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祂摸摸狂澜生的脑袋,权当鼓励努力向上的好孩子,“夫君年纪还小,我不相信那些前辈在你的年纪会和你一样强。”
并且附上神族对馒头最高的赞誉,“你是很优秀的馒头。”
祂在这个世界涅槃后,以孩童的模样开始重新长大,严格来说比狂澜生还小几岁,却依旧能在狂澜生面前很好地装作长辈。
只是年岁的参差不可弥补,文轩注视着风满楼的时候,眼神格外清澈,竟然很有年下对年上崇敬的意味,“我的夫君就是最厉害的。”
于是风满楼文轩的脸颊,“借你吉言。”
应觉镜是风满楼几经生死炼制出的,很强,却还是给风满楼留下了隐患,风满楼对未来是否能走到父亲的那般高度、是否能飞升,心里都不是很有底。
但不得不说,文轩给予他的情绪价值是足够的,风满楼确实现在感觉心情好多了。
他终止了做.爱的进度。
文轩依旧黏着风满楼不肯放手,风满楼就适时提醒他,“人已经救的差不多了,先去收尾,还想要的话,之后再陪你。”
这才哄得文轩没有多余的动作。
如何哄好欲求不满的文轩,风满楼同样娴熟。
……
风满楼来苍嘉城时,没来得及喝茶。
走之前,却是由周延昭做东,在天音阁之中喝上了新泡好的茶水。
杀死周延昭母亲的那人,身上业障太重,风满楼救不了,现在天音阁里也只有伶仃的几个,修为参差,却都以周延昭马首是瞻。
也不敢不尊敬,有大乘期的修士愿意给周延昭站台,大家又不是没长眼不怕死,不得不服。
喝茶时也要聊天。
只是落座的四个人接受必要拼命隐瞒的秘密,很多话都不能放在台面上说。
譬如风满楼,现在正在和谢长安用神识讨论谢长安的卦象。
谢长安道,“初见您时,我算了一卦,卦象十分费解,只是思来想去,觉得实在有必要把卦象告诉您。”
“我如何活,师兄如何活。”
风满楼知道这位好朋友不讲废话,默许谢长安继续说下去。
却见谢长安袖子挡着手,用酒水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字,而后擦去:
“卦象提醒我,我不喝酒,他不看画。”
……
第28章
天音阁劫后余生, 加之有贵客到此,没人敢大声喧哗。
加上周延昭选定的水榭位置不错,这里很安静;谢长安写字的动作很轻, 偷感十足。
一时间, 风满楼只听得见周延昭怀里的白爪小黑兔“咿唔咿唔”地叫。
谢长安习惯成自然, 即使没有在算命, 手上也下意识地维持拈指的动作。
他嬉笑的神情难得沉静:
“您别问我原因, 我道行不够,很多东西都不能算, 但只要算出来的, 就一定准确。”
风满楼倒是相信谢长安的卦象。
修士鲸吞天地元气以助修行, 为夺得天机, 有不少人都辅修了卜算之法。
风满楼刚好也会一点。见谢长安掐算的动作娴熟,应当有些东西。
谢长安的卦象肯定是有道理的。
风满楼仔细回忆谢长安进酒肆之后的细节:谢长安巧而又巧,每次的动作都刚好踩吉位上。
修为不济, 却很聪明地每次都刚好将所能掌握的天机最大化利用,是个人才。
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
所以风满楼不会忽视谢长安的卦象, 很快有了猜测。
风满楼自从穿越到修真界, 见识过许多不可理解的事情。
其中一桩, 有些修士的禁忌对下位者来说, 绝对不可忤逆, 否则就要有生命危险。
谢长安“不喝酒、不看画”的卦象,风满楼猜测它或许与某些禁忌有关。
雕像主人的禁忌,或许正是“直视者不可提及,提及者不可直视”。
周延昭究竟看到了什么,直接去问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风满楼不准备这样做。
他没必要用人命做实验。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周延昭为什么能看见禁忌。
比周延昭更弱小的谢长安从未看见禁忌,说明禁忌与绘有雕像的的画卷本身无关。
要从谢长安和周延昭身上找出明显些的变量,就是小雨儿的酒。
周延昭是因为喝酒,才看见了与雕像有关的东西?
可小雨儿的酒他喝了许多年,之前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异常,为什么周延昭会出现问题?
禁忌的触发条件或许不在酒,是类似“醉了”、“神志不清”的状态,即可?
风满楼暗自记下。
往后找寻雕像的时候,还是尽量封闭视觉独自前往,又或者带上从未见过雕像的人……师兄就不错。
谢长安见对面半晌没声音,生怕被申无命否定,连忙又补充道,“我还不会走路,就开始被养父教着摆弄算筹,入道前我什么都不会,但是算卦肯定学得比谁都扎实。”
风满楼不再思考雕像相关的事宜,将注意力转移到谢长安口中的“养父”上,“你好像很崇拜你的父亲。”
谢长安骄傲挺胸,“所有孩子小时候都崇拜过父亲!而且我养父是世界上最会算卦的人,我崇拜他……”
然后谢长安声音渐渐小了,越说心里越没底。
养父总说他算命很厉害,有多厉害?人尽皆知。
谢长安对此持有怀疑态度。
如果养父真得很强,他为什么要委身在凡人皇帝的后宫?
谢长安也并非见识广了,就忘恩负义地觉得父亲是无能之辈。
父亲一定有真本事。
国灭城破时,谢长安只带着古画仓皇逃走,正是养父临别前千叮咛万嘱咐的结果。
父亲的行为果然有深意。
人皆逐利,若不是那幅画阴差阳错入了少主的眼,自己就算能得救,也很难和贵人说上话,更不要说被赋权重建管理法门寺。
虽然自己小时候妄想过当皇帝,但是父亲给他选择的这条路更不错。
九五之尊不过百年光阴,果然还是长生大道更为引人神往!
只是这点凡人的心思,在见多识广的申无命面前不够看。
于是谢长安朝着风满楼抱拳,“是我盲目崇拜父亲,倒让您见笑。”
风满楼却道,“那未必,世界上隐姓埋名的大能前辈无数,知道你养父的名字吗?”
谢长安如实回答,“拓跋庸。”
风满楼沉吟片刻,叹息,“竟是神机楼的前辈,那他确实很会算命。”
谢长安一直以为养父是普通人,但养父既然会被少主称呼为前辈,那就是修士。
偏偏,无论在逃出皇城流浪的日子里,还是被长生和尚还有周延昭科普修真界常识,他都没有在第二个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
没想到少主竟然知道。
“我还没被神机楼的人算过命。”风满楼更想继续验证谢长安话语的准确性,“择日不如撞日,你也给我算一算。”
这可是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谢长安摩拳擦掌,“好的没问题,老师想要算什么?”
“我和我爱的人们。”
既然是久不入世的神机阁传人,观测天道或许比他看的更透彻。
如同乱麻的关系还能维系到何时,求助卜者,或许能得到一些启发。
谢长安默念了许多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修士逆天求长生,偶尔想算些奇怪的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少顷,谢长安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字。
明明只是为贵客解读烂桃花,谢长安的七窍却开始往外渗血,滴落在桌上。
赤色灼灼,比桃花要更加耀眼。
……
与风满楼和谢长安表面在谈论正事、实则暗中说闲话的氛围不同。
喝茶的另外两个人,就是在说闲话。
“文宗主,您是非要小黑不可吗?”
周延昭的表情有些不安。
天音阁中并没有人认领小黑,所以小黑的主人不是在黑雾带来的灾祸中死了,就是不要它了。
魔修大都冷情,周延昭本来是准备让这个小家伙自生自灭的。
奈何它毛皮的手感太好!忍不住摸完了还想要摸!
为了表达对白爪小黑兔的喜爱,周延昭甚至给它起了个“小黑”的名字。
所以周延昭难得不冷静,在文轩提出要带走小黑的时候,大了胆子,竟然提出要留下白爪小黑兔。
文轩要在道侣面前维持端庄的仪态,并没有以权势压人的意思,只是眉眼弯弯,“周宗主何须紧张,不如问问你的‘小黑’有何意见?”
祂看向祂的孩子,神情和语言皆是平静,“过来,好孩子。”
千秋听见来自父亲的声音。
他还在被周延昭撸毛,口中哼唧不断,却不得不强行令自己清醒过来。
父亲要他做选择,不能不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