，低头看向她，眼里缱绻着温柔。
  “我们回家？外面很冷。”
  沈择屹记得她怕冷。
  每逢冬天，手脚冰凉，易感冒易生病。
  我们回家……？
  林听澄怔怔望向他，小心翼翼问：“你家，还是我家？”
  沈择屹勾起唇角，懒懒地笑：“你想去哪儿？”
  “能去我家吗？”林听澄思考，“我明天十一点前要到学校。”
  沈择屹点头，牵起她的手，和她走在寂静无声的雪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