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46章 蝴蝶的明天 06
  删掉好友就能摆脱她的影响力?
  太天真了。
  自由之路上的快乐;玻璃穹顶下的暧昧;疯狂地嫉妒戚具宁可以拥有她;直至在schat上痛苦地决裂——不到一天,她教他酸甜苦辣全尝了一遍,可是要完全消化克服需要的时间要比这长得多。
  长得看不到尽头。
  逃回纽约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危从安好像分裂了一样:一部分背叛了他,依靠本能麻木地活着;另一部分则忠诚地保存着他用于工作的判断力和执行力。
  他成了一具兢兢业业工作着的行尸走肉。
  诚然,表面来看他仍是tnt里数一数二的风投精英,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他知道自己内心成了个什么鬼样子。他甚至会放任自己在每一个间隙去回忆,一遍又一般地体验那种轻松,快乐,迷恋,嫉妒,痛苦,暧昧,撕裂的感觉。
  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自己还有心跳和体温,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他本来只打算推迟麻省的项目,但现在绝不能去了。当机立断,他用麻省两个s+的项目和同事jeff hanson换了维州一个s和一个a+的项目。
  波士顿的地理位置以及行业架构决定了它是整个美东除了纽约以外,风投市场最活跃的城市。对他的动作最先做出反应的不是tnt,而是闻柏桢。
  他虽然因为身体原因常年居住在阳光明媚的西海岸,但波士顿是他的两大基本盘之一,一有异动他就警觉。危从安全面退出麻省的风投市场,当然不会是因为敬老。闻柏桢知道这个孩子来麻省抢地盘并不只是想分一杯羹,前几次交手就能看得出来他野心勃勃,想要搅乱整个波士顿的风投市场然后夺取掌控权。
  因为动静太大,就连华人圈子里最低调也最有凝聚力的欧拉基金会的现任执行主席patrick·shin都托中立方带了话来劝他们不要内耗。如果这种竞争恶化,他们不排除会出手干预。
  闻柏桢倒是觉得很久没有这么有趣了。想必危从安也是这样认为。年轻人的血更热,当然想干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是站稳了脚跟的他却又把刚刚开辟的疆土轻易地让给别人?当然不是因为欧拉基金会的劝告——这只会让他更有斗志。
  闻柏桢召集团队谨慎地复盘了近三年来所有的项目包括新立项的国会山公寓开发,确定并无异样。
  这就更令得危从安的举动透着无法言喻的诡异。
  他发信给这位昔日的徒弟,邮件内容只有一个字。
  why (为什么)?
  危从安的回复很简单。
  strategic adjustment (策略性调整)。
  闻柏桢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孩子。我都不值得你一句真话了吗。
  算了。
  又及:方便的话替我转告戚具宁——我有听他女朋友的话好好吃饭,请他也务必履行自己的承诺,好好工作,好好对她。
  危从安的助理朴皮特敲门进来,想和他最后确认今年圣诞的礼物清单,结果看到他盯着电脑,脸色铁青。
  好好吃饭——这是什么话?这就是戚具宁提到的剑走偏锋?
  他都觉得自己疯了。他又不是她的谁,为什么她叫闻柏桢好好吃饭会让他如此嫉妒。
  他不认为戚具宁会利用贺美娜去赢取闻柏桢的妥协。大小姐不会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而她想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所以他到底是迷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纯真的脸却在随心所欲地到处撩拨,就连以狡猾多疑著称的闻狐也对她流露出了温情的一面。
  正因为他不是她的谁,他更想她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甜美,娇嗔,温柔,惆怅,俏皮,着恼,尤其是最后的颐指气使和挑逗引诱,这些情绪都是他专属,其他人都不能有。
  事到如今,他难道还指望自己是唯一的一个吗?
  他又凭什么是例外?
  朴皮特看他面色很差,知道来的不是时候,正准备离开时,刚刚以“不方便”三个字回复完闻柏桢的危从安却叫住了他。
  “什么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美国的圣诞节和中国的新年一样,是一个非常隆重的合家欢节日。同时也给了人们一个很好的机会,在一年快要结束时候去复盘这一年的生活和工作,去联络和加强人际关系以及情感纽带。有些讲究的人对于看重的关系可能会从年中就开始准备礼物。而小孩子还坐在圣诞老人的腿上悄悄说出圣诞愿望的十二月中旬,大人的邮政系统就已经早早地忙碌起来,将一份份或敷衍,或珍重,或直接,或含蓄的圣诞礼物送往各个地方。
  朴皮特手上有一个动态更新的名单,每年圣诞如何送礼物,送到哪里,配上什么样的圣诞卡,写什么话,危从安有特别的要求会告诉他,如果没有特别说明,他就自己拿主意。每年经他的手送出去的礼物,不管是给家人,朋友,同事,对手,从来没有错过,甚至还收到了不少真情实意的感谢卡。
  今年的名单更新了住在波士顿的ju-ning chi的地址,礼物是危从安年中去巴黎出差时拍回来的一对古董袖扣。
  危从安看着那张礼物清单,眉头皱起来。
  他举着那张纸,指着ju-ning chi旁边的一个名字:“为什么自作主张加上她。”
  peter记得自己春天的时候寄红袜队的套票过去写的是ju-ning chi和may-na ho两个人的名字,以为是危从安一时没留意,于是加上may-na ho,旁边画了一个问号。
  危从安取过一支笔,把贺美娜的名字划掉。
  “她什么都不缺,不需要我自作——锦上添花。”他说,“以后只有ju-ning chi,没有may-na ho。”
  peter点头,表示记住了。
  他心烦意乱地站起来,从旁边的衣帽架取下外套和围巾。
  “其他的你拿主意。我去吃午饭。”
  危从安这次午饭的时间耽搁的比较久。
  除了回来时手中拿着一个蒂芙尼的小礼品袋之外,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但他叫peter来办公室一趟的时候,后者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
  他很随意地坐着,靠着椅背,闭着眼睛,手里握着那个babe ruth签名的棒球,轻轻地在桌上转着圈。
  半晌他坐直上身,看也不看,轻松地一抖手腕,把棒球扔回底座。
  然后他揉了揉眉心,睁开眼睛。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眼睛异常明亮:“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peter点头,事实上他准备在三天内全部寄出,和往年一样——以现在邮政系统的爆仓情况,能在两周内全部寄到就不错了。
  危从安也点点头,从桌上的蓝色礼品袋里拿出一个同色首饰盒,打开。
  里面是一条经典皇冠项链,今年圣诞刚推出的镶钻限量款。
  他又取过便笺和笔,沙沙沙写下一句话。
  you just need one tiara (你只需要一顶王冠)。
  在one的下面他重重地划了两条线。
  他本来还想写点什么,圆珠笔在指间转了几圈,还是放下了。
  他将纸条折起,塞进首饰盒,装回礼品袋,扔给朴皮特。
  “这个寄给波士顿的may-na ho。”他又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了一遍,“贺——美——娜。对。寄给她。”
  圣诞假期开始了。许多人都离开了冰冷的纽约,飞向温暖的地方度假。危从安也和往年一样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呆在公寓里,看看电影,吃吃东西,读读书,健健身什么的,过得挺平淡。
  到了圣诞节的前一夜,他见不能拖了,就自己一个人将环保圣诞树从储藏室拖出来,又去找那箱彩灯和挂饰——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折腾了半天,终于把树给装起来了,又挂上各种彩灯和装饰,通上电。
  superhome关上客厅的灯,只剩下闪闪发光的圣诞树,和往年一样热闹好看。
  他随便挑了几份圣诞礼物堆在树下,拍照发了个icircle,算是给格陵那边的家人交了差。
  危峨很快点了赞,但又问他:“不可能只收到这些。好像没看到爸爸的礼物?还没寄到?”
  危从安对着堆了大半个客厅的礼物拍了一张照,发送给危峨。
  危峨给儿子回了一个中老年专用的五光十色大拇指表情包。
  戚具宁曾经笑着说如果危从安收到的圣诞礼物都要堆在圣诞树下的话,得有一棵远古巨杉才可以:“那个骗子说的真是没有错,全世界都爱你。当然,我也爱你,老朋友。”
  他每年从十二月中旬开始收圣诞礼物真的是会收到手软。有些是送给tnt的风投精英;有些是送给亲爱的同事;有些是送给值得尊重的对手;有些是送给散发着魅力的褐眼男人;还有是十年如一日地送给《写给宝贝的十封信》里的宝贝。
  他一开始真的是非常不能理解——他又不是明星,为什么会有后援会这种民间粉丝组织?他们当然是通过《写给宝贝的十封信》认识了他,但是他们大概也知道他对这本书的态度,所以从来不提,只是每年都默默且及时地将圣诞礼物寄给他——他读书的时候他们会把圣诞礼物寄到哈佛,工作了就寄到tnt——简单而真挚地祝他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开开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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