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操茁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房间”门口,隔着帘布发号施令。
操蕾蕾掀帘而出:“这么大个人了,自己不会下吗。”
操茁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操蕾蕾不再理他,戴上棒球帽直接出门。她打的来到危超凡信息中所写的地址,下了车就给他打电话。
“请问是危超凡先生吗?您订的餐到了,因为门卫不让进,麻烦您来取一下。我在正门喷泉这里,谢谢!”
危超凡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真有你的……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她才挂了电话,保安就晃过来了:“送外卖的去侧门去侧门。”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送外卖的。”
“我听见你打电话了。”
“我同学住这里。”
“你同学?这里住的都是外企在格陵工作的外国人,孩子也是外国人,都在国际学校读书,怎么可能和你是同学。不要叫我难做,等下队长看到有外卖员在这儿,又要扣我钱!”
“说了我不是送外卖的。我在这里等我同学。”
“去侧门不是一样的等!”
两人正在争辩时,门开了。一名年青人牵着四五条大狗从门内出来,其中一条穿lv老花背心的大丹试图来嗅操蕾蕾的手;他大声喝止,傲慢地看了她一眼就朝另一条遍布绿荫的小路走去。
“这怎么看也不是外国人啊。”
“他不住这里,他是来帮忙遛狗的。每周来三次。”
“蕾蕾!”危超凡远远地便挥手示意,小跑着过来,“啊哈哈,你还真打扮成外卖员的样子啊,再骑个小电动就更像了。”
操蕾蕾原本打扮成这样就是有点role play的意思,但被保安一闹也没心情了。她把打包袋塞给他:“您的订餐已送达。祝您用餐愉快。”
“哎哎,别走啊。你从明珠路过来挺远的,上去坐坐,喝杯水吧。”
操蕾蕾眼睛看着那名保安:“可以吗。”
危超凡笑道:“当然可以。跟我来。”
操蕾蕾跟着危超凡进入小区,又颇走了一段距离。
“我看到萤火虫了。”
“这里绿化做很好的,一年四季小动物很多。”
“小区内不让遛狗吗?”
“也不是不让,要拴绳,戴嘴套脚套。所以一般都去附近的狗狗公园。哦,到了。”
这是和家属区完全不同的生态环境。从小区绿化到a栋大堂,再到电梯,目之所及都是非常高级且令人愉悦的设计。说是外国人小区,但一路上除了物业的工作人员,并没有遇到外国人,直到电梯在十楼停下,进来了两个穿泳衣的外国小姑娘。
小姑娘只有十来岁,叽里咕噜说着法语,嘻嘻哈哈地按下了顶楼的按钮,然后开始吹一个游泳圈。
危超凡见怪不怪:“顶楼有个泳池,经常开派对。”
等出了电梯,进入公寓,她又立刻被客厅270度的落地窗吸引住,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哇,下面就是海伦街啊。”
“对啊。白天还可以看到百丽湾。”危超凡将烧烤拿进厨房去,“蕾蕾,你帮我把烧烤拿出来,我去下洗手间。就当自己家一样,不用客气。”
“哦。”
操蕾蕾站在窗边又看了一会儿夜景,才走进厨房。厨房很漂亮也很宽敞,摆满了各种厨具,看上去都没怎么用过,但也没有什么灰。
在这种如同样板间一样的地方摆出油腻腻的打包袋也太煞风景了。她从碟架上取出数个方碟,将烧烤摆好,又拿出最下面的便当盒。
牛油果色的便当盒正中央有个棕色logo,由df两个花体字组成,下面还写着两行小字——big place,lots of smart people。
用便当盒装粥,还不如用一次性打包盒干净。胡阿姨真的很不讲究。她打开便当盒,把温热香甜的粥倒进一个瓷碗里,又拿了一个小碟子放泡菜。
她很享受这种女主人般的感觉。紧接着她打开冰箱。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各种饮料和水果。
她尝试着按了一下控制面板上的一个按键,果然噼里啪啦掉下来许多冰块。她拿了几样水果和几瓶饮料,准备来做个杂果宾治。
水槽旁放着好几个杯子。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造型前卫的骷髅杯,情不自禁地拿起来欣赏。
“你是谁。”
第78章 鳄鱼的眼泪 09
操蕾蕾猛地抬头。
一个男人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这是操蕾蕾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她过去十八年的人生没有遇到过成年男性吗?当然不是。父亲,老师,家属区里的那些男性长辈,甚至于那个调戏她们的小混混——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无需附加任何社会属性,也有着强烈吸引力的男人。
强烈的吸引力让操蕾蕾完全忽略了他的穿着,第一个念头是他很高,自己只到他的胸口那里。她再往上看,肩膀,喉结,下巴,薄唇,高鼻,他单眼皮的褐色大眼,正从无框眼镜后面看着她。
即使微皱的眉头明显并不欢迎陌生人的闯入,但操蕾蕾还是被那双眼睛给吸引住了。她甚至浑然忘记了其他的一切,只是盯着那双眼睛,突然就口干舌燥起来。
“这位小朋友是谁。”
他又问了一遍,声线低沉,像一颗成熟度刚刚好的橄榄。但这一次不是问她,而是问从卫生间出来的危超凡。
危超凡兴冲冲地介绍:“哥,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操蕾蕾。情操的操,蓓蕾的蕾。蕾蕾,这是我哥,危从安。”
危超凡的出现适时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操蕾蕾看了一眼危超凡,心中毫无被搭救的感激,而是不无讽刺地想——如果我是你,绝不会站在危从安的身边。要知道室内的便鞋可没有内增高,这样的身高对比有点惨烈。
不仅仅是身高,还有气质与风度。危从安和危超凡的区别,就是男人和男孩的区别。
她很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从安哥哥好。我是超凡的同学。你也叫我蕾蕾就好。”
单薄的女声回荡在厨房里,听起来有点尖锐刺耳;她气馁的同时,不知怎地就想到贺美娜——如果是辉辉姐站在这里呢?自己和她站在一起,是不是也有女孩和女人的区别?
危从安走进来,看了一下中央岛台上的晚餐,眉头并没有松开,语气略严肃:“你叫女孩子给你送晚饭?”
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操蕾蕾一直对男性沙文主义非常敏感且厌恶。但他所表现出来的男女有别显然不是会让她不悦的那种。
“没什么啊。”男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蕾蕾和我是好朋友。她不介意。”
危从安的视线落在操蕾蕾手上;她顺着他的视线望下去,发现自己仍然紧紧地握着那个骷髅杯,甚至掌心被骨刺硌得有点疼。
“请不要使用这个杯子。其他的,随便。”
这是操蕾蕾第一次被成年男性的边界感,往往会对少女网开一面的边界感正面拒绝;她动作僵硬地把杯子放回去的同时,浑然不觉气氛不对的危超凡又欣喜道:“哥,你要的粥蕾蕾也带来了。哇,看起来很好吃。这是什么?泡菜吗?”
他还没有发现危从安并不喜欢有外人出现在家里。固然这种没有边界感的性格是操蕾蕾能够接近并和他做朋友的主要原因,但现在她也觉得危超凡有点不合时宜的冒傻气。
她需要将自己摆在一个更加温柔的地位,来对抗这种不受欢迎的尴尬:“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做龙眼粥。这是我做的洗澡泡菜。很好吃,酸酸的,可以用来佐粥,也可以解烤肉的油腻。”
危超凡尝了一口泡豇豆:“……唔,好吃!哥,你也尝一口。”
“谢谢。放那里吧。”
无论如何,这种纯真的傻气正是他优渥的家境和一帆风顺的人生所赋予的一种幸运。
操蕾蕾笑着对危超凡道:“你用烤五花包着吃会更好味。”
“是吗?我试试。”
外卖袋里的lunch box吸引了危从安的注意力。他在戚具宁波士顿公寓的厨房里见过一模一样的,是df中心在一次以“waste less, recycle more”为主题的春季募捐中义卖的物品之一,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两个lunch box是同一个。但他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波士顿的布鲁克林大道——睡客厅沙发让他腰酸背疼,一夜难眠的他早早起身去厨房倒一杯咖啡,看见贺美娜在开冰箱拿东西。
“morning。”
这句来自陌生男声的早安显然吓了她一跳,手中一样长方形的东西掉下来磕在了流理台上,眼见着又要往地上跌去;危从安眼疾手快地接住,原来是一个牛油果色的lunch box。
“不好意思。没想到会吓着你。”
“没事。”他拿了杯子去倒咖啡,一时不会立刻离开厨房,她便多说了几句来填补沉默,“今天有点忙,没时间下楼。所以带点午饭过去。”
“df中心还在每年三月的第四个周末举办慈善义卖吗。”他喝了一口咖啡,想起朴皮特上个月请他签过一张支票,然后收到了一张感谢卡和一箱与华尔街格格不入的环保用品,似乎就有这种lunch bo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