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茸哥儿,我们可都是被他给骗了,你抓他,别抓我们啊!”
  “就是就是……”
  涂茸看着这些人,似乎头回明白,涂苒为何这么不喜欢和人类接触,人类真的很奇怪,不知道他们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官差大人来了!来官差了!”
  僵持不下时一道惊慌吼声传进所有人耳朵里。
  第28章 道歉
  “我们是镇上衙役,听说这里有人闹事?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位官差走到人群中,身后还跟着身材高大的袁武,后者直接站到涂茸身侧,旁若无人地揽住他后背,这些官差摆明了就是他找来的。
  乡下村民平日里只和庄稼田地打交道,最是怕见官的,这会一见到官差来,一个个都如被掐住喉咙的鹌鹑,半分动静不敢发出来。
  李德禄也是吓傻了,他也只有买卖田地过户时才会去镇上衙门,但这事少之又少,他自然是鲜少见官的,没想到这会竟是直接到他家里来了!
  他赶紧忍着恐惧,忐忑解释:“只是有些误会……官差老爷,您可千万不要抓人,我们会解决的,会解决的!”
  “解决?你们要如何解决?”官差摆明要将这事管到底,那大刀阔斧地模样,显然若是李德禄不能给出满意答复就不会离开。
  “都是这陈三儿故意说的这种话,是他污蔑了两位小哥儿,只是也没出大事,不如就叫他赔礼道歉,如何?”李德禄忐忑询问。
  官差没有应答,而是下意识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再回头时却是不答应这要求,他冷声道:“故意毁坏良家小哥儿的名声,可是要被拘起来吃几日牢饭打鞭子的,你以为赔礼道歉就完了?”
  正说着,一老夫郎却是直接冲进人群,跪在官差面前又哭又闹。
  “官差老爷,我家孩子知道错了!他不懂事,求您饶了他吧,不要抓他进牢里,我们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老夫郎边哭边磕头,眨眼间就将额头都磕破了。
  李德禄瞬间顾不得害怕,赶紧上前拉扯他:“你这是做什么!这事官差老爷自有决断!还不快起来,丢人现眼!”
  老夫郎却是不管,只哭喊着不能抓,加之他满脸皱纹和满头白发,叫人看着心酸难忍。
  眼看没人理会他,他便立刻膝行到涂茸面前,扯着他衣裳哀求:“茸哥儿你行行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饶了我家孩子吧?”
  涂茸垂眸看着他,真说起来,那陈三儿确实是比他小,但在玉灵村,陈三儿却已经不小了,是比武哥还要大的,却要让他的老爹来求情,实在可笑。
  不仅可笑,也让人觉得悲凉。
  “饶过他便是救命吗?可若是我因承受不住污蔑而自杀,谁能来救我?谁能救我性命?”涂茸淡淡询问,人言可畏便是如此,顷刻间就能毁掉一个人。
  陈三儿的哥儿爹不说话了,他颓败地坐在地上,最后的希望都不剩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官差皱眉:“这是做什么?犯了大渊律法,当然要依法处置,得拘几日长长教训才行!”
  陈三儿哥儿爹瞬间又有了希望,他立刻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那双浑浊的眼睛殷切地看着官差:“不砍头啊?”
  “这次只是长教训,下次要是再这样,那可说不准了。”其中一名官差把陈三儿从地上架起来,另一名便人群呵散,“你们若是再敢听风就是雨,胡说八道,就通通带走打板子!”
  官差老爷发话了,自然谁也不敢再继续多说,一个个恨不得把嘴巴用面糊糊起来,看涂茸几人的视线也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
  陈三儿就这样被带走了,他那哥儿爹哭天喊地跟着送出去,活像是儿子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村长家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李德禄无奈,抹了把额头的汗,厉声道:“你们也都看到了,咱们大渊律法里可是有说明不许胡说八道的,你们赶紧去武小子家赔礼道歉,否则别怪我也不留情面了!”
  袁武视线掠过所有人,带着震慑和威胁,转而牵着涂茸离开了,涂苒跟在他们后面,谁也没再提要去和程月见面的事。
  回到家里,气氛依旧不热络,若是换做之前,涂苒便会回到自己卧房,让他们独处,但这会他心中有气,确实也不愿自己待着。
  袁武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一想到刘全急匆匆跑去找他,跟他说村里人认为他是把这两人送出去才得到这些礼物就觉得好笑,荒唐。
  人不能,至少不能应该,想出这种屎盆子。
  “别生闷气了,柜子里不是还有零嘴儿,拿来吃。”袁武轻轻推推涂茸,“快些动弹动弹。”
  “我现在很生气哦。”涂茸嘴上说着,却还是不情愿地朝柜子走去,这柜子是专门放他爱吃的东西的。
  他拿出两包果脯,一包递给涂苒,一包自己拿着放到桌面打开,有些果肉皱皱巴巴地却很好吃,酸酸甜甜的,刚放进嘴巴里,那些不愉快就瞬间消散很多。
  袁武也不愿多提这些事,便只静静陪他们坐着,顺便再将碳火烧得旺一些,只希望他们别比这炭盆还热就好。
  “武小子!茸哥儿!”
  白日里大门不关,便听到了院内的声音,涂茸耳朵灵,瞬间听出这声音来自方才叫闹的婶子。
  八成是来道歉的,毕竟比起道歉,自然是牢狱之灾更可怕些。
  “你去我去?”涂苒轻声问。
  “做什么?”涂茸懵懵询问,要她去面对方才还对他们恶语相向的人?兔苒苒你什么时候这么心黑了!
  涂苒喝了口热水清嗓子,声音寡淡平和道:“我去准备撕烂她的嘴。”
  袁武额角狂跳,他站起身:“我去。”
  他现在终于明白涂苒当初为什么要说“添麻烦”那句话了,原来真是来添麻烦的,这两人脾气一个塞一个的差。
  他推门出去,院内站着那婶子和她的当家的,许是觉得这事难看,汉子神色也不好,他推搡妇人:“就会添麻烦,还不赶紧道歉!”
  说罢又赶紧看向袁武:“武小子,这事是你婶子做的不对,她也就是学着说几嘴,不过她也知道错了。”
  “对对,我知道错了,这是我们家里的鸡蛋,你让茸哥儿苒哥儿吃着,以后有什么短的缺的,都跟婶儿说!”妇人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嚣张了,言行见还带着些讨好。
  袁武却是淡笑:“家里不缺这些,只是既然是诚心道歉,东西留下便走吧,我只提醒婶子一句,我夫郎他们只是耍耍嘴皮子,可我是耍刀子的。”
  妇人:好好的不要吓唬人啊……
  都是知道袁武是啥人的,只是见他成婚后总是满面春风的,对夫郎又那般好,他们便都忘了袁武之前是如何逼着袁家分家断亲的事了。
  这会被他提醒,瞬间就想起来了,那刀可是不长眼的,当时差点连陈兰香都砍了,要砍他们自然也不是不能。
  思及此,他们也不敢多待了,放下东西便匆匆离开了。
  有这开头,院内来往的人便更多,不是拎着老母鸡,就是带着瓜果蔬菜,米面粮油,这在村里即便是拿去送红礼都是拿得出手的。
  但袁武依旧是那淡然态度和威胁的话,为了能真的震慑这些人,他还特意拿了把砍刀坐在檐下,直将所有来道歉的都吓个半死,放下东西逃命似的跑了。
  “还得是武哥。”涂茸捧着果脯透过窗户往外看,虽看不清楚,但模糊一团也叫他心安。
  涂苒抿了抿唇,语气带着几分迟疑:“你可有事?”
  涂茸再次沉默下来,涂苒不愧是和他天下第一好的兔兔,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她没来,可见是不觉自己有错,也是吃准了你不会真把她送进牢里,涂茸,心软要有限度。”涂苒微微沉下声音提醒他。
  人各有命,世间事总是因果循环,若今日心软谅解,往后再有这种事,岂非要将曾经愈合的伤疤再次揭开?
  这样惨烈的事,谁愿意赌?
  涂茸却是摇头:“我不是要心软哦,只是想着,武哥说的对,她是我来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总是在意的,但谁都没有你跟我好,没有人能这样说你。”
  涂苒在他心里占据的位置要比双亲还重要,他们自懂事便一直一起玩,自己有多无赖调皮他都是知道的,这些年,能承受的也只有涂苒。
  他并不愿意涂苒跟着他被侮辱,被欺负,这不是他带“天下第一好的兔兔”来这里一起住的初衷。
  “袁武呢?他若是骂我怎么办?”涂苒突然来了兴致。
  “不会有那种事,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涂茸扭头看他,漂亮的脸蛋上带着严肃和认真,像是在起誓,“如果他欺负你,那不值得我报恩的,我们就回家。”
  涂苒闻言笑了起来,有这句话,他这些年就没白伺候涂茸过冬。
  院外渐渐安静下来,袁武将收到的东西都放到该放的地方,多数都进了厨房,这些东西若是能叫那两个小哥儿吃了开心,也算是赎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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