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李景辞端着药碗从殿外走了进来,坐到他床前,沉默着舀起一勺汤药,递到谢烨嘴边。
  谢烨偏头躲开了。
  “给我个痛快。”谢烨轻声道:“求你了,李景辞。”
  “看在明渊阁时,我为你出过头,教你练过武,带你出去玩过的情分上……可以吗?”
  李景辞手上动作一顿,冷硬的回答:“不行。”
  “什么都可以,就只有这个,不行。”李景辞道。
  谢烨用手臂支撑着床板,试图坐起来,不料牵动了后方惨烈的伤处,撕裂感让他痛的一咬牙,险些又跌了回去。
  李景辞迅速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将他环在臂弯里:“别乱动了,你身上旧伤太多,再添新的会受不住的。”
  谢烨厌倦的拧过脸去。
  “那纹身是谁给你纹的?”李景辞又问了一遍。
  谢烨漠然睁开眼反问道:“我要是不说,你打算怎么办?再把我按地上来一次?”
  李景辞深吸一口气:“你要是不说,我就用刀,把你那个地方,剐下一层来。”
  “等它长好了,我再纹新的上去。”
  谢烨脸色骤然一变,明显被此话吓到了,他知道李景辞说到做到。
  “只要你说是谁,我保证绝不追究。”
  李景辞伸手将他环的更紧,嘴唇几乎贴在谢烨的耳侧说话,热气喷薄在他敏感的耳垂上,却如同催命的刀闸,横在谢烨颈边。
  “是不是裴玄铭?”
  谢烨僵硬的被他箍着,身体在微微打着颤。
  “那看来就是他了。”李景辞了然。
  谢烨猛然警觉,转头用力一挣:“你不准动他!”
  李景辞神情再次阴鹜下来,他攥住了谢烨的手腕逼问道:“你就这么在乎那个裴玄铭?”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从前在床上,你说你想起的那个和我一般青涩的故人,是不是就是他?”
  谢烨被他禁锢在怀里,完全动弹不了,挣扎的气喘吁吁,却毫无用处。
  “裴玄铭是西北驻军的主帅,平时打仗忙的日理万机,这么多年也就回京述职的时候,我曾经远远见过一两面,他怎会和你搅和到一起去?”
  李景辞勾起他的下颌,逼着谢烨仰起头,将整个脆弱修长的脖颈抬起来,自己用指腹在他紧张的喉结上轻轻摩挲着。
  谢烨不住的崩溃喘息,李景辞手上动作更甚,威胁和勾引意味十足。
  “是不是还是因为,你太过勾人了,阁主?”
  ……
  一队轻骑从北疆一路向南行进,速度极快,几乎风驰电掣的朝京城的方向疾驰。
  为首的黑衣人却突然一勒缰绳,逼着马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属下跟着他也一并慢慢停下了,都驱着马围到他跟前去。
  “将军!您没事吧?”
  “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裴玄铭坐在马上,艰涩的尽力握住缰绳,没让自己倒下去,后背的伤处因为剧烈的颠簸而再次被撕扯开来,血和着汗水,黏糊糊的流了他一背。
  他已经坚持大半天了,此时实在不得已停下脚步,实在是因为再不处理的话,后背的伤口怕是要化脓了。
  到时候更麻烦。
  “扶我下马。”裴玄铭低声吩咐道。
  立刻有两个属下将他搀扶下去,踉跄着在附近找了个石头坐下来了。
  其中一个手下上前掀开裴玄铭的衣服,一看他的后背,登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天……”
  “将军,你这怕是不行了,再赶路下去,你会感染生病的。”
  裴玄铭点了点头,尽管此刻夜色浓重,手下们看不到他苍白的脸色,但听裴玄铭声音很低,与往日大不相同,就知道他已经被伤痛折磨到极致了。
  “去最近的镇上,给我买壶酒来。”裴玄铭闭了闭眼睛,吩咐道。
  “再给我把刀,擦干净些,我自己处理。”
  他眼中神色沉冷,毫无惧色,在黑暗中仿佛释放着灼灼光亮,灼烧的可怕。
  第54章
  谢烨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李景辞府上被软禁起来了。
  但几乎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 只有李景辞最为亲近的小厮才能每日来寝殿中给他送一次饭和水,他和外界被彻底的隔离开来了。
  李景辞忙着谋划大事,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 谢烨偶尔从沉重的睡梦中醒来, 就只是空荡荡的望着天花板。
  他身上仍然疼的厉害, 大大小小被凌虐过的旧伤每到夜里就开始发作, 不过谢烨已经没有力气去和它们抗争了,于是任由痛楚将他的神志抛向更深层次的深渊底下。
  谢烨大部分时候都昏沉着, 殿中安静,也没人来打扰他。
  每日送来的饭菜和汤水里大概有蒙汗药的成份,他被宫人看着进食完后, 就不受控制的头晕脑胀,倒在榻上就睡着了。
  此处和西北大营不同, 谢烨在西北大营可以很安稳的睡到自然醒, 裴玄铭不会在他休息的时候来打扰他, 而李景辞就没这么体贴了。
  好几个夜里,他都是被李景辞粗暴的折腾醒的。
  床纱帐暖, 屋外夜色晦暗,屋内一片昏黄。
  李景辞将他压在榻上, 完全不顾谢烨颤抖着几欲崩溃的啜泣与求饶。
  谢烨到最后已经被逼到濒临绝望了, 血色纹身一片凄惨的红, 将锦被都染了一片濡湿。
  …………
  谢烨整个人被摧残到极致,啜泣呻吟间的姿态, 却也漂亮到了极致。
  李景辞搂着他的后脑,低头去吻他因为极度痛苦而尽力仰起的秀颈,濡湿的唇舌在谢烨的下颌和喉结间游走,缱绻不已。
  “你杀了我, 好不好……”谢烨在第不知道多少轮的摧残中喃喃的对他道,他眸色失神,眼泪仿佛已经流干了,从前深邃漂亮的眼眸此刻早已被彻骨的无望所填满。
  “李景辞,我不想活了。”
  李景辞恼怒的俯下身,在他的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血印子。
  “你当真这么讨厌我吗?”李景辞攥着那人的下颌冷声逼问。
  “你既然这么厌恶我,当初在明渊阁,又为什么收我当贴身侍卫?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只把我一个人带在身边?”
  李景辞一边攥着他的手腕,抵在床榻两侧,一边将谢烨抓起来向自己怀里揉的更狠。
  他看着谢烨那双疼到含满泪水的眼睛,居然无端的从心底生出几分恶意的凌虐快感。
  “我不信你从未有一点喜欢我,不然的话,你怎么解释明渊阁那么多年的偏爱和回护,你难道都忘了吗!?”
  谢烨气息虚弱的摇了摇头。
  “我在西北和你朝夕相对了那么久!那些年间我从未见过裴玄铭的身影,若你真那么在意他,他为何从来没有在明渊阁出现过!他为何一次都没来找过你!?”
  谢烨蓦然松开嘴唇,贝齿间隐隐含了几分咬出来的血丝,一行清泪骤然从他薄红的眼尾滑下,晕染出丝缕带着浅淡柔光的血色,稍微离远一点看,竟像是淌出血泪一般。
  李景辞怔住了。
  他倒也没真想把人弄哭。
  李景辞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低声道:“那你说,你既然讨厌我,又为何在明渊阁对我那么好?”
  谢烨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又仿佛实在是没力气了,只能发出一点被逼到极点的哽咽声。
  李景辞见状慢慢放缓了动作,慢吞吞的变换了方式,既是给他缓冲的余地,也是通过这种引诱折磨的手段,逼他给出答案。
  谢烨很快就被他的动作弄的浑身难受,李景辞一向在这种时候行径恶劣。
  裴玄铭好歹顾及着点他的旧伤,动作时会护着他不让他的后脑勺撞到别处。
  而李景辞则完全不同,竟用这种细碎碾磨的手段欺负他,谢烨很快就撑不住了,呜咽似的张口艰难道:“因为……”
  李景辞连忙凑过去听他的话语,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因为你长得……很像他。”
  李景辞五雷轰顶。
  他一寸寸的将目光移过来,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长得很像他。”谢烨缓过一口气,惨然而无力道。
  “谁?”
  “还能有谁……”谢烨疲倦的微笑起来。
  “我少年时不曾来过京城,后来长大了,总觉得你们京城出身的人,都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像的很……”他将手腕从李景辞不知何时松懈下来的桎梏中抽了出来,神情恍惚的抬起手去触碰他的眉眼。
  指尖温热,慢慢描摹过李景辞的眼睛和鼻梁。
  “纵然你们五官不像,但那通身的气质倒是有共通之处。”他注视着李景辞,滞缓的笑了起来:“可是自当年我刺杀李彧被他拦下后,他就再没来找过我了。”
  谢烨说到这里时,语中一顿,那声音里难言的哽咽几乎要满溢出来,李景辞怔怔的盯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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