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给你喝!”
  沈逾追着水,却怎么也喝不到,失望地低下了头。脚步一滑,人差点顺着浴缸滑下去,秦砚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你啊你啊。”
  要秦砚来说,喝醉了的沈逾也别有一可爱味道。就这么乖乖巧巧地抱着自己,自己做什么都不会拒绝的模样,在平日里是鲜少能见到的。
  但是秦砚毕竟也不是什么禽兽,加上他对毫无反应的沈逾不是很感兴趣。因此,虽然被他几次动作刺激得微硬,但都忍了下去。
  将人换好衣服扶到楼下,秦砚轻轻拍了拍沈逾的脸,沈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把汤喝了。”
  看着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醒酒汤,沈逾眼底露出浓浓的不愿,推搡着不肯喝。
  秦砚没见过这么耍性子的沈逾,他又好气又好笑,费了老大的劲才让沈逾把汤给喝了。
  喝完了汤,沈逾打了个饱嗝,脸上更是露出不悦的表情,低声嘀咕:
  “都说不要喝了。”
  秦砚没忍住,在他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咳咳。”一旁周姨轻咳了两声。
  秦砚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周姨,脸上也热了热,他心说自己真没这么禽兽。
  “我扶他上去睡觉了。”
  重新把人搬回了房间,这一回,秦砚允许他就这么入睡了。跟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人一起睡觉,除了折磨自己,没有别的。秦砚将被子盖上之后,就起身打算去侧卧睡。
  他才走出两步,就发觉身后传来一股阻力,原来是沈逾拉住了他的衣服,手指头微微勾起,像小孩儿不愿父母离开。
  秦砚好笑地道:“又怎么了?”
  床上青年蠕动着嘴唇,好似呢喃了两句。
  “你说什么?”
  秦砚弯下腰,侧耳倾听。
  沈逾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酒味,迷迷糊糊,含糊不清,要离得近了才能听到。他的眉头轻轻拧着,脸上五官挤在一起,仿佛这个梦并不十分安适。
  张阖的嘴唇呢喃:
  “为什么要离婚?”
  秦砚好笑的神色刹那在脸上凝固。
  这一刻,天地好像失色,世界无比安静,静得只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心跳。
  秦砚的目光在沈逾脸上一寸寸地搜寻,他缓慢地蹲跪在了床边。床上的青年却像是忘记了自己刚刚说过什么话,他脸上不安的神情逐渐舒展开,转了个身,背对着秦砚,微微曲起膝盖,又安详地睡了过去。
  窗外的风轻轻地摇摆着院子里的石榴树,银白色的月光下,一个人影沉默地顿跪在床前,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道人影才重新站了起来。
  他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
  这一个晚上,对于沈逾来说,就是一个喝醉了酒,头有点疼但是睡得很熟的普通夜晚。
  他一觉睡到天大亮,起床之时,身边并没有人。
  他没有觉得惊讶,和自己这个自由职业者比起来,秦砚的作息显然更加苛刻。不过当他下了楼,听到周姨问“少爷起来了吗”时,心里还是有几分惊讶。
  “秦砚他没有下楼吗?”
  “没有啊,没见他下来过啊。”
  这倒是奇了,秦砚既没有下楼,也没有睡在房间里,那么他会在哪里?
  沈逾果断打开了次卧的门,果然在床上看到了一团隆起的身影。见到这个场景后,他内心的疑虑并未消失,要知道秦砚精力旺盛,且对自己要求非常严苛,和秦砚在一起六年,沈逾就没有见到他八点之后还没起床的。
  要是有,那也是为了折腾自己。
  “秦砚?”他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轻轻地迈出脚步,怀揣着满心的疑惑上前,在看清男人脸色时,他心中的疑虑才消失了。
  破案了,秦砚生病了。
  ——
  宁静的早晨逐渐走向忙碌,沈逾端着一个空盘子,看着床上正乖乖喝药的男人,好奇地问:
  “你是怎么生病的?”
  要说就昨天这情景,该生病也是自己生了,怎么看都轮不到秦砚吧。
  秦砚刚喝了药,嘴里的苦味还没完全消散,看着沈逾好奇的目光,心里又是一阵叫苦不迭。
  他怎么会告诉沈逾,昨天晚上他迟迟睡不着觉,心情郁闷之下出去阳台抽了好几根烟,抽完烟之后又回来冲冷水澡,这么翻来覆去,就把自己折腾病了。
  他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虽然心里头知道,但是他绝对不会告诉沈逾的。
  秦砚唬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说:
  “人都有生病的时候,只不过恰巧轮到我了而已。”
  “是吗?”
  沈逾对此不置可否,在他看来,秦砚就是一个体质怪物,六年里,他或许有几次咳嗽,但都没发展到发烧的程度。这次破天荒的发烧,对于沈逾来说,显然是个新鲜事。
  又因为相信秦砚的体质,他连忧心都没有。
  所以说这世道是不公平的,有些人病了,身旁人会要死要活替他担忧,但有些人病了,旁人只会看热闹。
  秦砚喝了药,却不得休息。因为他没有去公司,中间不间断的有助理给他打电话,一会儿一个,沈逾站了半个小时,看着他接了五六个电话。
  最新的一个电话挂断,沈逾没好气地说:“你还是好好养病吧,以你的体质,好好养一下,说不定明天就好了,这样折腾,反而得拖上一个礼拜,得不偿失。”
  秦砚看出他是为自己担忧,心里受用,脸上却故作高深:
  “你不懂,公司离了我不行的。”
  “哦,那你车祸昏迷三天是另一个次元的你在打理公司么?”
  这话太恶毒了,秦砚扔了手机躺进被窝里不理他。
  见他闹别扭,沈逾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拿起空了的碗走下了楼。
  楼下,周姨正在煮粥,生病的人胃口不好,但身体跟不上营养病就不容易好,因此周姨打算给个肉粥,好歹补充一点营养。
  “没想到少爷身子骨这么好,也会生病。”
  周姨感叹地说,脸上三分忧心三分好奇还有四分探究,显然是秦砚生病的新鲜程度压过了她对他身体的担忧。所以说有些人别轻易生病,只会成为他人眼中的热闹。
  沈瑜把碗还给周姨就坐下来吃早饭,这时候赵瞬大概是醒了,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沈逾,昨天晚上你回去之后没事吧?”
  “嗯。”沈逾一边剥着鸡蛋壳,一边漫不经心地回:“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哦。”
  赵瞬想了想,秉着做人基本礼貌又问了句:“那秦砚也没事吧?”
  沈逾剥蛋壳的动作稍稍停顿,少许沉默后,他点点头说:
  “没事。”
  ......
  房间里,秦砚正在床上查看公司群里消息,沈逾忽然进屋,一把打开了另外半边的窗帘,日光瞬间倾透进来,照亮了满屋的地板。
  他又转过身,将靠墙的沙发拖曳了一点过来,打开书坐了下去。
  秦砚还记着他刚才言语刺伤自己的事,本不想理他,但沈逾真不搭理自己,他又不高兴了。只能自己转过身来,身体藏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你在干嘛?”
  沈逾平静地回答:“看书。”
  “看什么书?”
  沈逾觉得生病了的秦砚有点像别扭的小孩子,他没有回答,而是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把书封面贴到了秦砚面前。
  “看到了吧,正经书,没看小黄书。”
  秦砚唇角扬了扬,逞强说:“你想看小黄书还不一定看得到呢。”
  “如果有这么一天,希望你去派出所捞我一把。”
  沈逾跟他打了几句嘴炮,就不理他了,专心看书。秦砚的那些助理似乎终于察觉到他们老板生病了的事,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阳光暖和地倾泻在床头,秦砚眼皮子越来越重,终于慢慢地合上了。等沈逾抬头时,他已经睡着了。
  沈逾放下书,上前探了探他额头,那儿已经不烫了。
  真羡慕啊。
  内心感叹了一句,沈逾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沈逾看书看得很认真,不一会儿就沉浸在书中的世界,墙上钟表滴滴答答地走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从书中世界走出来,他一抬头就看到秦砚已经醒了,睁着一双眼睛望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你醒了?”沈逾走上前。
  “嗯,好像退烧了。”
  沈逾一手撑在床头,一手扶他坐起来。秦砚微微一笑,握着他的手臂,将他一把拉向了自己。
  “不要。”
  秦砚的身体带着熟悉的热度,沈逾很没有说服力地推了他一下,似乎是在顾忌他的身体。
  他软绵绵地说:
  “你还在生病,会传染给我的。”
  秦砚无声地叹了口气,静静地拥抱了他一会儿,而后慢慢地松开手,将他推到边上。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