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学得累了,他们放下锚来泊在海上,去船艉吃了些点心。休息好了之后,他们又继续开到翠岛的南岸去参观贝壳博物馆,听了一场关于贝壳与自然之美的讲座。
听完讲座,贺美娜去博物馆旁边的礼品店里挑了一些首饰和礼物,还买了一个大海螺,准备回去后自己动手做一个香薰蜡烛。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了小木屋。
他坐在摇椅上,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看日落。
一个是甜蜜的混合莓果味,一个是醇厚的黑巧克力味。
等太阳完全地落到海平线下面去,他们就要回家了。
“下次想去哪里玩。”
“你安排吧。我没意见。”
“这两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很开心。非常开心。”
“满分一百,可以打多少分。”
“一百零五分。”
“多出来的五分是什么?”
她慵懒地窝在他怀里,吃着冰淇淋,没有回答。
他想了想,明白了,耳朵红红的同时不由得笑出声来。
她有点恼了:“好笑吗。”
“不好笑。不是。你说好笑就好笑。你说不好笑就不好笑。”
“你现在,立刻,马上讲个笑话给我听,也要让我笑出来。不然倒扣一百零五分让你吃鸭蛋。”
“这么突然我哪有笑话。不过美娜你怎么能把车停到沙滩上。”
她一愣,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几只海鸥在沙滩上踱步。
她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冰淇淋已经很冷了。你还说冷笑话。”
“只要你笑了,不管冷热,我都赢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吃冰淇淋。
他真想永远待在翠岛。
“美娜。”
“嗯?”
“还记得我在斯蒂尔对你提出的请求么。”
“不记得。”
“那我再说一遍——”
“从安。”
“嗯?”
“走之前想变成一百零六分吗。”
多么完美的提议。而且是由她主动提出来的,更加珍贵。
他两三口吃掉冰淇淋,又催她快吃。
她一直笑,一直笑:“太冰了,吃不下,怎么办。”
他拿过来,放在一边:“吃不下就别吃了。”
夕阳融化在海水里。冰淇淋融化在屋檐下。
她好喜欢他做爱时疯狂中带一点脆弱;他也很迷恋她又仙又欲的模样。
在他进入时,她突然呻吟着问了他一个问题。
“日落时做爱的恋人会怎么样。”
他没有回答。
只是掌着她的腰,一下一下,专心地,缠绵地,沉溺地用着力。
这就是他的回答。
她低低地抽泣起来,同样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臂,仿佛那是在欲望淹没彼此之前一定要抓住的浮木。
她想,日落时做爱的恋人不一定会永远在一起。但一定会永远记得这一刻。
周末连体婴似地疯玩了两天的情侣,今天来到公司心照不宣地按照长辈和上级的要求保持工作距离。
“什么风把贺博士吹来了。”
“东风。”
“所以现在是万事俱备,东风也来了。”
“是啊。再准备准备,维特鲁威这艘草船应该可以借到箭了。”
危从安笑了起来。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现在可以说真话了。”
“确实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但是我的压力也大了许多。”
“为什么?”
“本来就我一个人,输赢无所谓。”反正他有本钱重新来过。但是张家奇来了,她也来了,“现在我非赢不可。”
贺美娜纠正:“不是‘我’。是‘我们’。”
危从安笑着点头:“对。我们。”
两人说完正事,贺美娜四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可以说吗?原来危总在工作方面是这种品位。”
危从安笑道:“上一任ceo留下来的。个人风格很强烈。我刚做完深度清洁,暂时不打算重新装修。”
贺美娜笑道:“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刚看到jenny和张家奇的联合办公区是多巴胺配色了。”
危从安笑道:“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办公室?”
贺美娜笑道:“什么风格。”
危从安笑道:“跟我来。”
她的办公室是前任研发总监的。红木家具,中式风格,一派古色古香。
“这里也已经深度清洁过了。如果不喜欢可以全部换掉。”
贺美娜没有什么不满意。和危从安一样,她也觉得前人留下来的环境不重要,把事做好就行。所以只是大略地扫了一眼便道:“很好啊。比我在明丰的办公室大了好多。不用换……这是什么?”
办公室的东南角挂着一幅前研发总监的墨宝。而在这幅草书下面摆放着一个风水鱼缸。流水在假山造景和陶制鱼缸中循环往复,潺潺不断;绿叶碧梗之间似乎有鱼浮上沉下,游来游去。
危从安拿起鱼缸背后的鱼食罐子,拈了一点鱼食撒进去,引得那一对鱼儿浮出水面,喁喁抢食:“你看,撒点鱼食它们就露头了。”
贺美娜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对金红相间的传统文种金鱼红狮头。
“它们的主人走的时候没有带走它们?”
“嗯。”
“听过遗弃猫遗弃狗,现在还有遗弃金鱼的。真令人大开眼界。”
“你信风水么。如果信的话,可能需要改变一下布局。”
“不信。不需要。”她拿起办公桌上一个根雕纸巾盒递给他,换走了鱼食罐子,“从现在开始不准随便喂了。我这里的一切,都由我来负责。”
危从安挑了挑眉,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好。”
门口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两人齐齐回头,原来是张家奇倚在门口,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
见他们两个落落大方地看着自己,张家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收起嬉皮笑脸,换上正经表情。
“开会了。”
马华礼离职时大张旗鼓地带走了核心团队,表面上看起来是完全切割,私下里却按照蒋毅的吩咐收买了几颗钉子,安插在维特鲁威的各大部门。
当然只靠人肯定不行。他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留下了一些监控设备。将来即使被发现也可以说是离职的时候疏忽了忘记清理。
双管齐下总万无一失了吧?
谁知道一开始危从安为了稳定军心说的那些话也只是烟雾弹。两周后,他提拔了几个人,辞退了几个人,聘请了几个人,又开除了几个人,将马华礼留在维特鲁威的钉子一把拔起。
收到消息的时候马华礼根本不相信。
他明明叫他的秘书天天看着监控,将危从安在办公室里的一切行为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记下来。几点上班,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几点下班,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汇报。他的秘书也很勤快,总结出了这位新上任ceo的工作规律:除非另有应酬,每天九点准时到办公室,先脱西装外套,然后挽袖子,走来走去,冲咖啡,走来走去,看看书,走来走去,签签字,玩玩电脑,做几组运动,玩玩手机,中午和助理一起出去吃饭,回来后在沙发上午休一会儿,起来后继续看书,走来走去,签字,走来走去,玩电脑,做几组运动,走来走去地玩手机,到点下班。
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一整天都是走来走去。瘦子果然不爱久坐。马华礼震惊地发现他的秘书也受到了危从安的感染,能站着就不坐着,还买了一对哑铃偷偷地放在办公桌下面。
扯远了。
作为维特鲁威的前ceo,马华礼是真心觉得冤枉——危从安每天在办公室里也是一点正事不干,即使有访客,讨论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怎么就把他的人都给揪出来了呢?
在眼线被全部清理干净的那一天,监控画面也全黑了。
一个小时后,一共七个针孔摄像头连同内存卡被夸父同城送到了万象的投资总监办公室。
马华礼因为桃色新闻放大假中;这盒快递就到了蒋毅手里。
还他妈是到付。
蒋毅知道马华礼不是危从安的对手。但也没想到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人这么不堪一击,还被当做猴儿一样戏耍了大半个月。
才在戚具宁手上栽了一个大跟头的马华礼更是气急败坏:“姓危的心眼子有八百个,姓戚的八百个心眼子全是黑的!”
不过他还有后手。
前研发总监辞职走人之前,踩死了七条金鱼,只留下两条;鱼缸的摆放方位也换了,由顺风顺水局改成了七杀七煞局。
到了这一步,不信风水命数也不行了。况且万象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如果说维特鲁威是一台车,马华礼已经把这台车掏成了一个空架子。就算危从安一点点地把零部件都给装上去了,隐患也都去掉了,但是带着见底的油箱,连个引擎都没有,看他怎么跑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