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发生什么了?你是去时装周走秀了吗?”西里斯惊讶得忘了让她进门。
“我今天去了魔法部的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因为弗利维教授给火龙研究与限制局写了一封关于我的推荐信,他们看了,还有我的owls成绩,他们说如果我的newts成绩能保持在这个水平并且魔药学拿到e以上,最好草药学和天文学能拿到o,当然这只是说最好能做到的情况,就可以让我毕业之后去那里实习,只用一个月实习期,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能直接录用我啦,月工资有一百二十金加隆呢。”她急着一口气说完。
“哦,哦。”西里斯恍惚地点了点头,“喔,那是好消息啊,快进来吧,今天就别学习了,我们去找家不错的餐厅庆祝一下。”
“不要。”伊迪丝走进来,走在她前面,她那件西装布料上的褶皱完美地勾勒出她腰背和臀部的曲线,他很想伸手触碰那条弧线,用双唇亲吻那条弧线,他渴望从灵魂深处向她呐喊,把她压在身下,将她据为已有。可他只是说:“那你打算——”
“我在家吃过药了,我是来和你睡觉的。”她把手提袋丢在沙发上,坐到他床上,开始脱去脚上的靴子。先是踩着左边那只的后跟把它甩下来,然后再用两只手有点吃力地脱下右边那只并把它扔到屋子的角落去。
“你一个劲儿地盯个什么?”她靠着床站起来,脱掉西装外套,解开内搭细条纹衬衫的扣子,但是还没等脱下来就一头钻到被子下面,把他搂过来,用清醒而又有点疲倦的声音说道:“我这一整天都火烧火燎的,就想跟你……”
西里斯长出了一口气。他张开牙齿咬她的颈项,夕光照得她的皮肤亮,看得出背部泛起鳞片股的疙瘩。她那么瘦,给人的感觉像是她本不应该长这么高,但长年累月的空中飞行把她拔到了这么高,身上的肌肉有力,却意外的轻薄。简直不可思议:这个女孩子里里外外像是一团火,居然能够把他整个吞下去,西里斯感到自己被人从里朝外翻了个个儿,如果不是她纤细却布着茧的手指捂住了他的耳朵,他的心也一定会飞奔出来。她的热吻仿佛把整个夏天穿在他身上。
第二天伊迪丝和他都翘了班,她穿着他的t恤衫,在洗手台旁边搓洗弄脏的衣服,他把床单放进洗衣机,任其在泡沫里翻滚。
“为什么不用魔法?或者洗衣机也行?”西里斯走到她旁边抚摸她的头发,她刚洗过头发,金棕色的头发还没干,湿湿的。
伊迪丝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可能是我习惯了吧。”她把洗好的一盆衣服拿去阳台晒,今天阳光很充沛,如液体一般穿过伊迪丝的指尖、手臂和整个身体,t恤在她身上还是显得很宽松,透过不太好的材质能看见她躯体的影子。她从水泥露台走回来,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像一只猫。“啊,做成年人的感觉真好。”她说,走过来亲了亲他的脸颊。
西里斯感到很空虚,像烟筒一样,更准确地说,像烂核桃一样,因为他这种空虚是圆形的、封闭的,不是贯穿的……他突然想到伊迪丝会离开这里,回她住的那个北边小镇去,像高塔里的公主,他无法接近,这让他很难过。
“你什么时候回去?”他抱着她的腰。
“詹姆一会儿要来玩是吗?”她像摸小狗一样搔了搔西里斯的头发,“我洗完澡就走,等我一下好不好?很快的——”
“我是说,你什么时候离开伦敦?我不想你走。”
伊迪丝一直摸他头发,他把头埋在她锁骨,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过了好久都没说话,最后她吻了吻他头顶说:“放心吧,我不回去,我是离家出走的,昨天爸爸妈妈离婚了。”她的声音很轻,薄如晨曦。
第24章 二一
“你所接触到的一切,你所看到的一切,你所感觉到的一切,你所爱的一切,你所憎恨的一切,你所不相信的一切,你所能回忆起的一切,你曾经给予的一切,你曾经创造过的一切,你曾经毁灭过的一切,你曾经做过的一切,你曾经说过的一切,你曾经遇见的那些人,太阳下所有的事物随着这旋律转动,但阴暗的月遮住了太阳。”
伊迪丝根本没办法记住《日蚀》那首歌的所有歌词,反正都是“一切”就是了。她第一次听这首歌还是和爸爸在1973年的圣诞节去溜冰场,广播里放了这首歌,那时平克弗洛伊德才刚出《月之暗面》那张专辑没多久呢,她年纪好像还很小,可现在,她都17岁了,成大人了。
她去火龙研究与限制局参观了一件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圆顶房间,这里被布置成了麦克拉伦谷那样的山谷,她只看到了澳洲蛋白眼,但也值得一去,它们珍珠状的鳞片是彩虹色的,“真的很漂亮。”她站得离它们远远的,它们在山谷里面,她在山脊上。
“它们中的一些最近在澳大利亚杀了很大批袋鼠,你知道吧?”带她参观的雅科夫·施罗德甩动着肩膀说:“其实根据火龙的标准,它们不特别具有攻击性,但这都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你要入伙的话以后会遇到更危险的,像匈牙利树蜂和乌克兰铁肚皮那样的。”施罗德是一个身材高壮的中年男巫,很可能有俄罗斯血统,他比伊迪丝要高出差不多两个头,怪吓人的。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谢你们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伊迪丝说:“我非常自豪能尝试这项危险、有趣而令人敬畏的工作,在以往我是不会有这样的经历的,而我珍惜并憧憬在这种环境下你不必留余力的感觉。”对于她来说,临时组织这些词语并不算难事。
施罗德挑了挑眉,“那祝你好运,孩子,我们期待你的加入。毕竟,你知道,霍格沃茨很少给我们司送来这么迷人的小姐。”他眨了眨眼睛,然后看了看那群大多是强壮而皮肤黝黑的驯龙师,另外就是戴着厚重眼镜的登记员。
伊迪丝板起脸:“谢谢您,但,霍格沃茨并不是一所出产迷人女子的学校,施罗德先生。”
“你说你是哪个学院的来着?”他眯着眼感兴趣地问她。
“拉文克劳,我是拉文克劳。”
她从魔法部出来,又骑着自行车回去,经过白厅,整条街以波特兰白石为基底,纯白、干净、优雅,在湛蓝的天空映衬下非常漂亮,黑色的姥爷的士车,火红的巴士公交车以及红色的古旧电话亭,伦敦,这里多好,而自己不会再是诺森伯兰郡某个养尊处优的乡村千金而是伦敦城里的嬉皮士,她可以回到破釜酒吧的房间里抽烟喝酒,也可以去西里斯那里,他留给她的沉默有多好;咖啡杯,桌子,书。独自坐着多好,如同孤鸟般展翅于栈桩上。她想象着西里斯把烤面包机底下的碎渣擦掉,她给他读杂志上面的笑话,然后他们上床,互相抚摸恳求,那个时候就只有他,再没别的什么了。她不知道,她这样算是接近了“垮掉”的最初定义吗?
回到破釜酒吧,荞荞给她带了母亲的信,嘉佰莉拉的书面语言是那样冷淡,她仿佛在读什么心理学论文,爸爸妈妈要离婚了,她意识到从这个时刻起,她的莫珀斯才是真正支离破碎了,剩下的只有她的骨血,她的眼泪,她所有爱与勇气的心脏。伊迪丝、嘉佰莉拉和伊森,他们痛楚的爱埋在心里,连同其他所有他们永远不会明说的事实。伊迪丝把信揉烂了丢进垃圾桶里,但她内心深处某个声音提醒自己,过不了几天她又会把那封信捡起来让眼泪滴在上面,想念妈妈的味道,然后洋洋洒洒写下堪比《自深深处》的长信寄到西班牙的马略卡岛。
这个时候比她平时从餐馆下班要早,但她还是去了西里斯家,这一切让她觉得惊异,她在那个房子里竟然不是在学习、吃饭,就是在和西里斯亲热,他总是让她满足,用疼痛和快感麻痹她。事后他们躺在床上,她说:“刚才那个感觉很强烈,是不是?”
“我一直都觉得很强烈。”他回答。
“很浪漫,我是说。”她死死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免得眼泪流下来,“感觉都快要死了呢。”
西里斯忍不住疲倦地笑了,“别开这种烂玩笑,睡吧。”他把修长的手臂搭在她胸口上。
“好疼啊,西里斯,下次温柔一点好不好?”
“好。”他迷迷糊糊地说,没过多久伊迪丝就听见他打盹的声音,搭在她身上的手臂变重了好几磅,还很热,烫得她心口疼。她闭上眼睛,温热的眼泪才从眼角淌出,流经侧脸滚落在枕头上,她的睡眠很短暂。
梦乡里像是一段电影的蒙太奇,罗杰·沃特斯在唱《日蚀》。梦里金色短发的小女孩兴高采烈地在湖边荡秋千,她的爸爸妈妈在草坪上野餐,她在荡到最高点的时候松手,“扑通”一声跳到湖里去,把爸爸妈妈溅得一身水,爸爸蹚水把笑得花枝乱颤她从水里捞出来,把她按在编织地毯上和戴着草帽的妈妈一起挠她痒痒,三个人的笑声在夕阳下的金色午后里流淌着。而那个小女孩,她会留长发,变得很漂亮,穿着兰花金草刺绣的白色婚纱,站在美丽旷阔的草原高地上,天开始下起细雨,她却笑得那么开心,爸爸把她的手交给一个黑发灰眼的英俊男人,他们在掌声和欢呼声中接吻,头发和华丽的衣衫都湿漉漉的,挽住彼此的手毫无顾虑地大笑着走在泥泞的草地上,经过所有与他们一同欢笑的人们身边。他们会搬到一座樱桃谷里的乡村小屋,生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兄妹,就像他们两个——男孩黑发灰眼、女孩金发碧眼,然后等着这一切结束。歌里唱到最后一句:“太阳下所有的事物随着这旋律转动,但阴暗的月遮住了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