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季延川被架在了那个职位上,他太想撂挑子不干了。
都他妈倒闭吧,去死吧,跟季仲柏一样。
他要去找江桉,把林城翻来覆去的找,总能找到她的。
贺聿舟跟他说,这是他把季氏握在手里最好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可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他说他要江桉。
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脑海中总盘旋着那些话。
她不要你了。
她拿了钱就跑了……
所有人都不要你了……
“不!她没有!她不会!”
梦中惊醒,他拿着枕头砸向未知处。
他不想做那样的噩梦,他开始失眠,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他好像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觉得生活好无趣,没有江桉的日子,每一天都很难熬。
他害怕回到梧桐里59号,他把大门用锁紧紧地锁了起来。
有一天,他躺在酒店的浴缸里,脑海中浮现出一段他掩藏在心底深处的回忆。
回忆里,猩红一片。
他拿着刮胡刀,往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口子出来。
浴缸里的水,慢慢被鲜红吞噬,把他整个人吞噬。
是手机铃声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他从浴缸里起来,发现自己竟没什么力气,接到电话后也是有气无力的。
贺聿舟打来的。
他嗯了声。
对面的人问他在哪儿,他说在酒店的长包房里,没一会儿贺聿舟就来了。
他有季延川房间的房卡,直接刷卡进来,听到浴室的动静跑进来。
浴缸里的水还没放干净,但残留的红还是让贺聿舟发觉了什么。
他又看到了季延川刻意用袖子遮住的手腕。
那句要骂他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他这个样子太糟糕了,糟糕得仿佛随时会死掉。那时候的贺聿舟并不明白,爱情这东西还能要了人的命?
那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贺聿舟找来了药箱,问他是自己处理,还是帮他处理。
季延川就坐在沙发上,把手伸了出来。
还好,不是特别深的伤口。
贺聿舟给他简单的消毒,贴上伤口贴。
沉默良久,贺聿舟开口:“要不然,你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季延川很轻地笑了声,“我自己就是心理医生。”
他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还没毕业的心理医生。”
“医者不自医。”
穿着黑色浴袍的季延川把自己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半干的头发耷拉在额前,脸色是透着病态的白。
微敞的浴袍下,是瘦得看得见肋骨的胸膛。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问贺聿舟:“找到她了吗?”
贺聿舟摇摇头。
根据季仲柏助理提供的消息,伦敦那所不知名的大学里,根本就没有江桉的入学信息。
她没在那边入学,也没在a大入学,找不到她在哪儿。
季延川抱着那只先前送给江桉的小熊,上面已经没有她的气息了。
季延川很轻地叹了一声,跟贺聿舟说:“我没事,你走吧。没找到她之前,我不会死的。”
“你最好是。”
季延川知道自己病了,他没去看医生,他觉得治不好。
后来通过渠道,他去申请了一只服务犬。就是那么巧,他申请到的是一只大麦町犬,它满身斑点的样子,像极了他第一次看到江桉的模样。
他叫她anna。
第37章 chapter37“看到你过得不……
江桉没想到季延川不知道她给他发的消息给他打的电话,也不知道他曾经和他说过分手。
这一切,竟然只是……只是季仲柏从中作梗。
她想起自己初到伦敦时的窘迫,得知那所大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她不愿意去上。她在陌生的国度睡过车站,差点被流浪汉抢。她好不容易找到住的地方,还差点被骗……
期间她萌生了无数次的想要回国的想法。
但a大已过了报道时间,她和季延川也已经分手,回去干什么呢?
她开始一边找兼职,一边申请学校。如果他们都想看她在伦敦烂掉,狼狈回国。那她就要让所有人好好看看,她是怎么完成脱变,成为一个全新的江桉的。
六年多发生的事情在江桉脑海中像幻灯片一样一闪而过。
良久,她背对着季延川,带着几分自嘲地说:“是我太缺爱,太想得到爱,所以六年多的时间一直纠结在你爱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分手这样的小事里。”
那些事情,困了她六年之久。
“是我的错。”季延川很想把江桉搂在自己怀中,但手臂的伤让他没办法去做那样的动作。
“所以呢,就算在伦敦找到我,也不让我知道是为什么?”
季延川什么都和江桉讲了,唯独那段糟糕的,他自己都不愿意想起的患病的那段,没有告诉她。
他还
是重复刚才那句:“是我的错。”
江桉不再问,她知道得不到答案。
她闭上眼睛,将自己蜷缩起来。就像之前在伦敦那些漫长的夜晚一样,似乎只要将自己蜷缩起来,就能感觉到好像有人抱着自己。
她睡在季延川左侧,正好是他受伤的那只手旁边。
短暂的停顿后,季延川从床上起来,绕到江桉那一侧重新上去。
这样,他就能把她揽在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肩头上。
他对抱着她睡觉,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
江桉累了,没有挣扎。
或许在潜意识里面,她也渴望这样的拥抱。
江桉彻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搂着季延川的腰靠着他的肩膀,像过去在梧桐里59号一样。
她定定地看了季延川很久,恍然间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季延川本能地拢了拢右手,把人往自己怀里按。
随后,掀开眼帘,确定人还在怀中后,眼里的紧张褪去。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声音闷闷地开口:“早,宝宝。”
“早。”江桉想推开他起床。
但刚刚翻身,就被人重新拉回怀里,“再睡会儿,我好久没睡这么好了。”
他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间,轻嗅她的气息,近乎贪婪地感受着她的存在。
“你睡吧,我还有点事。”
“我和你一起去。”
江桉知道,他怕她突然消失,所以恨不得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
她没有拒绝。
他们从酒店出来后打了辆车去江国涛的家。
离他们住的酒店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是个安置小区,小区管理也很松,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
江桉没让季延川跟着上去,有些事情她不想让季延川看到。
季延川没有坚持,说有事给他电话,他就在下面。
她目送江桉进了楼栋,自己在树下等着,终于有空给贺聿舟发消息,说他找到江桉了,一切顺利。
贺聿舟以前无法理解季延川为了一段感情要死要活的状态,现在依旧无法理解他不管不顾丢下一切跑去找人的行为。
季延川回他:那是你没遇到,等你遇到了,谁知道你能做出什么事儿来呢!
他蹲在花坛边上,和贺聿舟发完消息,又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时不时的,还往二楼瞄一眼,不知道楼上是个什么情况。
……
江桉曾经想过很多次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模样。
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也会在试想之后,对这个人充满怨恨。
她怨恨他的不负责任,道德沦丧。埋怨他这么多年来的不闻不问,仿佛没有生过她这个女儿一样。
真正见到这个人的时候,那些积压在心里的恨意,好像在此刻终于得到释放。
他不高,一米七左右。
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好像右腿有陈年旧伤。
他看到江桉的时候,脸上堆满了刻意讨好的笑。他说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太不容易了。
“坐,快坐。你想喝什么?矿泉水还是饮料?”江国涛想把江桉拉到客厅沙发去坐。
手还没碰到她,江桉就下意识地将胳膊往后撤了一些。
江国涛愣了愣,倒也不在意,转身去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给江桉。
江桉接过水,放在茶几上,目光扫了眼这套小三居。
不算整洁,零碎的杂物到处都是。电视柜上摆着几个相框,照片上的人有江国涛,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
江国涛顺着江桉的目光也看到了照片,他叹了口气。
“那是个不争气的,小小年纪就不学无术,我真是后悔生了他!”江国涛说,“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听我爸妈的话,应该把你留在身边。你看你现在多好,听说你从国外留学回来,还找了个不错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