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若不想让他出门,只需直说便是,何必还要寻这些藉口,拿冬藏做幌子。
“他出事了是不是?”洛知栩脸上血色尽失,想都不想便往外冲。
因为过于突然,屋内的人竟是无一人能拦住他,在后面紧追着去了冬藏的屋子。
寒冷和空荡激的洛知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人呢?他现在在哪!是不是又有什么人欺负他了?说话!”
从疑惑到难以置信,再到崩溃,也就只是瞬息之间的事。
此种情形,无人敢说冬藏的去处。
在一片沉默中,他缓缓失力,眼看着要碎在地上,却被人带进了怀里,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
秦御突然感觉心脏有一瞬的冷,他们可能再也无法拼凑出完整的洛知栩。
他不得不接受冬藏死了。
“他早就该死了。”
屋内,秦御突然淡淡吐出一句话,差点让洛知栩以为自己是幻听。
洛知栩茫然又无措的看着他,像是不理解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御继续道:“起初被猎物所伤时,他就该死了,但因怕你误会而坚持,后来你我离京奔赴苗域,他那时也该死了,我以为回京会听到他的死讯,可你突然病重,又需要四阳所生之人的血做药引,我就知道,他等的便是这一刻。”
约莫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冬藏数次艰难偷生,大概都是为着今时今日。
这番话,像是概括了冬藏简短的一生。
而且——
“药引?”他感觉短短数日,周围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像是懵懂稚子,等着他解释给自己听。
“是,所以你明白了吗?”秦御问。
“明白什么?”洛知栩红着眼反问,“明白因为他心甘情愿为我而死,所以我救不了他?明白从前到现在他都是一心为我,我只能受着?还是明白,无论我做什么结局永远都无法改变!”
“你最该明白的是,他想让你好好活着。”秦御无奈叹息,他上前轻轻将洛知栩拥在怀里,“结局由你我书写,无人能更改。”
有什么意义,他两次都没能救得了冬藏,世间世事无常,他本就不是初次知晓,却还是疏忽了。
“我不知如何是好了,累得很。”他侧头靠在男人肩膀上,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发问,“王爷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说些我不知道的。”
“那便没有。”秦御说。
洛知栩声音很轻:“王爷怎知我都知晓?”
秦御一手抚住他后劲颈,迫使对方看向自己,他无奈莞尔:“否则在茶馆歇脚时,你又何必说那些话来试探本王?”
洛知栩直勾勾盯着他:“王爷天资聪颖,可知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知,请夫君赐教。”
“秦御也好,陵九也罢,只要是你。”
少年郎言语含糊却又分外直白,那尚未说尽的言辞,藏着的是浓烈情愫。
早在前世就该表达的言辞,终于在今日说出,他并非要弥补秦御什么,只是他从今往后都能心安。
——正文完——
第122章 番外小集
【壹】后续
随着时间推移,洛知栩的病况愈来愈好,所说不建议轻易挪动,可眼看着要到年关,他此时是不好在洛王府久留的,因此趁着一个晴朗天气,他们回了摄政王府。
府上众人即便不用秦御叮嘱,就已经早早做好了采买事宜,衣食更是无忧,老大夫自是得跟着他们来王府的,瞧着这华丽如宫殿的王府,名贵稀有药材更是要的越来越痛快了。
夏柳日日都跟在他身后熬煮,那些大补的药材放进去她都害怕,不由得问道:“老先生,这些补药放进去,可会虚不受补?”
她家少爷那般虚弱,这补药下去,可别给补出事了。
“虚不受补是不能乱补,对症下药拿捏有度即可。”老大夫摆摆手,“你在这看着,我去里面了,再去找找有没有其他好东西嘿嘿嘿……”
够猥琐。
夏柳啧啧称奇,她甚至怀疑这老头儿之所以愿意来王府,就是奔着库房里那些名贵药材来的。
说起来,这小老头刚来时,听说王府有药库,一头扎进去挨个尝,差点送自己归西,也差点就应了那句“医者不自医”。
这会看他跑的那么快,夏柳无奈摇头,老老实实看着砂锅里的汤药了。
主屋内。
洛知栩坐在棉榻上和秦御说话,听他说着近日的朝堂,无非都是劝陛下快些充盈后宫的,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里衣,眉宇间带着淡笑。
几乎是能想到那些朝臣回如何气人的。
洛知栩笑:“他不是早就看好靖安侯的嫡女甘如雪了?再从世家中选两位姑娘为妃,轻而易举便能解决之事。”
秦御微微扯着唇角,一语道破:“天子威严,便是再愿意做某件事,一直被人逼着,怕是也不愿的。”
“逆反心思罢了。”洛知栩轻嗤一声。
皇室都是这般,他倒是也不对梁玖抱有过高心思了,左右以如今洛王府和摄政王府的地位,梁玖若是惹是生非,颠覆朝廷也未尝不能,因此他心安的很。
秦御不愿在自己家中还谈论那些烦心事,便扯开了话题,和洛知栩商议今岁新春该如何过,年年岁岁都相似,但今岁却是格外想好好热闹一番。
真说起来,洛知栩是不太在意这些的,但春节于大梁意义非凡,他自然也是欢喜的。
只是真让他说如何过,他也确实拿不出什么章程来,只能又推给魏管家。
魏管家心累的很,他一把年纪,还得为主子们的情趣做章程!
“王妃,您入府也有一年,该试着管理王府大小事宜了。”魏管家笑着提醒,“老奴自是会始终跟随您的。”
洛知栩闻言重咳几声,声音骤然沙哑:“如今我身体不适,管不了那些,万事还得魏管家操劳了。”
好好好!
若非知晓他如今已经大好,魏管家此时怕是都要被哄骗过去了,可他又不敢真逼迫洛知栩掌管王府中事,便只能走迂回战略。
先给他拿本账本看!
洛知栩摆手:“这数字看的我头疼。”
冬树立刻麻溜的把账本和魏管家一同丢出去。
急的魏管家在院内直跺脚,就没见过对权势这般不放在心上的,若是换了那些女子,怕是早就要为中馈之权闹的不可开交了。
秦御倒是听说了此事,觉得洛知栩和魏管家逗闹也是有趣,便由着他去了。
这可给洛世子整气了!
“本世子,身娇体弱,竟还想着让我管理府上事宜,我这般柔弱,如何能做!”洛知栩愤愤拍桌。
做不了,绝对做不了!
秦御忙拉起他手掌查看,果然见掌心红了些,他家这位少爷,当真是娇气的很,他无奈:“回头本王说他,你别生气,前两日得了一批锦缎,让宫里的绣娘们给你赶两身衣裳,年节时穿。”
洛知栩立刻弯起眼眸:“你怎知我没衣裳穿了?”
“秘密,自是不能告诉你。”秦御淡淡说着,显然是故意逗弄他。
实际上,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瞧出来,洛知栩已经不如先前那般爱穿红衣了,柜子里的衣裳也被他用各种藉口扔了个差不多,若还有衣服穿,才是奇怪。
但他自是不会拆穿,冬藏值得他这样做。
洛知栩不在意这些秘密与否,他只在意秦御是如何待他的,行动才是情绪的反应。
除夕这日,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晨起朝街道上一走,人挤人的热闹,恨不得将彼此的鞋都踩掉。
洛知栩自然也出来了,他许久不出门,饶是秦御猛的听到他的诉求,都不好意思再拘着他,便由着他和司韶见面去了。
先前觉得赵家酒楼是梁玖表亲家的,用着方便,如今对方已经位至梁帝,自然不能再这般毫无顾忌。
他们便去梨园见面了。
雅间内茶香飘逸,精致的点心摆在桌前,却无人享用,唯有一只瘦弱的手,时不时拈上一块品尝。
司韶盯着他,表情很是严峻:“身体可好全了?”
洛知栩微微点头:“老大夫说,年后开春便能大好,这般严肃做什么?又不是要死了。”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印宿白亦是一副气愤模样,显然对洛知栩先前的隐瞒不爽。
“你们两个是不是激动过头了……”洛知栩失笑,“若真有事,秦御不会让我出来,你们怕是今日都见不到我。”
这话倒是在理儿,只是身为知己好友,他们自然是担忧洛知栩的,瞧见他不当回事,难免会有些不悦,却也不想他烦扰,便说起其他事了。
司灼定亲了,婚期就在年后,因此司家反倒是不逼迫司韶成婚了,他才有功夫和印宿白厮混着,否则来梨园这会,早就被揪着耳朵拽回去了。
洛知栩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打转,最终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