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你很爱我们,不会削减对我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祂确实很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这是爱与欲织成的枷锁,纵使祂的身躯被变强的执念填满,祂也愿意接受来自馒头的一切。
风满楼却没有继续施加刑罚的动作,只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
“凌霄和隐杀,他们两个的血液并非是金色,所以黑雾的血液,并不全是金色。”
风满楼发了狠,将□□桎梏时,近乎用指甲把神的皮肉剐去:
“金色的血液,只有特殊的神族才能够拥有,对不对?”
如果不是有化作人形的黑雾暴露过异常的血液颜色,只怕风满楼要指认他们也颇为麻烦。
金血究竟是进化的黑雾,还是独一无二的黑雾?
风满楼从小就跟着长辈四处击杀黑雾,在应觉镜练成后,他所亲历的,关于黑雾击杀的工作,就没有让任何黑物重生过。
他的未婚夫还想说什么,却被无数苍白的火焰包裹。
又是火。
无数磷白骨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几乎要把约束着未婚夫们的风满楼也包裹进去。
风满楼没有躲,甚至很期待这苍白的火焰究竟会给他带来何种危害。
这样诡异的火焰,也曾袭击过风眠,但那次的危机还没来得及爆发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火焰来势汹汹,风满楼却不怕,依旧压制着身下的两具躯体。
恨不得与祂在火中同归于烬。
在火焰的燃烧下,风满楼逐渐看不清未婚夫的脸。
他们也只是注视着他。
很意外的,磷白骨色的火焰,并未伤及风满楼。
金色的水珠自指缝间落下,不知是血还是泪。
千万朵晕染粉绿的白兰花,依旧在主人身边绽放盛放,却缺失了一朵。
……
地下的暗室里,祂重新睁开双眼。
两枚旧世界余烬凝成的火种,能够提供大量的熵,能够维护死去的切片,令死去神族的熵裹挟着意识,重新在这具身躯中醒来。
往后若是再次面临死亡,就不能这么轻易地复活。
复活……
我若是死去,涅槃醒来的,就不是我了。
神如此笃定着。
三尸尽斩,本该回归绝对理性,无喜无悲的眉目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祂蜷缩着尾巴,将脑袋埋在平坦的小腹上。
馒头身系祂全部的智慧、妄想,欲念,于是祂就算将三尸尽斩,也终究变不回那个曾经的主神。
我只是全新的我,这样也挺好。祂想。
中尸虫与下尸虫回归前,神在被共感折磨得最激烈的时候。
为了复刻馒头的骨肉,祂亲自研究过尘封多年的灰与土。
祂如何会知道,馒头,其实并非蝼蚁的一员。
他的潜力远超祂的每一个孩子,不然也不至于把祂弱小的切片活活玩死。
祂捂着脸,吃吃低笑。
勾.引.诱.惑的办法已经行不通,于是祂想,是否可以让馒头建立对神族的归属感?
比如拥有他们共同血脉的……
祂忽然感到头脑一阵剧痛。
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神识的世界,被按倒在看不见尽头的花海中。
费劲地抬头,却不出意料地再次看见风满楼。
馒头杀死最后的尸虫时,大概是使用了某些追踪手段,于是乎在此刻找到了祂。
为了与祂重见,可爱的馒头似乎有仔细地打理过外表,尽管他或许不会承认。
明明看上去快要碎掉,却依旧强撑着最后的体面,嘴角依旧有漂亮的梨涡:
“终于见到你们……你了,阁下。”
大概风满楼也没有想到,他想重见的老朋友,竟然只有一个。
……
曾经各怀心思的恨侣重逢,一时无话。
是神先开口:
“如果你感到悲伤,一定是神之过错。”
祂对他总是宽容。
在不成熟的年轻神族眼中,祂有许多过错,两相拉扯,扯平了。
神识中,祂的尾巴不再敏感,细而韧的蛇尾灵活,勾.引似的,缠上青年的小腿还有脚腕:
“你现在还敢去找别人么?”
“确实不敢。”
风满楼开始近乎泄愤般蹂.躏身下的蛇形,如非此处是神识的世界,只怕每一个吻都要带着血腥。
祂的躯体愿意被最喜欢的馒头享用,会幻化出合适的通.道.供.他.进.入。
这场负距离交流中,神甚至有余力,爱怜地抚摸风满楼的后脑。
千里迢迢,神识奇袭,把祂又狠狠蹂.躏一遍。
只为了出卖色相,为这个注定消亡的小世界争取生机。
何必呢?
当他们知道你是异类,你又该如何自处?
“一朵花开败的时间。”
祂并未将事实告知,只是把那朵粉绿晕染的白兰花贴在他们中间,隔着花亲吻祂最喜欢的馒头,声音悲悯:
“你只有一朵花开败的时间,你救不了这个世界。”
花自然是风满楼用于传讯的兰花。
得到倒计时之后,风满楼没有和祂继续废话,只是沉着脸,将祂丢下。
没有质问祂究竟在诅咒还是陈述事实,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风满楼真得很爱小世界的馒头,为了保护他们,分秒都不肯浪费。
祂目送馒头离开。
大概祂真得太爱他了,于是祂从兰花铸造的幻境里脱出时,眉眼依旧含笑。
此刻,祂置身地下的暗室里,身前享福着一团扭曲的血肉。
血肉的模样,说不上讨喜,也说不上不讨喜,只是不安分地蠕动着。
于是祂启唇:
“好孩子,听话,好不好?”
如果不讨喜,就将它们修剪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祂愿意将对伴侣的爱投射给孩子,但这爱意是有限度的,不可轻易触碰底线。
于是祂对孩子说话的时候态度,不算很温和。
一块扭曲的血肉开始瑟瑟发抖。
又一块扭曲的血肉,贴着它,蹭了又蹭。
温驯乖巧的孩子,在尚且是胚胎的时候,就会安抚恐惧的手足。
虽然尚且不具有具体的形态,但从血肉的表现中,可以初窥端倪。
它们是一对性格迥异的、深爱彼此的双子。
祂对自己的研究成果很满意,于是将血肉与自身融合,决意悉心温养。
祂看着悬浮在身前的雪白兰花,不再言语也不再动作,百无聊赖地数着决战到来的日子。
若干只被迫蛰伏在父亲脚边的毛茸茸,他们永远仰望父亲,于是见证了祂手中的血肉逐渐凸显生命的特征。
有的被残忍的父神虐到精神失常,表情乍看上去纯真。
有的却露出思索、钻营的神色。
……
第77章
风满楼再次见到祂, 是在苍嘉城中。
人身蛇尾的邪神,手中捏着表面斑驳的陶笛,看上去是被摔碎之后, 又被非常狼狈地重拾起碎片, 努力地拼起来。
“天音阁弟子以陶笛为信物……”周延昭脸色苍白, 见风满楼终于来了这才松一口气, “老师, 不是我把您叫来的。”
谁曾想到,周延昭一度感到可怜想要施舍的人, 其实捏死他就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而就是这样恐怖的存在, 竟然也拿着陶笛出现, 想要请他帮忙把老师找来。
周延昭宁死不屈, 好在他的救兵在神暴走之前就赶来了,不忘宽慰地看着徒弟一眼,“是我自己要来的。”
他知道神肯定有任性的资本,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发难。
于是在布置镜子的时候,也有在自己经过的所有地方留下一朵兰花。
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即将飞升的地心,将与耳目无二的兰花遍布修真界各处, 很简单。
并且, 风满楼回防苍嘉城的时候, 并不只有一个人。
在遍布应天大陆的镜子的帮助下, 风满楼有序调度, 在他现身的同时,早有一批地仙也赶到了苍嘉城中,严阵以待。
“我怀孕了,你的。”
这也是祂从馒头中学到的知识。
直到两个小家伙生出了神智,变得实在过于活跃, 祂不得不制造蛋壳将他们包裹,要他们安心发育之后。
才不徐不疾地将这件事告知风满楼。
毕竟创造新生命这件事他也不是百分之百有底,自然是要得出结果后,再将事实告知。
所幸祂成功了,又有了和馒头谈判的筹码。
一时间。
无论是半空中发出不可名状低语的神族,还是得到风满楼号召,马不停蹄赶到战场前线的修士们,都不约而同地变得沉默。
有许多人似乎在等待风满楼发生,但是祂从不拐弯抹角,直接提出了要求:
“馒头哥哥要是愿意跟我走的话,我可以不要这个世界归于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