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他那么爱薛简,除了自己,这天底下还有人爱他吗。
演戏有那么重要吗?居然连爱情都不要了。
他只不过是不想让薛简太火,不要老想着拍那些动辄三个月五个月的戏,只不过是想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无论他什么时候去“临幸”,薛简都能把他伺候的舒舒坦坦,温香软玉在怀,扫清一天的疲惫。
这有错吗?他都要的够少的了,甚至还想过为了薛简终身不娶,他都放弃男人传宗接代的本能了,还要让他怎么样呢。
等不到回应,厉文谦又是笑,“算了,小简,我觉得还是要给你一点儿教训。”
厉文谦报了警,于是薛简进了派出所,他早就想过这一遭,所以表现的平静到没有波澜。
警察没见过这种人,态度良好,供认不讳,言行温和又彬彬有礼,手里拎着棒球棍也老老实实的上交了,看起来和那些醉酒伤人,激情伤人的,完全不一样。
“看你年纪还不大吧,让你家长过来,我来和他们谈一谈。”
薛简笑了笑,“我没有家长。”
警察叔叔被噎了一下,又循循善诱,苦口婆心,“被害人经过鉴定,已经属于轻伤二级了,这是可以量刑的知道吗,我是看你年轻,咱们能调解就调解,你先叫你家人过来,谈一下能拿出来多少赔偿金,坐下来和被害人好好沟通一下。”
薛简不吭声,他都已经疯了,还在意这些吗,不过看着操碎了心的人民警察,薛简抿了抿嘴唇,还是开了口,“钱没有用的,他…也就是想关我几天,过几天就同意和解了。”
薛简没法向人家深入描述厉文谦的变态程度和他的财富水平,还有厉文谦与他之间的利害关系。
这部电影荣创也投资了的,如果不想赔个底掉,宣发期他必须乖乖的把薛简放出来,更不能让媒体知道。
薛简想打他想了这么些年,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好时机。
警察劝说无果,只能继续翻着薛简的手机,通讯录里有很多人,起初没找到亲近的备注,不过翻了没几页,还是被他找到了一个看起来不一样的。
哥哥。
他不动声色的走出去,拨通了电话。
铃声响了十几秒,那头才传来一个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小简?”
警察清了清嗓子,“你是机主的哥哥是吧?”
那头安静无比,只能听到略有些重的呼吸声,“他怎么了?”
“我们这里是xx路派出所,你最好过来一趟。”
呼吸彻底乱了套,像是一个人被夺走了所有的氧气,只能拼命的从空气中抽取最后的生机。
警察有些奇怪,又喂了好几声,“喂?听得到吗?先生?”
半晌,那人终于开了口,“他还…活着吗。”
警察噗嗤一声,无奈道:“你误会了,是你弟弟把别人给打了。”
“………”
“喂,喂?你还在吗?”
“…我现在不在京城,您稍等……您好,我已经买了最近的航班,还要三个多小时才能赶过去,他身上有伤吗?如果有的话,麻烦您先帮他处理一下。”
“那倒没有。”
那头声音从寂静转到了喧哗,又重新归于了寂静,像是从空旷的地方移到了封闭的空间里,伴随着砰的一声,他再度开了口。
“快到饭点了吧,这个时间还要办案,辛苦,一定让我请大家吃个晚饭,表达一下心意…小安,去益清居定五桌外送。”
警察刚要拒绝,一听到益清居直接就愣住了,这家店是预约制,一座难求,听说现在的排期就已经排到了明年年末,人家是根据《帝京岁时记胜》里记载的,当时京城里每个月的时令食物来制定的食谱。
正月,春橘青豆,斗酒双柑,开河鱼,看灯鸡…六月佳人雪藕,九月嫩蟹香糟,这到了十二月,饼泛鹅油,糯米滚元宵,玉叶馄饨,银丝豆面,糕蒸桂蕊…
“这个…这个…我们今晚就十来个人,五桌太多了吧。”
“没关系,还可以带给家人,警官,您有弟弟吗?”
“我们这一代都是独生子…”警察说了一半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你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他的。”
热腾腾的面端到薛简面前,他看着素白的汤面也没什么胃口,警察劝了好几次,薛简才拿起筷子来,吃了一口。
味道莫名的熟悉,一口下去,齿颊留香,生理的反应早于心脏,薛简抬手擦了擦起雾的眼睛,一声不吭的吃了个干干净净。
警察坐在对面,百无聊赖的刷起了短视频,本来只是打发时间而已,结果越看那上头的人越眼熟。
“笑死,崇山明这一波是踩到屎了吧,本来只是好心客串,听说连片酬都没要一分,结果还是被薛简捆绑吸血,五分钟的同框镜头,也能搞出cp粉出来,大家都说这怕不是薛简自己买的粉吧。”
那上头的人,脸不是很清楚,但是怎么看都…他不信邪的搜起了薛简这个名字,然后赫然出现的就是今天路演的场景,衣服都没换一件。
“薛简路演被骂,好好好,现在的黑粉已经不满足于网络上当喷子,直接进化到开始线下真实了吗?原因居然是因为不满他和崇山明炒cp。崇山明的男粉,不满意他和薛简的cp,当面辱骂,老天奶,这是什么鬼热闹,要素也太多了吧。”
再往下划。
“薛简的少帝谁看了不说一句牛逼,真的演出了十五岁和三十岁的年龄差距,十五岁下令放火烧山的那个镜头,真的有种孩童般的稚嫩残忍,感觉他是从一个不懂感情的ai进化成了一个能通过图灵测试的ai。”
“到底是谁在洗白薛简啊,谁在觉得他和崇山明配啊?现在的娱乐圈已经饿到什么饭都往嘴里炫了吗?”
“磕朱雀王和少帝的我没有罪,补药辱骂我们了,人饿疯了就是会饥不择食的,望周知!”
“呵呵,不懂薛简的都有罪了,山猪吃不了细糠,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总有一天你们要求着我做饭。”
警察叔叔把那几个视频看完,才想起来抬头看一眼当事人。
薛简尴尬的笑了一下,“还有饭吗?我没怎么吃饱。”
留置室里有点冷,只剩薛简一个人在里面坐着,他还穿着路演时的那身西装,外头只套了件不薄不厚的风衣。
他望着监控器,脑中又生出了些妄想。
那个棒球棍,如果要是照着厉文谦的脑袋上砸下去,该是什么样的场景,是血先出来,还是脑浆先出来,血是会均匀的在地上铺开,还是溅他满身。
薛简一想到自己又和崇山明被放在一处,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像中毒了一般,浑身疼痛,呼吸艰难。
除了一遍遍的幻想着怎么弄死厉文谦才好,他找不到别的解药。
不知道就这么过去了多久,久到薛简已经睡着了,门被快速的推开,警察用他看不懂的神情望着他,“那个,你出来吧,有人来保释你了。”
薛简浑浑噩噩的走了出去,以为警察是打给了肖易,毕竟他是自己通话记录里联系最频繁的人了。
他在脑中思索着怎么解释,然而抬眸的那一瞬间,身形就如同定在了原地,一步都迈不得。
“你怎么在这儿。”薛简这句话是下意识问出口的。
他就算是猜的到所有剧本的走向,也想不通命运怎么会让崇山明出现在这里。
警察把手机还给了薛简,他低下头,恍然大悟似的,嘴唇动了动。
哥哥,是吗,原来是这样。
他最见不得光的私心被揭露于最不想被知道的人面前。
薛简小的时候总是在想,哪怕他有个哥哥也好,就算是一起被扔到孤儿院,这样也很好。
哥哥会教导他,会把他从歧路上领回来,会惩罚他,训斥他,又温柔爱护。
崇山明填补的不只是爱人的空缺,还有他曾经最想要的兄长。
他该怎么解释,分手两年的人,手机里还留存着那个亲昵的称呼。
他僵硬的往前走了几步,低着头不敢再看崇山明一眼。
下一瞬,身体却忽然被包裹进了温暖的梦乡。
崇山明解下自己的衣服披在薛简的身上,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疑和陌生,就像他们从未分开过一样。
在他们走后,一个在门口扫地的大爷看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忽然啧了一声,“我怎么看那个高个的小伙子那么眼熟呢?”
旁边有人笑道:“能不眼熟吗?崇山明,大明星啊。”
“不是…不是,不是在电视上见的。”他困惑了许久,最后也想不通,摇摇头继续扫地了。
薛简机械的跟着崇山明出去,看着他伸手拦车,向司机说地址,车子开了许久,他终是没忍住,艰难的张了张口,“我不去…图温。”
崇山明侧头看了他一眼,便报了另一个地址。
薛简揉了揉自己冰凉到有些发僵的手指,打开了手机,“保释金多少钱,我给您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