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对洛知栩来说,他们已然许久未见,别看他和洛知泠斗嘴,实际上黏他黏的厉害,幼时没少跟着他上街。
  说到激动处,洛知栩都恨不得拿枕头丢他,可一想到这枕头是他最喜欢的玉枕,他就有些舍不得了,只好愤愤瞪他一眼,再对着大哥扮扮可怜。
  三人正聊的痛快,冷不丁就听得外面门房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梁琮来了。
  洛知栩表情微变,但为了彰显此刻的柔弱,他并未起身迎接,他深知以对方的性子,今日定是来兴师问罪了。
  那样的人渣,别说坐上那个位置,根本连活着都不配!
  “太子殿下到!”
  两兄弟立刻起身迎接,洛知铭微笑道:“太子殿下怎的此时过来,可是知晓知知醒了,特意过来瞧瞧?”
  “不用与我攀扯这些无用的。”梁琮说这话时语气满是嫌恶,看向床榻上的洛知栩更是厌恶至极,“将我与你的腰牌交出来!从今往后没有本宫的允许,你再不许进宫找本宫!”
  那腰牌可是能随意出入他东宫的,眼下他一刻也不想见到洛知栩,如果不是因为他,如春苑也不会发生那种事!
  一想到那场火耽误了他的事,他就恨不得揍死洛知栩!
  洛知栩自然看出了他的怒火,淡淡瞧了他一眼,扭头从枕榻边的香囊中拿出一枚刻着“琮”字的令牌,伸手递过去,对方自是不愿与他有任何瓜葛,命身侧的太监取了牌子。
  梁琮这才接过腰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莫不是又在耍花样?本宫告诉你,不许再让姑母进宫告状!”
  “拿完东西就走。”洛知栩眼皮微垂,语气轻飘,偏偏里面带着重重的嫌弃意味,他也是半点都不愿瞧见这人。
  “你什么意思?你敢这般与本宫说话!洛知栩,我瞧你是被惯的无法无天了!”梁琮是中宫嫡出,向来自诩高贵,最是容不得别人与他半句不好,洛知栩的态度,分明就是实打实的在打他的脸。
  洛知栩抬头和他对上眼,一字一句道:“拿完东西就赶紧走!”
  “你!好啊!以后你休想再见到本宫!”
  “是,太子殿下容貌欠妥,以后是不必再见了,省的被您吓出病,回头又要皇帝舅舅细声安抚,怕是殿下忧虑容貌之余,还要一尝训斥滋味了。”
  洛知栩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再无从前的期待和满腔热情,仅余那些说不清到不明的的冰冷和疏离。
  许是他态度转变的太快,梁琮一时有些恍惚,好似之前那些拳拳情意都是假的。
  莫名的他有些不痛快,但他原本想要的就是洛知栩不再缠着他,眼下对方这样反而称了他的心意,当即拿起令牌便离开了。
  什么东西。
  洛知栩嗤笑一声。
  第2章 攀爬墙头
  “你当真改变心意了?”
  洛知泠这话问的狐疑,他是不太信洛知栩会改的,从他懂事起就一直追在太子屁股后头,那时只觉得他是喜欢跟着太子表哥玩,长大后才知道他是想跟人成亲。
  细数也有好几年了,心意这种事,哪里是说变就变的?
  可他潜意识,是希望洛知栩变的,且不说洛王府不欲站队任何皇子,光是梁琮处处给知栩脸色看他们早就看不下去了。
  不知道感恩的东西!如果不是洛知栩一直从中调和,梁琮早就不知被训斥几回了!
  洛知栩闭着眼睛十分确定的点头,言语间带了点前所未有的潇洒:“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有此心最好,虽说大梁男风盛行,可梁琮此人不值得托付,且洛王府的小嫡子,凭何要白白去给人做男妾?”洛知铭温声细语,说出的话却着实好听。
  洛王府显贵,王妃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王爷亦是征战沙场多年得封王,世子洛知铭曾是大梁状元郎,如今在朝为官,二少爷洛知泠虽疯了些,在练兵场上却极有作为。
  唯一“不学无术”的便只有三少爷洛知栩,他模样昳丽,但因自出生便体弱多病,从小都是被捧在手心中长大,梁京城就无人不知这个小纨袴。
  这样的高门显贵之子要去给人做男妾?
  想都不要想!
  洛知栩明白他的意思,微垂眼睑,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轻声道:“梁琮此人阴狠,利欲熏心,洛王府若是因我而力挺他,来日王府怕是要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我不会这样。”
  “……乖乖,你居然还会说这种话?可见追着他这些时日可没少做功课。”洛知铭又忍不住打趣他,但这番话说的他心里痛快,语气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你烦不烦?”洛知栩白他一眼,转而看向洛知铭撒娇,漂亮的脸蛋堆着笑,“大哥我想出去逛逛。”
  在床榻上躺了三日,醒来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如果再不下地走走,怕是腿都要软了。
  洛知铭知道他向来闲不住,每日不是进宫追着太子,就是去街上招猫逗狗,搞得城中百姓看见他都恨不得绕道走。
  他笑道:“那你便去,冬藏挨了几板子还养着呢,你让冬树陪你去,不许再胡作非为,否则我就让爹娘拘着你。”
  洛知栩知道他大哥说话份量重,如果他开口,自己肯定不能出王府半步,忙不叠点头:“我保证不会惹事,冬藏无事吧?”
  “他无事,再有下次便是你挨板子了。”洛知铭抬手戳戳他脑门儿,到底心疼他,便是连个红印子都没戳上。
  两位兄长自然不会盯着他换衣,出去后便将外面伺候的婢女唤进来了,洛知栩便立刻从床榻上坐起来,在自己的衣柜中那些红艳的衣衫中选了一件。
  由着婢女们伺候他洗漱穿衣,连头顶用来绾发的簪子都得挑个顶漂亮的。
  随后便在冬树的陪同下上街了。
  如今堪堪进秋,天气还没几丝凉快气儿,洛知栩走了没一会就觉得累了,本想着先去茶楼坐坐,可想必是夥计们都知道他火烧如春苑的光辉事迹,瞧见他都警惕的很,活像是怕他要放火似的防着。
  他也懒得和人争口舌,干脆去看看如春苑到底烧成什么样了。
  到时,洛知栩才明白那些店铺酒楼的掌柜们,为何对他避如蛇蝎。
  整个如春苑都被烧的只剩朽木架子了!
  怎么可能……
  他那日是洒了桐油,但他是在后院不起眼的柴火垛放的火,再加上刚燃起来没多久就被发现了,怎么可能会把厢房和前院也烧着?
  他又不是活的不耐烦,真奔着杀人放火去的!
  “少爷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冬树木着脸搀扶着他,生怕他再次倒在这里,红艳的云霞锦怕是又要染上灰尘。
  洛知栩微尖的下巴颏绷的紧紧的,他动了动喉咙,轻声道:“没事,稍稍有些疲累,与我去茶楼坐坐。”
  “是。”
  街边的酒楼铺子不敢做洛知栩的生意,但那些有眼力见儿的却不敢不给他这个脸,茶艺轩是梁京城最大的茶馆,店小二们都是极有眼力见的,见着洛知栩就把他给迎进去了,还给他留了个靠窗的雅间。
  这小二聪慧伶俐,洛知栩也不是抠搜的人,当即示意冬树给他赏钱,叫了壶好茶和点心,便默不作声地倚靠着窗子不说话了。
  如春苑的火势绝对有问题,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添了一把火,否则不会这般严重,只是他一时片刻倒真不清楚是谁要这样做。
  更要紧的是,如果只是烧了柴火垛,赔点银子也就算了,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也不知道父亲今日进宫会不会挨训。
  洛知栩长叹一声,一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拈起块茶点往嘴里送,百无聊赖地瞧着楼下来往的行人,思绪却随着底下的叫卖声飘远了。
  他自是不准备沿着前世的日子过,但前世的仇今生他也是要讨个说法的,前世他一心以为只要能簇拥梁琮荣登大典,对方一定会念在从龙之功而善待洛王府。
  是他天真了,一想到洛王府前世的遭遇,以及他曾经遭受的苦难,他就恨不得把梁琮千刀万剐!
  “唉,冬树,你说这大梁,除了我舅舅,还有谁比梁琮还厉害呢?”洛知栩颇有些惆怅地问着,总要先抱个大腿才行。
  “那自然是摄政王殿下了,饶是咱们陛下也得让其三分呢。”冬树虽不知他为何这般问,却还是一板一眼地回答了。
  毕竟整个梁京城,就没人不知道摄政王秦御,让人闻风丧胆的杀神王爷。
  洛知栩撑着下巴轻啧一声:“那你说,你家少爷我该怎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和他说上话呢?”
  冬树:“……”
  我怀疑你在刁难我!
  洛知栩不用看都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估计又是瘫着脸,却生怕他惹出什么麻烦。
  他摆摆手:“少爷我也不指望你,这事儿我自己都想不出法子来,可难着呢!”
  前世洛王府落难,只有摄政王曾出面调和,甚至还去牢狱中看过他,还说了些那时他未曾听懂的话,现在明白了,关系却好似隔着鸿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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