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在原来的岗位上干两年也攒不下来这么多钱,而这仅仅是她一个月的工资。
  房租生活费她能控制在每月3000以内,也就是说接下来她一个月就可以攒六万多,两个月她就可以全款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代步车,半年就付的了家乡一百多平三室一厅房子的首付。
  每天她都可以想买什么吃就买什么吃,只要有假期,她可以随时去国内乃至周边国家任何一个地方旅游,不用担心机票酒店的溢价,可以随意买下想去听的任何一场演唱会门票。
  再工作一年,她就可以用攒下来的钱去发达国家读硕,一分钱也不问家里要。
  安总每晚都会留她吃饭,她每晚拒绝,两人都没有脾气,随着相处时间变多,对方嘘寒问暖,聊天时时给她情绪支持,水一般将她细密包裹。
  安总是抑郁症不假,但抑郁症好像只给安总的温柔增加了低姿态的破碎感,却没增加攻击性。
  仅仅一个月,她感觉和安总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愈发难以定义,是温柔如水,还是渐渐困入水中无法自救,她亦是很难分清。
  去熙都壹号别墅的路上,一场雨来的让人措手不及,淅淅沥沥打湿了戚明湘的外套,她不得不加快脚步,路上电话又忽然响起来,接起后,她眼底越发黯然。
  算是件好事,妈妈支在学校门口的彩票摊受人帮助,要开彩票店了,店铺租金打折,第一年还免收。戚明湘心里有预感,多问了一句,那店铺果然在安总名下。
  戚明湘心事重重的进门,安总正好在门口绿植旁浇水,见她外套潮湿,她换鞋时,亲自过来帮她褪去外套。
  别墅里不冷,戚明湘却莫名在两人的肢体接触里隐隐发抖。
  女人依然温柔又不经意地问着:“晚上留下吃饭吗?阿姨做了辣椒炒肉,那天听你说喜欢吃……”
  戚明湘耳朵似灌进咕咚咕咚的水,什么也听不见,戚明湘这次没说话,只是半垂眼睑,凝着面前的女人。
  摇头。
  安饶探究着她的眼睛,似是一瞬就了然她全部的想法,依然温声:“你可能想了过多,精神负担太……”
  “真是我想多了么?”戚明湘看着她眼睛,淡声问。
  安饶顿住,几秒后,缓声开口,“好吧,不算是。人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的,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
  “这跟性取向无关。您也知道了,我妈妈一个人卖彩票供我上的大学。”戚明湘脸色冷淡,声音也是,想到眼前这女人手伸到了她家里,即使是帮助也让她暗自恶心。
  “她很辛苦,但她尽全力爱我不是为了让我有朝一日陪别人睡觉换生存资本的。
  无论这交换处在婚姻关系里,还是工作关系,无论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
  你可以脱去我的长衫,但你不能让我把内衣也脱了。
  戚明湘一次性把话说绝,不给对方也不给自己留后路,她承诺彩票店的租金由她来正常支付,她下个月不会再做助理,并且会从kaz辞职,说完拿起外套便要离开。
  那女人抱住她,开始痛哭。
  一如那晚醉酒,双手紧扣在她腰后的力度还是完全拉不开。
  这哭喊声,好像天都塌了。
  可她们分明没认识多久,也没什么深层次交流,戚明湘无奈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肩膀完全湿透,也许安总又把她当沈董了,沈董大约也决绝的离开过,以前没能留住现在依然不能。
  为什么她们没在一起呢?戚明湘不无疑惑的在想,她们看起来是一个世界的人,很般配,安总温柔又乐意照顾人。
  半晌,安总看向她,满脸泪水,仿佛安总才是那个落水的人,眉心软陷,眼里破碎不堪,戚明湘不确定安总这样泪水滚动的眼睛里是否还能看清楚她的脸,只是听到一句哽咽不成调子的哀求。
  “……请你……救救我。”
  面前忽然模糊,唇上覆压而来极软的触感,戚明湘大脑一片空白。
  潮湿温热的触感侧转吸吮她的唇,戚明湘心头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强吻。
  戚明湘瞬间使出大力把人推出去,一记耳光结结实实抡在对方脸上,“啪!”
  没防备的安饶当场被扇倒,双手在扑地之前碰到门口的花架,随着花架倾倒,上面几个玻璃花瓶全部砸落在地,霎时间满屋噼里啪啦的刺耳锐响。
  戚明湘睁大着眼睛退后两步,屏住呼吸,扭头落荒而逃。
  这是戚明湘二十三年来第一次打人,对方还是女性,还是因长期家暴患上重度抑郁症的女人……
  戚明湘深夜躺在床上都两眼发直的望着天花板回想这事,耳边仿佛还有花瓶尖利的碎裂声。
  她总觉得自己那一耳光,就像很多故事里压垮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就在她打过安总的第二天,她去公司递交离职报告,经理却没要,而是按照她做助理那份劳动合同向她依法支付了离职赔偿金,将近四万。
  经理不承认这份照顾是安总的嘱咐,但是这很明显的事情。
  退掉所有工作群,抱着装有自己所有工作物品的箱子走出kaz时,戚明湘心里莫名有些酸楚。
  之后她时不时就找前同事问安总情况,总担心那女人真被自己一巴掌彻底把生机打灭了,结果是什么消息也问不到。
  一个月来跟那女人在别墅里种种日常细节也浮现脑海,一个确实对自己还不错的人,是让人恨不起来的。
  可是对强制性的亲密接触如果不愿意就应该当场坚决反击!表明态度和立场!戚明湘用力闭住眼睛,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两个月后。
  熙城星光岛文化艺术博览中心二楼,正在进行世界顶级现代舞艺术家raphael女士的舞剧演出。
  戚明湘买了张最后排的票,一直睡到舞剧最后一个章节才醒,因为前同事昨晚微信上告诉她,安总的朋友raphael大师听说她生病的消息,邀请她参加自己舞剧最后一个章节的演出,安总最近一直在学习现代舞。
  踩着点子的不止戚明湘一个人,最后章节一开始,身后的演播厅大门就被工作人员拉开,戚明湘扭过头,这次面对面看到了传闻中的沈董。
  黑色长卷发松弛自然的挽于脑后,美拉德色系薄亚麻衬衫,马术背心、西裤皮鞋,看起来应该是刚从正式的商务场合过来。
  脸上只有淡妆,依然美的有种压倒性的力量,站在那里跟周围人不像在一个图层。
  但也许是处于黑暗中,也许是沈董站的角度让戚明湘看到侧面更多,这次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侧脸和沈董简直一模一样。
  戚明湘有些懵的转回身子,把目光投向舞台上的演出。
  聚光灯落在一身紫棠色垂顺长纱裙的安总身上,她光着脚,褐色卷发被照的泛金,舞姿柔美仙气,与raphael的互动极具张力,每一个动作都好像饱含情绪与力量。
  但归根结底戚明湘是没看懂现代舞,舞者好像浑身哪里疼,疼的满地乱爬,一会儿像死透了,一会儿嗖一下!活了,又开始好像很痛苦。
  落幕时戚明湘跟随所有观众鼓掌,嗯,这可能就是艺术吧,余光瞥见沈董,沈董正在后边悄索索的跟工作人员说话,戚明湘定睛一看,那张超美的脸,口型极明显的在说:
  “什么意思?哦哦……”
  戚明湘捂着嘴笑。
  聚光灯忽然打在了最后面的沈董身上。
  台上的舞者和现场所有人都寻光看去。
  环绕音响里响起raphael带着口音的中文。
  “沈小姐是舞者安的好本友,在现场今天,让我们请沈小姐说,一些话。”
  现场一阵哄笑,都被raphael的塑料中文逗笑了。
  台上的安饶意外的看着沈檀心,瞬间红了眼眶。
  在这之前她发过好几次消息请沈檀心来,都没有被回复,她以为沈檀心不会来了。
  沈檀心还没完全问清楚舞剧演的什么,无线话筒已经被工作人员递到面前,沈檀心故作镇定把手机揣进兜里腾出一双手。
  “好。”沈檀心一脸正经的鼓掌,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在假装,但所有人都忍俊不禁,“哈哈哈哈哈!”观众席顿时一片哄笑,安饶也笑的捂脸。
  这场面太有乐了,戚明湘也在笑。
  一个多小时现代舞营造的玄静凄伤氛围,完全活泛成另一种境地。
  散场后,戚明湘独自去往后台化妆间,沈董看完演出就离开了,没有停留,这会儿安总应该是自己在后台。门口的保镖看见是她,进去通传后就放她进去。
  “谢谢你能来看我。”一身紫棠色纱裙的安总靠在梳妆台前,含笑看着她。
  跳舞需要耗费大量体力,安总这会儿应该是挺累的,近百平后台化妆间,空调给力,安总脸色依然有运动后的白里透红。
  长裙肩带细到像两缕黑发,裸露腰背大片皮肤,手臂脖颈附有极薄一层光泽,她低下头,拿起手机点出一个视频,“你看,猫猫都长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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