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她去旁边的母婴商店选了些东西,然后拍照发给钱力达让她选择:“这个周六出来吃饭吧,老地方?”
  两人从扶手电梯下来,贺天乐还在埋着头玩他的手表:“——姑姑,你知道小明最喜欢什么课吗?下课!哈哈哈!”
  “在电梯上就不要玩手表了。”她阻止贺天乐的同时,手机也恰好响了起来,她以为是力达回电话,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两件我都买了。感觉穿起来会很可爱。”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充满笑意的声音:“是吗?”
  是危从安。
  她脱口而出:“你不是今天中午的飞机回纽约么。”现在他应该还在飞机上,怎么会打给她?
  “你记得。”他的声音很温柔,“我改签了。”
  改签了?为什么?
  “现在可以见一面吗。我来还便当盒。”
  所以她预想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我们还是不见面比较好。”
  “为什么?”
  贺天乐抬头对贺美娜道:“在电梯上就不要玩手机了。”
  贺美娜对侄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止是便当盒。还有一些东西需要物归原主。”
  “你有我的电话号码。不管是什么东西,寄到西城区明珠路就好——”
  她突然住了口。
  从二楼下去一楼中庭的电梯尽头有一家花店,这座扶手电梯正在把她送过去。
  而他就站在花店门口。
  她现在可以一眼看得到他了——他明明也是会熠熠发光的人啊。
  就在她看到他的同时,他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对上了她的视线。
  在贺美娜的想象中,自己能够冷静地处理这一切。但事实上她一看到他,哪怕穿着整齐,毫无令人遐思的空间,也会立刻想起那天晚上彼此裸裎相对的场景。她的脸不受控制地红透了,连脖子上的那个已经快好了的吻痕都开始灼烧起来,烧得她双膝发软。
  他的眼神也有点直直的——这不是她的错觉,她见过男人带侵略性的目光以及气场。
  他和她一样。也想到了那个疯狂的夜晚。
  她以为一切已经过去了,其实是刚刚开始。
  危从安没有移开视线,但话还是对着手机说的:“那你知道明珠广场附近的快递点吗。”
  贺美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时花店店员捧着一大束花走出来,交给危从安:“先生,你的花包装好了。这就是我们店所有的,粉红色的花了。”
  他手里本来就拎着一个印着“fruity bonbon”字样的超大礼品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实在腾不出手去接那一大捧深深浅浅粉红色的花。
  他挂了电话,接过花束,道了声谢,然后就迈开长腿,走到贺美娜面前,停下。
  “或者——既然这么巧碰到了,还是亲手给你比较好?”
  “咦!是饭店的那个哥哥!”贺天乐倒是不吃惊,“我们又见面啦!”
  危从安这才看到贺美娜身边还有个小跟屁虫。
  “是的,我们又见面了。”
  他半蹲下去,平视着贺天乐的眼睛。
  “天乐,叫我叔叔就好。”
  贺天乐有些吃惊地问:“你突然变老了吗。是工作很辛苦吗?”
  “不是。天乐,还记不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
  “记得。”
  “你那时候向我提了一个建议。”
  “对。”
  “我现在就是来告诉你,你说服我了。”
  第81章 鳄鱼的眼泪 12
  贺美娜警觉道:“什么建议。一个大人,为什么要向小孩子寻求建议?”
  贺天乐很高兴被尊重对待了,此刻便仰着脸试图对姑姑解释:“不是。是我主动问他要不要做我的姑父。”
  “……贺天乐!”她在前面负隅顽抗,这臭小子在后面引狼入室。
  贺天乐继续在作死的边缘蹦跶:“同样的建议我也和科学老师,还有我的牙医提过。但是他们只会哈哈哈地笑,叫我一个小孩子不要操心大人,乖乖地做植物标本作业,或者保护好大牙。只有他让我说了三个理由。”
  贺美娜本来有点生气,现在又觉得好笑——在听说贺天乐同样建议过其他人时,危从安的表情也挺精彩。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站直身看着贺美娜:“你想不想知道他的三个理由是什么。”
  贺美娜盯着贺天乐;后者乖乖交代:“我说姑姑你又聪明又漂亮,身上香香的。”
  “而且,”贺天乐一指危从安,天真地说:“他有问题,你有答案。”
  贺美娜心中一震。
  危从安柔声道:“我不知道他是你侄子。如果知道的话,前面两个理由根本不重要。”
  贺美娜知道孩子这样做,是因为受到了来自大人的压力和影响,所以没有继续责怪贺天乐:“谢谢你关心姑姑。但方法错了。姑姑现在一个人过得很好。以后不允许做这种事情了。”
  贺天乐嗯了一声,对危从安一摆手:“看来我姑姑不喜欢你。还是算了吧。我姑姑喜不喜欢最重要。”
  “没错。你姑姑喜不喜欢最重要。”
  虽然被当面拒绝,但危从安并没有告辞又或者纠缠的意思;他本来就生得高大英俊,兼之双手捧着鲜花与礼物,明显是在求爱,此时便引起了不少路人侧目。危从安自小在大众注目中长大,早已免疫,根本不在意他人目光,淡定自若地站着,一点也不尴尬。他这坦荡的态度,不得不说,还是令贺美娜有些佩服的。
  气氛有点尴尬;但拔腿就走不太礼貌;她正踌躇,就听见贺天乐发问:“你手里拿的是准备送给我姑姑的礼物吗。”
  “对。”
  “那一包是什么。”
  “fruity bonbon。一种很好吃的水果糖。”
  贺美娜微怔——这家店不是在伦敦吗?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危从安道:“我叫当地的朋友帮忙订了两磅。”本来应该昨晚送到,但伦敦来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延误了。他便改签了自己的飞机,以便能亲手交给她。贺美娜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危从安也没打算邀功,只是简单地说:“希望你喜欢。”
  “我姑姑不喜欢你,不愿意和你做朋友,就不会收你的礼物了。”贺天乐眼睛盯着糖果,吞了吞口水,“但是你可以和我做朋友,然后请我吃。”
  不待危从安回应,贺美娜轻皱眉头对贺天乐道:“天乐,姑姑怎么教你的?可以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吗。”
  危从安看了贺美娜一眼,低头莞尔。
  贺天乐好奇地凑过去看他:“咦,你笑什么。”
  “曾经有个女孩子不认识我就敢吃我的糖;现在她长大了,就开始告诉自己的侄子,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贺美娜没想到他会当着小孩子的面提这茬,一时又羞又恼忘了还击;倒是贺天乐摆一摆手道:“女孩子就是这样,千变万化。”
  危从安认真道:“不管怎么变都很可爱,尤其是她。”
  贺美娜打断了两人谈话:“我不想听你们这一套一套对女孩子的stereotype(刻板印象)——总之你不能吃他的东西。”
  “所以我才说要和他做朋友啊。做了朋友不就可以吃了吗?”
  “哦?你要和我做朋友吗。”危从安看了一眼贺美娜。后者继续皱眉道:“姑姑和你说过的,关于交朋友。”
  “嗯……你说过,要谨慎地交朋友。尤其是那些比你大很多岁,刻意讨好你,或者请你帮忙的陌生人。”
  “你姑姑说得对。你不能因为我有很好吃的糖就和我做朋友。”
  贺天乐得意道:“怎么样,我就说我姑姑很聪明吧!她说的每句话都正确。但是——”
  他双眼发光:“姑姑你可以监督我和他做朋友啊,就像你监督我做作业一样。”
  闻言危从安笑了起来,将花和礼物都转到左手拿着,空出来的右手摸了摸贺天乐的脑袋,对贺美娜道:“你侄子很像你。聪明,脑筋转得好快。”
  被反将了一军的贺美娜道:“那你说三个理由吧,我为什么要同意。”
  贺天乐怪叫:“又是三个理由。那你也必须给我三个理由,为什么大人总喜欢为难小孩子。”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危从安见贺美娜嘴角隐有笑意,知道她其实并不排斥,便道:“我来帮你说吧——第一,我们见过三次面了,我们聊飞机,聊猫头鹰,聊生活中开心的事情,还有小烦恼。每次聊天都挺愉快。这说明我们有共同的话题;第二,我保证和你做朋友期间,不会因为要追你姑姑就刻意讨好你。我肯定会请你帮忙,但我不会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贺天乐完全没注意到姑姑在听到第二条理由的时候脸都红了,兴致勃勃地追问:“第三呢?请抓紧时间阐述你的第三个理由。”
  “交朋友不在年纪大小,不在家庭背景,在是否兴趣相投,是否互相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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