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公主有话直说吧。”光是听她这般拉扯关系,都觉得累得慌。
梁妍咬牙:“听闻今日是摄政王送你进宫的?”
果然在这等着他呢。
他说什么来着?
先前便告诉过秦御,不许他做那些出格举动,先前一次,怕是梁妍没有实证,今儿想必是手底下的人亲眼瞧见了。
洛知栩全然忘记,秦御明明是在宫门外就下马车了,连宫门都不曾瞧见,又是如何被梁妍和手下人瞧见的?
“公主似乎格外在意摄政王。”洛知栩扯着嘴角笑,“这种事先不说是否无中生有,即便是真,又与公主有何干系?”
梁妍闻言,立刻微微抬起下巴,得意几乎是不加掩饰的扑面而来,她笑道:“自然有关,本公主已经去求父皇做主,请他赐婚了!你若识趣,就该离本公主的未来夫婿远些!”
怪不得。
洛知栩面上不显山水,他只是笑:“若是你夫婿,已成为定局,你又何必在意这些小事,只管供着他便是。”
“你竟说这是小事?”梁妍似乎厌恶极了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当即站起身恼了,“你身为男子竟与女子抢夫婿,你不要脸,洛王府的脸面怕是已经被丢尽了!”
“冬树,送客。”洛知栩懒得和她多说,起身便往外面走,他还要午睡。
偏梁妍像是被刺激到似的,见到他要走,立刻上前去拉扯,死活都要洛知栩给她个说法和交代。
洛知栩虽纨袴,却也不是真的没家教,让他和女子动手,他是做不到的,可这梁妍的行径也着实让人不齿。
他猛的甩袖将人推开,面上也忍不住挂上了愠怒:“你想嫁,便尽管去嫁,少在我这里发疯,你母妃今日是嫔位,待你从我这里走出去,我就不能保证她还是嫔位了!”
“你敢威胁本公主!”梁妍彻底恼了,伸手就要去抓洛知栩的脸。
公主们平日里不用做事,指甲都养的极好,若真挠到脸上,只怕是要破相!
洛知栩虽不甚在意外貌,可任谁有着一张好皮相,都会十分在意,哪能真由着她去抓自己的脸,当即就举着她胳膊,将她推了个踉跄!
“冬树!去告诉陛下和皇后,就说七公主失心疯了!”
“是!”
“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洛知栩怒火中烧,先前倒是没发现梁妍还能疯到这种程度。
梁妍来时只带着贴身宫女,这会宫苑的宫女们一拥而上,任凭她们有三头六臂都躲不开,当即就把主仆两个给绑的结结实实,还不忘拿布将她们的嘴巴堵住。
洛知栩端着茶杯平复心情,可越是强迫自己冷静,内心的火焰就烧的更旺盛。
他自认从不曾对公主们有过任何不敬,更是从未像对待那些皇子一般无礼,谁知道越是如此忍让,却让梁妍更加认定他心虚。
且不说秦御对她无意,便是真的有意,男未婚女未嫁,圣旨也未下,那便也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今日梁妍闹这一出,更让她和秦御不可能了。
他闭了闭眼,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将茶杯摔碎,碎片溅在梁妍面前,直接将她给吓哭了。
知道害怕就行,就怕她不知道。
另一边。
冬树先去议事殿告诉了周公公,让他代为同传,而后才急匆匆赶去凤仪殿告诉皇后,毕竟皇后是后宫之主,待嫁公主也是要由皇后教导的。
梁帝得知此事恰好在与摄政王商讨朝政,本就有些烦闷,此时一听这些糟心事,便更懒得管,还是摄政王怕闹大,劝说着梁帝过去了。
宫苑内一片狼藉。
饶是洛知栩也没想到,他摔碎的茶杯会成为中伤自己的利器,他也没有想到,梁妍居然会借住碎片割开绳子,然后刺向他。
鲜血如断了线的珠子,滴滴落在地面,将铺着的绒毯浸脏,洛知栩就着受伤的手直接甩了梁妍响亮的一耳光,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梁帝和皇后以及摄政王赶到时,瞧见的就是这副骇人景象。
“快!快传太医!”梁帝呵斥,然后颇有些小心地去查看洛知栩的伤势。
一道一寸多长的口子横在掌心,伤口边缘的红肉外翻,光是瞧着都不敢想像这得有多疼。
梁妍早就被吓坏了。
她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血,她只是想小小教训对方一下……
“暂且忍忍,太医马上就到。”梁帝眉头紧皱。
他怀疑洛知栩和皇宫犯冲,否则怎么回回都得伤着、波及到。
洛知栩微微动了动手掌,低声道:“不疼,我还给了她一耳光。”
“此次是七公主跋扈荒唐,着实该教训,知栩你无需害怕,此事本宫定会给你个交代。”皇后立刻接话,“说起来也是臣妾和文嫔管教无方,才让七公主这般疯魔。”
梁帝闻言点头:“皇后说的不错,待给阿栩瞧了伤,务必给他个交代。”
“是。”皇后低声应着。
太医是跑着来的,刚进内殿就立刻行礼:“微臣参见——”
“免礼,给三少爷看伤要紧。”梁帝挥手示意他快些。
太医立刻卑躬屈膝地快步走向洛知栩,先是检查伤口,发现里面还有细小的碎渣,太医立刻用清水冲洗伤口,而后撒上药粉包扎,好在伤口看着虽长,但并未太深,将养一段时日便会无事。
他跪地回禀:“三少爷本就体弱,且伤口严重,短时日内是不能提拿重物的,饮食定要清淡,否则很有可能会导致伤口溃烂炎症。”
“那这些日子,便由你照顾三少爷的身体,一定要好好照看,否则朕唯你是问!”梁帝听说无事,这才放心。
“微臣遵旨。”
洛知栩的伤势处理好,便剩下梁妍该处罚了。
梁帝的意思是让皇后把她带回宫去教养,到底是公主,又不能如那些宫人一般送去刑房,教训几句禁足,罚几月的月例银子便是了。
可洛知栩一番话,却让梁帝改变了主意。
他抬头看向梁帝,眼睛通红,语气也是说不出的委屈:“舅舅,七公主并非突然发疯,她疑心我和摄政王暗通款曲,还说您已经答应要为她和摄政王赐婚,说我和她抢男人,可我与摄政王不过几面之缘,凭何白白遭此污蔑!”
梁帝却是突然直直看向他,眼底的疑心几乎要溢出来了。
那你有没有?
几乎差点就将此话问出,只是眼下并非是询问的好时机,因为他这好外甥眼睛都哭红了。
和旁人的落泪不同,洛知栩的眼泪一直在眼眶内打转,却倔强的不肯掉,明明伤口那样严重都不肯哽咽,却因为几句污蔑红了眼。
任谁瞧着都是心疼的。
梁帝大怒:“来人!将公主带到凤仪殿,不许文嫔见她,找人好好教养,不许她踏出凤仪殿半步!”
“是,只是陛下,可要为七公主赐婚啊?”皇后慢悠悠补上一刀。
“你回头寻个好人家,收做驸马便是。”
梁帝不缺孩子,如文嫔一般无甚家世的宫女所出的孩子,他便更不放在心上了。
摄政王妃,可不是任谁都能做的。
原本一直跌坐在地上的梁妍,此时听到这些话才骤然回过神来,她顶着一张沾满血的脸哀求:“父皇,求您不要将女儿嫁出去!女儿日后一定好好听母后教导!女儿不要下嫁!女儿求您了父皇!”
梁帝微微蹙眉,虽说不重视,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这般哀求,他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皇后一眼瞧出不对,立刻呵斥宫人:“来人,快些将公主带下去,这般疯魔,实在有失皇家体面,成何体统!”
闻言,梁帝连最后的怜悯都没了,只剩厌烦。
没了七公主的哭嚎,宫苑内瞬间安静了许多,大概是觉得这里的气氛古怪,梁帝好生叮嘱了一番,又让周荣宝送了些赏玩之物来,便先离开了,皇后也立刻回宫去“教导”七公主了。
洛知栩盯着这群人离开,走在最后的那位下意识回头看他,冷峻地面容闪过一丝心疼,转瞬即逝。
虚伪。
洛知栩嗤笑一声,靠坐在贵妃榻上闭了闭眼。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少爷,眼下书房是去不得了,奴才扶您去躺会吧?”冬树颇有些心疼的看着他。
洛知栩不爱哭,从冬树自幼跟着时,就知道对方性子要强,不管是跌了伤了,都不会掉眼泪,顶破天了红着眼撒娇轻语,便已经能惹的府上众人心疼不已。
此时却闭眼落泪,连声音都不曾发出,若是被府上大人公主瞧见,怕是要跟着哭的。
洛知栩不应答,冬树便不敢随便做决定,他倒好茶水端放到桌面,而后悄悄退了出去,守在外面,等少爷心情好些,有需要便会叫他了。
冬树一出去就瞧见司韶站在西厢房处,他想了想走上前,轻声道:“司公子。”
“你家少爷如何了?可休息了?”司韶有些急,洛知栩之前哪里受过这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