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怎么静养啊?”萧瑞冷笑道:“上朝时萧明烛坐在我头上耀武扬威,手底下的人全是废物,天天就知道找本王给他们解决问题,现在桌子上还摆着几封信呢!”
楚云卿瞥了一眼,淡笑道:“殿下若是信得过我,不如交给我来处理。”
萧瑞目露狐疑:“你?”
“怎么,夫君难道忘了,从前你可没少找我出谋划策。”楚云卿别过脸去。
听到夫君这个称呼,萧瑞忽然笑了。不知何时,他好像挺久没见过这样的楚云卿了。如今他算是落魄,不想楚云卿比起从前,反而对他更加亲切。
“好,那就拜托夫人了。”萧瑞补充道:“只是,所有事都要经我过目才行。”
楚云卿浅笑:“这是自然。”
自谢清棋走后,每几日便会写信回来,将军营中发生的大大小小之事,都事无巨细地告诉黎淮音。
比如今日巡视城内了,凤羽营与其余营队比武又赢了,她想出的计划被采用,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了……等等等等。
有些与萧明烛给她的信息重合,有些是独有的。
只因黎淮音在她临行前说过:“若你再有什么冒险的行动,必须要告诉我。”
好在目前为止都没有。
直到这天,萧明烛亲自来了燕府,抱怨皇后娘娘要她早日挑选夫婿的事。
黎淮音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两人对视,一同叹了口气。
萧明烛却又忽然笑了,道:“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吗?”
黎淮音不解,悠悠道:“我与她,两心相悦。”
萧明烛:“……”是在炫耀什么?
“那我表弟在信中有没有告诉你,她与禹国的那位公主,发生了什么?”
第90章 “看来谢将军也有思念之人。”
一个年轻将军,一个敌国公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话本中的桥段,什么才子佳人两情相悦却因为国仇家恨不能在一起,充满着浪漫和传奇的色彩。
萧明烛说完后好整以暇地盯着黎淮音,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紧张,好扳回一局。她发现了,黎淮音是越来越坏,居然敢调侃起自己来了。
黎淮音浅浅一笑,啜了一口茶,轻声问道:“她们发生了什么?”语气平淡得彷佛谢清棋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萧明烛故意道:“表弟寄给你的家书中居然没提起这么一位漂亮的公主吗?”
黎淮音摇头,可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眼见完全逗不到黎淮音,萧明烛只好坦白道:“确实没什么,军报上说,她们俘虏了敌国一个公主。可惜是个不受宠的,根本不能作为讲和的条件。”
黎淮音:“嗯。”
嗯?就这样?
萧明烛笑叹道:“你为何对她这么放心?”
谢清棋以前过的可是章台走马,倚翠偎红的风流日子,虽然后面确实像换了个人,整日就知道围在黎淮音身边,但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旧案”的人不应该很容易被怀疑吗?
“因为……”黎淮音抬眸:“我与她,两心相悦。”
萧明烛起身,走了。
谢清棋到了边境后又打了月余大大小小的仗,战事还算顺利,只差最后一座城池便能将失地全部收复。
周昌玉听到这个消息后,指节捏得发白,青筋突突跳动。
凭什么——
他当初推举谢清棋是要她去送死的,不是让她出风头的!不是草包吗?不是纨绔吗?怎么可能会带兵打仗?
朝堂众人皆知,谢平远自病后便向陛下请辞了主帅一职,只等朝中派人过去接任便返京,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来的人会是自己的儿子。
有人说谢清棋只是挂名,实则是谢平远在帐内指挥,想把军功让给自己儿子。可从前几场仗打下来是胜败基本持平,而谢清棋过去后是胜多败少,扭转了僵局。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而且无论怎样,这军功都是属于谢家的。
周昌玉一拳砸在桌上,手上渗出血丝,咬牙道:“谢清棋!”
“周大人,你躲在家里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呢?只有付出行动,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
“谁?”周昌玉转身,看到黑衣人手中拿的符牌时,胸口剧烈起伏,“你居然还敢来?不怕我报官将你们都抓起来吗?”
黑衣人笑道:“抓了我们,难道周大人能独善其身?你忍心看着令尊多年经营、看着你周家毁于一旦吗?”
周昌玉眼眶发红,揪着黑衣人的领口,怒道:“你还有脸说我父亲!为什么要劫那些粮草?我父亲明明派人传信说了取消行动!”
当初若是仅仅害死了谢清棋,粮草不丢,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起码不至于认下叛国通敌的罪名……不至于让他在朝中抬不起头做人,处处低人一等。
黑衣人随手将他推开,不在意道:“我只负责联络你们,左右不了将军的决定。”
“呵,那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还想让我为你们卖命?”
黑衣人摇头:“不是为我们,是为你自己,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是败了,你以为那个*姓谢的将军会放过你?再说,令尊人还在大牢中,秋日就要问斩,你难道不想救他?”
周昌玉嗤笑道:“拜你们所赐,现在朝中人人都看不起我,我还能做什么?”
“听说,你们的三皇子近来很是失意……”黑衣人绕到周昌玉身后,低声道:“若是他肯与我们合作,待到我朝军队获胜,愿意助他登上皇位。”
……
萧瑞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昌玉:“你还敢说不知道你父亲通敌一事?”
“殿下,微臣罪该万死。”周昌玉跪下,声泪俱下:“微臣自知罪无可恕,本想与禹国探子同归于尽,可一想到大公主如今只手遮天,处处针对殿下,微臣实在……实在不忍殿下孤立无援。”
萧瑞忍着头痛,冷声道:“可与敌国合作,本王就能得到想要的?”
周昌玉连忙道:“禹国说只要赢了这场仗,他们愿出兵助殿下即位。将来……只要十座城池。”
“只要十座?”萧瑞冷笑,“他们的胃口还真是不小。”
“殿下,您仔细想想。如今大公主代掌朝政,陛下身子又日渐虚弱,若是此次谢清棋他们凯旋而归,大公主可就有了谋反的资本……”
见萧瑞态度有些松动,周昌玉继续道:“殿下您在军中无人可用,唯一有利的便是鲁统领管辖禁军,他是您的人。”
萧瑞道:“他是受过我提拔,可若是拉着他造反,只怕行不通。归根结底,他还是父皇的人。”
“所以我们才要与禹国合作。”周昌玉道:“若是我军胜了,谢清棋带兵回来,大公主想夺位的话,只靠两万禁军可挡不住她们。若是禹国胜了,他们提出和谈条件让殿下继位,难道还有谁能反对不成?”
萧瑞抵着太阳穴,眯了眯眼,疼得呼出一口气:“那这件事……”
“交给微臣去办。”
边关的夜,总是来得又急又冷。
明明京城还处在春日,一个草长莺飞、百花竞放的季节,可这里却是一副朔风卷着雪粒,寒冬料峭的景象。
是夜,雪停了。
谢清棋裹了裹身上的玄狐大氅,站在营帐前,不远处的篝火噼啪作响,可她只是望着京城的方向发呆。
不知阿音此刻在做什么……
是在书房中提笔写画,还是在逗弄汤圆那个小家伙?还是——阿音也在想念她?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谢清棋只觉得心口发烫,烫得有些疼了。她抬手轻轻贴在胸口前,彷佛是要通过长命锁将心口的温度引渡到手中一般。
“将军好雅兴。”
一道干脆利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清棋放下手,回头,看见禹国那位公主披着一件素白的斗篷,静静站在火光边缘,身后跟着几个士兵。
“你怎么出来了?”谢清棋语气平静。
“帐内闷得慌。”
这位公主据说在禹国皇室中排行十六,从小不爱读书写字,反而喜欢舞刀弄剑,整日待在军营中。
她崇尚中原的武学,又喜爱用剑,给自己起了个听起来像江湖女侠的名字——铁红袖。
铁红袖走近谢清棋,抬头看了眼天上圆月,淡淡道:“看来谢将军也有思念之人。”
一个士兵嗤笑道:“你一个阶下囚也配打听我们将军的私事?”
谢清棋没有说话,后面士兵以为她是不高兴了,当即有一人上前去扯铁红袖的手腕,骂道:“你这贱人,要不是我们将军厚待俘虏,你早就被兄弟们——”
“够了。”谢清棋声音不重,但冷冽冽的,“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军棍三十,下去。”
几人悻悻退下。
铁红袖望着谢清棋侧脸,忽然轻笑:“我虽是公主,但一点也不受宠,充其量就是个敌国俘虏,你又何必如此?”
谢清棋道:“战场上你是个战士,我们不过各为其主,战争之外,你是一个人,应该受到基本的人道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