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沈若的声音让龙威从全力以赴地迈向灵阶门槛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看向沈若，开口说的话似乎是在问沈若，又像是问自己，还像是在问父亲，又或者沈若、他自己、他父亲，都回答不了他的问题，所以他也许是在问天地：
“就算我跨越了灵阶，也战胜不了他，所以我想要试一试，也不行吗？”
“至少不是现在。”
沈若说：
“你一旦跨越了灵阶，法则之力就开始运转，直到你们陷入非要一战不可的疯狂之中……
你父亲是抢在法则之力完全生效之前完成的这一战，所以才会有一点可以自主的空间。
至于你，你就算要试，也必须先得做到能够不受候选者烙印的影响。”
“那怎么可能，烙印的影响，也是法则的力量。”龙威双眼通红。
“那也不一定。”
沈若看出了龙威是决意要跨越灵阶的，如果只是为了不让他送死，那么很可能他的余生都并不快活。
无论是人，还是龙，究竟是为什么活在世界上？
如果念之所及，尽是不能快意恩仇，这样对龙威而言，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沈若觉得自己不知道，他不能替龙威做决定，所以他只能给龙威一个可能的方法。
“试着攻击我，用必须杀死我的决心。”
沈若对龙威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龙威不理解，他想要杀的是龙族候选者，并不是沈若。
而且自己是龙，沈若是人。
却听到沈若说：
“没有关系，你还没有跨过灵阶，只要你不变化龙形态，就算我不用魔法武器，只要不是持久战，你杀不死我的。
如果我体力跟不上，我会叫停。”
第357章
“还是……不行。”
龙威摇头：“我没办法抱着杀死你的决心来……”
“把我想象成那头龙也行。”沈若说，“你要是还不动手，那我可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沈若说完，竟然真的拿出了一杆水元素晶石打造的长枪，用的还是龙威的火焰打造的。
这把兵器是仿造沈若之前打造的那一杆长枪打造的，由于水元素之心是非常稀缺的资源，是神圣遗物，所以沈若最终没有再用掉一块来打造另一杆枪。
不过由于现在的龙威已经变得更强，加上之前龙火兵器非常稀缺，是因为实力高强的龙非常高傲，除非他们需要定制兵器，否则是不会主动去给武器工坊吐火的。
加上就算是龙族，也不一定就是能使用火元素力的龙族，比如龙族候选者，他再强大，也是吐不出火焰来的。
所以，已经是近灵阶的龙威吐的火打造的龙火兵器，已经可以称之为相当极品的龙火兵器了。
沈若之所以选择打造了水元素晶石的长枪来进行攻击，是因为龙族候选者正是一条能应用水元素力的龙。
但当然，沈若所创造的水元素力攻击的范围和声势，可远没有一条龙弄出来的那么浩大。
不过沈若强在速度快，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能将力量聚集在一个点击出，以龙威的人形态来说，目前确实不是动真格的沈若的对手。
尤其是在沈若先行攻击的状态下。
龙威从来没有真正和一个武技可以和沈若相提并论的对手练过，他从父亲那里得知沈若比自己以为的要强，但是面对沈若的攻击时，他才感觉到强大的压迫力。
沈若的攻击快如急雨，龙威根本没有办法通过闪避的方式来和沈若的攻击相对抗。
他只能让体表现出龙鳞，然后浑身冒起火光。
火焰的铠甲覆盖了全身，并且龙族的火焰比起天狐族的火焰要来得更强大，更难以穿透。
但是水元素力对火元素力的属性压制是与生俱来的。
所以虽然沈若借由长枪使出的水元素魔法每一次在接触到龙威的身体前，都会被龙焰火给燃烧掉，却让龙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受到了一下又一下水之力的撞击。
“破！”龙威在撞击感之下，虽然没有受伤，但是气息却出现了紊乱，所以破绽也就随之出现。
沈若顺着他元素力流动衔接不畅的地方突出一枪，长枪扎在龙威肩膀的同时，龙威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龙族候选者正在用水元素魔法要扎穿自己的身体。
龙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化成龙形，张口吐出了一口极为精纯的龙火。
沈若甩出枪花，水元素的幕墙随着枪花而出现在沈若面前，挡住了不断喷来的龙火。
随后，龙威的既视感消失了。
“你影响了我的精神？”
龙威变回了人形态，他肩膀并没有受伤，那一枪沈若在触碰到龙威的龙鳞时就悬停了，然后制造出了水，把龙威的肩头给打湿了而已。
“不这么做，你怎么会吐火？”
沈若说：
“精神术有一部分其实和我生活的那个世界一种名为催眠的技术有一定的共通之处。
格西尔法能把自己世界的魔法改造成这个世界的天狐族能用的魔法，我当然也能把催眠和精神术结合，变成催眠术的变体。
只不过你修炼了这么长时间的精神术，理论上是可以抵挡我的催眠影响的。
但是你没有做到，当然原因不全在你身上。
这个地方留有你父亲与那头龙战斗的痕迹，魔法的波动残留在这里，所以在这里制造一种他出现的存在感，本来就比其他地方要来得容易。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刚刚感受完你父亲和他的一战，你的心绪不宁，甚至一时之间有冲动想要直接突破灵阶，却没有想到可能的后果。”
龙威没有说话，他知道沈若说得对，要想战胜龙族候选者，他这样可不行，他现在的心性、力量都不够。
“你为什么要我攻击你？”龙威问。
“因为我要确认一件事。”沈若说，“之前我和都荧前往千寂之原后，就有关于这个可能性的猜想——刚才，我在对你动手的时候，我选择了显示我的候选者烙印。”
“啊？！”龙威很意外，“但是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而且你既然展示了，为什么我还能攻击你？”
“这就是法则的空子。”沈若说，“我的烙印被我的衣服覆盖了……是一个即便我展示，你们也看不到的位置。”
“你是要证明，如果我看不到，那我就能……？！”
龙威想到了沈若想要证明什么事，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也顺便想看看你的实力到哪个程度了，你还差得远……你想要胜过他，亲手替你父亲报仇，你首先必须做到在不依靠视觉的情况下战斗，比依靠视觉更强大。”
沈若建议：
“你可以把眼睛蒙起来训练自己，但是……”
“但是，只有真正变成一个瞎子，才不会在不该睁开眼睛的时候睁开……对吗？”
龙威抽出自己的佩剑，似乎在为自己的选择下决心：“如果我这么做了，有多少可能能胜过他？”
“即便按照你跨越灵阶来计算，我觉得也不超过两成。”
沈若摇头：
“你记得西莱国外那个夜晚吗？”
“记得，你还和十绝们议论了一下关于灵阶龙的事。”龙威回答。
“我那天受的伤，甚至不是因为和他战斗。”
沈若说：
“我只是在双塔城的赫稀候选者在继续战斗下去，有可能会被他杀死的情况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用粉碎一件神圣遗物的代价，来把他逼退了。
更不要说，那天夜里，交战双方对神圣遗物的使用。
我虽然伤了他，但是是他在明、我在暗，而且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双塔城牵住的情况下。
而你，现在连我都赢不了。”
沈若是客观的分析着龙威和龙族候选者的实力差距，也是存了想让龙威打消自残双目的念头。
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龙威被想要杀死龙族候选者的念头，弄得面目全非。
在他所理解的东方哲学里，有快意恩仇的部分，也有放下执念的修行。
沈若不知道龙威会不会坚持前者，但他相信，龙威的父亲不会希望他以这种方式来完成复仇。
不过沈若以为，龙威即便希望渺茫，也要选择自残双目的情况下，他会尊重龙威的选择，直到龙威动手。
电光火石之间，龙威挥剑的手肘感到又麻又痛，这让他甚至握不住剑，以至于剑刃即将划过他的双眼时，剑却掉落到了地上。
“算了。”
沈若似乎在和选择出手阻止龙威的自己和解，否则龙威不知道沈若是在对谁说算了。
“我会帮你。
如果你没有能够摒除一切影响，在和他的战斗中睁开了双眼，那么我会帮你。”
沈若最终还是不忍心，让龙威失去他的双眼。
这毕竟是他来到尘沙大陆后，遇到的第一份真挚的善意，还是来自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