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床上的人是我朋友。”岁音急得冒汗,就怕砚姨会和夏时对上。
  夏时又刚毒发过,再伤着了可怎么办。
  她疯狂地对夏时使眼色,让她别冲动。
  谁成想夏时一眼也没看她,像是直接忽略了她这个人。
  那张脸冷得像寒池下面的千年冰。
  岁音一怔,她生气了。
  是因为她刚才说她们不熟?
  “阿音。”砚歌微微偏头向后看。
  岁音陡然回神,战战兢兢地走到她身边:“我在。”
  “你的朋友似乎伤得很重,要不要我帮她们看看?”砚歌又恢复了那副好脾气的样子,声音温柔似水。
  岁音惊讶地看着她,余光又看了看夏时,她揣测不出砚姨的心思,可如果她真的愿意帮陆辞忧和晏漓看看,她俩的伤一定能好一些。
  她不敢做决定。
  “要不要啊?不要我可走了。”
  岁音还在犹豫,蛊惑般的声音落在耳边,她便不受控制得点了点头,僵硬地开了口:“要。”
  “!!!”
  下一瞬,房间凭空旋起风雪,门窗开开合合发出响声。
  砚歌脚下一动,身影一晃便出现在风雪后,伸手落下一掌在夏时背后。
  “不要!”有人出声阻止。
  风雪骤然一停,地面一层薄薄白雪掺杂着点点红梅,人和剑都不受控制地向地面倒去。
  岁音跪在地上将人和剑都抱在怀里,她顶着头顶冰冷的目光,手握上了剑柄。
  “怎么,想和我动手?”砚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岁音低着头,从紧咬的牙关挤出一句话:“不敢。”
  一声冷呵传来,下巴被人用力抬起,砚歌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
  “不熟?你以为骗得了我,阿音,你不乖啊。”
  岁音将怀里的人紧了紧,对上砚歌的眼,“我没有和她做那些事。”
  亲吻,肌肤相贴,鱼水之欢,她们通通都没有做。
  “她死了吗?”砚歌轻声问。
  岁音抱着人,能感受到夏时的呼吸和心跳,她当然知道人没死。
  “她这幅身体几乎被掏成了空壳子,我帮她清一清体内不该有的东西,你就这么紧张?”
  砚歌没等她回答,转身去看床上的两人。
  躺在里面右眼被魔气腐蚀成了死物,现在被臣辞以银针封在其中,如果继续留在里面,以后也会是个麻烦。
  至于外面这个……
  砚歌伸出手,仙力缓缓泄下,果然勾出了另一股仙力来。
  仙都早已不复存在,这九州哪还有什么仙人。
  两股仙力相触的瞬间,砚歌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便到了另一人的识海内。
  身后响起一道缥缈的声音:“没想到我最后见到的人会是你,砚歌,好久不见。”
  这道声音仿佛穿越千年之久,砚歌缓缓转身,在看到那抹虚幻人影时微怔。
  “陵阳?”
  陵阳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昔日好友露出笑容,可当她看到那双眼睛时,神情有些不解,“你好像不一样了。”
  砚歌追着仙力而来,也没想到这股仙力会是陵阳留下来的。
  她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道:“这姑娘和你无缘无故,你就这么帮她?”
  “她现在是断流剑主,为了保护别人才和血魔拼死相搏,实在可惜,我留在断流剑中的仙力恰好够能帮她修复经脉。”陵阳垂眸看了看自己逐渐虚化的身体,继续道:“更何况,我也并非毫无目的。”
  砚歌静静地看着她。
  “我想让她帮我查清楚一件事。”
  砚歌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她说的事:“你想查清雪当年的死因?可现在已过了千年了,你也已经不在了。”
  “就算她真的能查出什么,你也不会知道了。”
  陵阳只是轻笑,也没有回她。
  两人对立而站,沉默铺开。
  “砚歌,当年天睢以仙骨为代价才将血魔镇在九州之下,为何如今又会现世?”陵阳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你知道吗?”
  砚歌眼瞳颤动了一下,身侧手掌握紧,哑声道:“我不知。”
  “好。”陵阳的身影在慢慢消散。“往后,愿你一切安好。”
  识海内重归平静,砚歌动了动从中脱离出去。
  她伸手将两人体内的魔气尽数吸走,又留下一道仙力助她们恢复。
  这算是救死扶伤了吧,她看着自己的手心想,她不是魔,她是仙。
  只有仙人,才会救世人。
  身影倏然消散,不知所踪。
  岁音见她走后,上去查看了一下陆辞忧和晏漓的情况,然后才带着夏时去了隔壁房间。
  ***
  翌日清早,昏睡一夜的人终于有了意识,慢慢睁开眼睛。
  所见之处只有一半,右边一片漆黑。
  陆辞忧抬手摸了摸,发现右眼被人用纱布遮住。
  昨日的记忆疯狂灌入脑中,她能记住的都是被血浸透的阿离,拼命保护她的阿离。
  阿离呢?
  阿离!!
  她猛地偏过头,发现要找的人正安静地躺在手边。
  慌乱顿时沉了下去,陆辞忧目光贪婪地看着她面具下的五官,尽管上半张脸有些地方仍有去除不掉的伤痕,可她却觉得没有一处不漂亮。
  目光下移,她看到阿离伤痕累累的下唇,这是被她自己咬伤的?
  昨日情形凶险无比,阿离能带她逃离定然万分不易。
  她慢慢坐了起来,慢慢俯身,直到两人鼻尖相触,她才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呼吸。
  陆辞忧眼睫一抖,落下一滴泪,顺着阿离的脸流了下去。
  “都让你走了。”
  她低声斥责了一句,然后伸出手替她擦去泪痕,再次心疼地看向下唇。
  伤口处已经结了痂,但仍能看到清晰的齿痕,最深的一处似乎只连接了一点点血肉,再狠一些,都要将这块肉咬下来。
  陆辞忧的眼泪又忍不住冒了出来,她抬手擦了擦,却越擦越多。
  “阿离,你疼不疼啊?”
  她伸手想去触碰,却又怕没轻没重弄疼了对方。
  一滴泪落在嘴角处,陆辞忧敛眸,慢慢放下了要去擦拭的手。
  那滴泪顺着唇缝而入,也将原本微干的唇润湿。
  长发垂下,将两人靠在一起的头遮掩。
  陆辞忧手指蜷曲了一下,慢慢低下了头。
  贴上微凉的唇角时,只觉得心脏似乎要从胸膛中跳出。
  就这么贴了好半晌,大小姐才慢慢直起身,余光忽然晃过一道人影。
  她猛地一惊,小心越过外边的阿离,赤脚追了上去。
  方才心跳声太大,她竟都没发现有人进来了。
  踏出门时,她被外面的光晃了一下眼,不由抬手挡了一下。
  “醒了?”
  陆辞忧寻声看过去,发现岁音端端正正坐在院中。
  坐得实在太板正,反而有些不太正常。
  “你……”
  两人目光相接,岁音竟立马躲开了,似乎不太敢看她。
  陆辞忧轻挑了下眉,神交过的人胆子这么小?
  “你看到了?”
  岁音没想到她直接说了出来,本来还想装傻充愣混过去。
  “看到就看到呗。”陆辞忧走过去大大方方道:“我就是喜欢她。”
  喜欢就是喜欢,她才不会藏着掖着。
  第63章
  岁音同陆辞忧在院中说起昨晚的事, 至于晏漓受伤的事,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陆辞忧突然对岁音抬了抬眉, 示意她向后看。
  岁音似有所感,微微侧身,果然看到醒来的夏时。
  两人目光交错, 岁音对她一笑,起身的动作在对方冷漠的视线下僵住,唇边的笑也维持不下去。
  夏时一言不发进了晏漓的房间。
  陆辞忧在旁边奇怪道:“你又惹到她了?”
  在她看来,这两个人吵架是不可能的, 岁音根本就不会和夏时吵,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夏时也不会主动来招惹岁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岁音惹人家生气了。
  岁音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昨夜砚姨过来时, 我说和夏时不熟。”
  “……”
  陆辞忧扯了扯嘴角,觉得夏时给她冷脸真不亏。
  先前岁音天天巴巴地凑到人家面前,两个人还有过神交, 结果到了家里人面前, 就说不熟,连个朋友也不算。
  有点……始乱终弃的嫌疑。
  大小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也没说话, 跟着夏时也向屋里走。
  岁音心里憋着委屈, 她也不想啊, 可昨晚砚姨明显不对劲, 若是在她面前说错了话, 怕是真的要完,后来不也是没瞒过去。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也跟着进了屋。
  屋内,夏时刚给晏漓探查完,极轻地舒展了眉。
  “怎么样?”陆辞忧在一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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