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看秦砚来势汹汹的模样,他大概猜出来,秦砚应该已经调查过方崇宥了。这对秦砚来说不算困难,更加没有道德上的束缚,他也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了。
他对自己的事,对他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从来都是那么深。
方崇宥没有听明白两人对话,在他眼中,只有秦砚单方面地压迫沈逾,他恼怒地道:
“秦砚你干什么?你凶沈逾干嘛?”
秦砚目光转向方崇宥,情绪毫不隐藏:
“你闭嘴!我可以一次把你扔出国就可以做到第二次,我甚至可以让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回国发展!”
方崇宥一怔,继而愤怒:“你凭什么——”
“你闭嘴!”
眼见方崇宥还要挑衅秦砚,沈逾一阵烦躁。方崇宥不了解秦砚,但沈逾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他就是这么一个不讲道理也不讲道德的人,之前几次事件都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他内心涌出阵阵疲倦,秦砚的蛮不讲理永远是他心中的痛,在不久之前,他还以为秦砚已经悔改,他们之间可以好好沟通,但事实上是,秦砚再次用事实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苦笑一声,语气无力:“你不想我和他接触,那我把手头的工作辞掉好么,这样可以了吗?”
秦砚无情地说:“那就去辞掉。”
“好。”
“好什么好?”闻言,方崇宥再次愤怒:
“你凭什么让沈瑜辞掉这份工作?这是他靠自己的实力挣来的!你根本什么都不知......”
沈逾忍无可忍地吼出:“够了,你闭嘴好么,不要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
“我……”方崇宥又委屈又无力。
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加剧秦砚的怒意,沈逾抓起秦砚的手,拽着他快速离开。秦砚表情阴冷黏湿,眼底裹着阴森寒意,但并没有甩开沈逾的手。
到了停车的地方,秦砚已经反应过来,他率先一步上了车,冰冷的面容朝着车窗一侧,拒绝和沈逾沟通。沈逾满心无奈和无力,他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唇间有淡淡的苦涩蔓延。
这种情绪沈逾十分熟悉,在那段争吵的时期,几乎每一天自己都会陷入无力当中。
沉默持续蔓延,车内空气仿佛停滞流动,好不容易到了别墅,秦砚率先一步下车,周姨刚迎出来,他就道:
“晚上不用准备我的饭,要是饿了,给我煮个面就好。”
周姨笑容在脸上僵住,她看着秦砚冰冷的脸庞,又看了眼沉默着的沈逾,默默地点了点头。
秦砚很快上了楼,沈逾低声对周姨道:“周姨,煮个粥吧,不用做饭了。”
“好好。”
沈逾上了楼,秦砚没有在房间,沈逾走到书房门口,神情有几分迟疑,但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秦砚将西装外套搭在座椅背上,他拉开了窗帘,孤身站在午后刺目光芒中,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看着他。
沈逾轻轻关上了门。
冰冷的男声落在空气里:
“所以你就是为了他要跟我离婚?”
沈逾摇摇头:“不是。”
“不是,如果不是,为什么他可以理所当然地站在我面前?为什么他可以插入我们当中,为什么你要挡在他身前,好像我会伤害他的样子,你告诉我啊!!”
想到方才沈逾挡在那男人跟前的样子,秦砚心底就一阵无名火。
沈逾的那个样子,就好像......就好像他和那姓方的男人才是一对,而自己是要分开他们的恶人!
沈逾被逼的无奈,嗓门也不觉大了起来:
“因为你本来就会伤害他!”
“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他了?”
“在你想不起来的过去里,完全忘记了的回忆里!”
“即使如此,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伤害他?如果不是他先惹怒我,我为什么要朝他下手!”
“那是因为你从来只把我当做你的私有物,他为我抱不平,又有什么不对么?”
“我把你当私有物?”
秦砚气的发笑,浑身的血液翻腾地往大脑涌:
“有人会对自己的私有物这么珍惜爱护吗?”
“你难道看不出我对你的关心吗?如果你实在看不出,你可以随便问一个人,周姨,张助理,乃至园丁老于,问他们知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关心有多爱护!!”
“你关心爱护的前提是我乖乖听你的话,一旦我脱离你的掌控,你就只会用权势压我!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也不需要在乎,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听你的话受你操控没有自我思想的玩具!”
周姨在楼下听着楼上剧烈的争吵,满目担忧。
“我要的是一个听话的玩具?”
极致的愤怒和失望下,秦砚干脆应下了这句话,他眼眶布满血丝,上前一步将沈逾逼到书桌和墙壁的角落,俯身阴影笼罩着他。
“对,我要的就是一个听话的玩具,所以你失望了是么?你失望了就出轨打算跟我离了婚然后跟那个男人远走他国是么?!”
秦砚的表情就好像只要沈逾回答是,就会立即动手掐死他,然后再自首下辈子就在监狱里面过了。
所有的情绪到此崩溃。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沈逾崩溃大喊:
“方崇宥只是我哥哥,他只是想要帮助我,我跟他从来就没有那方面的感情!!而且离婚也不是我提出的!!!”
他的瞳孔中缓缓淌下眼泪,斗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留下一道鲜明的痕迹:
“不是我提出离婚的。”
“是你要离的。”
婚是你要离的,戒指是你丢掉的,凭什么到了现在要反过来指责我?
失忆就了不起么?
秦砚完全怔住了,表情里满是惊愕,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场离婚会是自己提出的,他一直以为,一定是沈逾忍耐不下去提出了离婚,而自己出于某些原因答应了。
自己怎么会……
“现在可以了么?”沈逾满脸泪水,但即使如此,他也仰着脸,不让更多眼泪侵蚀他摇摇欲坠的尊严。
“你获得你想要的回答了么?我可以走了么?”
对着青年通红颤抖的眼眶,秦砚后知后觉地尝到舌尖一丝心疼。他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松开了手。
沈逾转过身,沉重而缓慢地走出了书房。
房间外,周姨在不远处担忧地看着,仿佛踌躇着该不该上来劝架,沈逾浑身无力,只能勉强朝她笑了笑,表明争吵已经结束了。
无力顾及他人心情,沈逾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虚脱地倒在床上。
最近这段时间的和谐相处让他以为他和秦砚之间也可以和平相处,可是他们的矛盾从始至终都存在着,只不过因为秦砚的失忆而暂时封存了起来而已。
如果没有这次车祸就好了,沈逾木然地想。
如果没有这次车祸,他就已经离婚了,就不用再经历一遍同样的争吵,那就不会再痛苦。
——
书房里,等沈逾离开后,秦砚震动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了懊悔神色。
今天的事情虽然让自己很愤怒,但是他也应该保持冷静的。
争吵明明什么都解决不了,只会加深自己在他心目中野蛮暴力的形象,但怒火或者说妒火烧得他理智全无,让他完全无法正常思考,也无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想到沈逾刚才袒露的痛苦情绪,秦砚又是心疼又是自我厌恶。
该死,这回该怎么和沈逾和好?
这一场吵架令沈逾痛苦不堪,他晚上勉强喝了点粥,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秦砚没有进房间,估计是到侧卧睡去了。
大概是因为睡得早,半夜的时候他又醒了过来,心脏生出的疲倦让身体都感到劳累,拿起床边手机看了眼,是凌晨1点10分。
不行,得尽快睡着,否则会很难熬。
沈逾正打算放下手机继续睡,忽而,他看到角落有未接来电,而且还是五个,心底生出疑惑,他点开来电显示,竟然五个都是来自秦砚,而且时间连得很紧,都是十二点之后的。
沈逾飞快坐了起来,就算秦砚是想办法引起他注意,也不应该这么离谱。
快速回拨秦砚电话,没人接,沈逾又下床跑到侧卧。
“秦砚,秦砚?”
房间内没人响应,沈逾干脆打开了门,开灯之后他眼睛猛地一跳,秦砚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已经从床上翻了下来,正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秦砚——”
——
秦砚醒来时,满目白色。
这个颜色他并不陌生,才两个月前,他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醒来。
“我这是……”
他勉强起身,旁边就伸出一双手臂将他扶了起来。秦砚眨眨眼,对上沈逾一双冰冷无机质的黑眸。
“我这是怎么了?”他虚弱地问。
沈逾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地回:“你忘了吗,昨天晚上你突发阑尾炎,我带你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医生给你做个手术,现在你的身体里面应该少了一节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