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我看今天的流程,答辩结束后还要拍照?”
“是的。多半是拍摄格陵科技青年35人引领计划的宣传照。”
袁成铨暗暗观察着贺美娜的表情——虽然化了淡妆,但她看上去气色不是很好,而且刚才握手时他感觉到她手心冰凉。
鲁堃肯定也发现了,所以才问她是否紧张。
她说什么还好,不紧张,其实紧张得要命吧。
袁成铨对有些心不在焉的贺美娜笑道:“往年都是现场抽签。今年改了。听说是按照初审和二审的综合成绩排序。”
他在放什么屁?
鲁堃立刻看了袁成铨一眼。
危从安舒了一口气,褐色大眼看着袁成铨,微微一笑:“原来袁博士知道。我这边收到的消息是从低到高排序。”
他和蔼地说:“其实没关系。加油。”
袁成铨脸一僵。
他当然是胡诌,想搞贺美娜心态。没想到危从安这么笃定。
再想他和杜秘书一向交好,搞不好是真的。
鲁堃见袁成铨满脸吃瘪的样子,贺美娜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声叹息。
正好工作人员出来提醒答辩即将开始。他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按在袁成铨的肩膀上,彬彬有礼道:“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们先进去了。诸位失陪。”
大家四下散开,进行着答辩前的准备。
危从安和贺美娜也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
坐下后,危从安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低声问她感觉如何。
“别担心。吃过药已经好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准备终辩,精神和精力都消耗太过的关系,贺美娜这次生理期来势汹汹。小腹隐痛,手脚冰凉,还要和一群她并不认识但是仿佛都认识她或者通过六度理论认识她的同行寒暄,实在太耗心神。幸好危从安参加过青年企业家上海考察团,又有着照相机一般的记忆力,在旁毫无破绽地提点和递话,帮她挡了不少。
至于危从安和袁成铨不动声色的短兵交接,已经进入高度集中状态的她根本没有在意。
看了一会儿稿件,停下来喝热水的贺美娜将危从安上下打量了一番:“文件上说来参加终辩的人员只可以穿黑白两色的正装。你看看你,袖扣是金色的,眼镜也是金丝边的,不合格。”
危从安笑道:“快去告发我。”
贺美娜笑了起来。
每个项目十五分钟的答辩时间,也就是说至少要过两个小时才轮到维特鲁威。
“紧张吗。”
“不准讲那个我叫不紧张的冷笑话了!”
“我以为你喜欢冷笑话。”
“这个笑话的年纪比我还大!”
两人就演讲稿内容低声讨论了一会儿;危从安道:“我去加点热水。”
等候室的茶歇台布置得很简单。热,冰,常温三种保温壶,除了红绿两种茶包以及速溶咖啡条之外别无其他;可见科创局确实把所有的政府经费都下拨给了科研机构,他们并没有中饱私囊也没有接受任何公司的赞助。
袁成铨的答辩开始后鲁堃就退出了会议室,走到茶歇台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在国内这么多年他仍然保持着这种西化习惯。
顿了一顿,他又拿了一个纸杯,准备倒点热水;谁知旁边正好有只手也去拿热水壶。
他抬头看了一眼,是拿着保温杯的危从安。
危从安笑道:“鲁主任好。”
“危总先用。”鲁堃不动声色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很自然地缩回手,去拿常温壶,“危总很环保啊。”
危从安笑道:“习惯了。”
鲁堃笑道:“环保到就来了两个人。”
危从安笑道:“又不是打群架。即使打群架,也不是人多就一定能赢。”
他问:“我们的工程师在明丰那边如何?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鲁堃笑道:“如果我说有呢。”
危从安笑道:“那我就替他们道个歉呗。”
鲁堃笑道:“本来想培训完了之后干脆地挖到明丰来,结果听说有服务期。”
危从安笑笑:“看来鲁主任对我虚伪狡诈厚颜无耻的刻板印象又进一步加深了。”
鲁堃笑道:“刻板印象?临上场故意搞袁成铨心态,这也是刻板印象?”
危从安笑了笑,用一种轻松的口吻道:“先撩者贱。”
这番谈话两人从始至终都是挂着微笑的,远远看着是一场非常愉快的聊天;话毕,危从安微微颔首,走了。
鲁堃看着危从安走向坐在窗边的贺美娜,将热水递给她,又说了些什么;贺美娜膝上放着演讲稿,捧着保温杯,仰起头来对他灿烂地笑了一笑。
他回到座位,将一杯温水递给尚诗韵,后者双手接过。
“谢谢。您和维特鲁威的危总还挺聊得来。”
“我记得尚经理以前很喜欢使用保温杯。怎么今天没带。”
“保温杯是很环保,但带来带去很不方便。我还是更喜欢这种即用即弃的一次性杯子。”
这番谈话两人从始至终也是挂着微笑的;又坐了一会儿,鲁堃对尚诗韵道:“我出去透透气。”
尚诗韵道:“好的,有什么消息我给您打电话。”
他原是想躲个清静,结果安全通道里已经有几位同行在抽烟了;见他来了,都热络的打招呼。
鲁堃便也点了支烟加入进去。
堪堪一支烟跟着最新业界密辛一起燃完,尚诗韵打电话过来说工作人员找他去拍照。
鲁堃奇道:“我也要拍?”
工作人员微笑:“是的。请跟我来。”
他被带去走廊尽头一间临时改造成摄影棚的房间与刚刚答辩完的袁成铨会合。化妆师很快速地给两个人都上了一点底妆:“等会先拍单人,再拍双人……哎呀,有没有人说过您长得特别像一个明星?”
鲁堃道:“没有。”
拍到一半时,第二组已经在等着了;拍完之后工作人员领着他们从另外一条安全通道离开。整个过程袁成铨一言未发,十分配合,拍完便先回单位了。
鲁堃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时间尚早,他也不打算回等候室了,毕竟结果也不会立刻公布。和尚诗韵打了个招呼,他索性回到自己车上处理了几通工作电话,然后边休息边等待答辩全部结束。
最后一组结束后,照例也是答辩人和企业负责人在临时摄影棚会合,然后一起拍一辑工作照。
贺美娜刚按化妆师的要求坐下来补了一点粉,就见正对着门口的镜子里映出一个探头探脑的小余。
他看到贺美娜,招了招手示意,然后朝旁让开,夸张地一弯腰,请出身后的危从安。
危从安背着手走进来,有些疲惫的贺美娜对着镜子里的他笑了一笑,正在想他走路的姿势怎么有点怪怪的,然后就惊喜地双手捂住了嘴——
他的手中变戏法似地多出来一束用透明玻璃纸包着的迷你向日葵。
迷你向日葵簇拥着一个两只手举过头顶比出爱心图案的美娜娃娃。
美娜娃娃穿着一套迷你版的霜天晓角,乃是他亲自找青于蓝定制。
危从安将花束递给贺美娜:“贺博士。辛苦了。”
贺美娜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谢谢!我很喜欢!”
她虽然不喜欢在公开场合收到花,觉得有些夸张,但是这种用美娜娃娃做成的花束,谁能拒绝?
收工在望,拍照的人开心;鲜花在怀,被拍的人也很开心。
化妆师笑道:“我一直以为搞学术的人一定都长得很严肃。没想到今天很见到了几位帅哥美女。”
摄影师笑道:“压轴的果然是最好的。帅哥美女就应该多笑笑。”
这种半身工作照都有固定的几个动作——侧脸,支颌,抱臂,插袋等等;拍完这些规定动作后,摄影师又额外帮他们多拍了几张抱着花的双人照。
等最后一张照片拍完,大家一起欢呼起来。
“大功告成!下班!”
鲁堃看到贺美娜和危从安一起出来。
她一只手抱着花,另一只手在包里翻着什么;危从安似乎想要帮她拿花;她偏过身去不让他碰,然后拿出一包湿纸巾,撕开包装,笑嘻嘻地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帮危从安擦着脸。
鲁堃下了车,大步走到他们面前。
“危总。贺博士。答辩结束了?”
贺美娜没想到明丰第一个讲完结果鲁堃到现在还没走,有些惊讶:“结束了。”
鲁堃道:“我有件事情想请两位帮忙。”
危从安笑道:“您说。”
“诺奖得主中国行会在十月底至十一月初到格陵开展一系列讲座活动。我们想邀请michael rice。不知道危总和贺博士方不方便一起写一封邀请函?目前国际形势紧张,生物医药又属于敏感专业。有两位他信任,且在中美都工作过的专业人士来邀请会更加正式和友好。”鲁堃看着危从安,“我想贺博士应该不会拒绝。不知道危总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