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怎么回事?!”
  “领域内的环境还能产生变化吗?”
  观战的众人无比紧张。
  五条悟随意改变领域内外的规则和条件已经足够让他们震惊,而众所周知的,生得领域同生得术式一般,是刻在灵魂中无法改变的,而今却发生了这样违背常识的一幕,他们只能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猩红领域突然剧烈震荡,白骨构成的地面如同液态般翻涌,层层叠叠的浪潮使原本压制伏魔御厨子的无量空处彻底停滞,就像被某种力量定格,宛若引起潮汐的那轮明月。
  五条悟眯了眯眼,不仅无量空处静下来了,连两面宿傩领域中无时无刻不在纵横的斩击也消失了。
  他微微抬手,遍布疤痕的手指被近在咫尺的斩击切割出了一道血口。
  不,不是消失,是静止了。
  六眼中蓝光闪烁,第一次将咒力凝聚于眼部,无形的斩击似乎化为了空间中一道道猩红的裂隙,密密麻麻的充斥着整个领域,却巍然不动,好似无害的装饰物。
  某种压倒性的力量正禁锢着整个领域的运转,连无量空处似乎也脱离了他这个主人的掌控。
  五条悟将注意力凝聚在两面宿傩领域正在动荡的地面上,尸山血海被掀开道道缝隙,金光自下面透出,恍若初生的太阳。
  熟悉的咒力。
  以反转术式修复术式熔断后,五条悟腾空而起。
  他的选择是对的,在咒术师们震惊的注视下,巨大的金色轮盘于白骨之下升腾而起,将对撞数次都没能彻底击碎的骨山碾碎成齑粉后,终于露出了原貌——
  那是一只巨大的金色表盘,以金红之色铭刻出了刻度和数字,却只有一根指针。
  “真、真的变了……”
  日下部喃喃的说道。
  两面宿傩的领域彻底变了样子,从以巨大神龛为中心而展开的尸山血海,变为了以表盘为底,正中竖立着巨大的伏魔神龛如同天柱一般,撑起了整片领域,也成为了表盘的中心。
  神龛的大嘴张开的方向,正是指针所指向的方向。
  两面宿傩冲五条悟扯开嘴角,右手缓缓拧转——中央的神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齿轮卡壳的摩擦声,如同年久失锈的机械装置,在滞涩中顽固的执行着逆转程序。
  时空轴线的刻度开始回退。
  被压缩成篮球大小的无量空处剧烈的震颤,在宿傩的操控下重新撑开维度。原本坍缩的领域如同倒放的特效画面,又被一点点强行还原成了原来的大小。
  无数猩红斩击沿着来时的轨迹逆向折返,纷杂的刃色在膨胀的无量空处表面折射出密集的光斑,而无量空处的外壳在承受了不知多少道斩击后——砰然一声,如前两次一般,三色光斑轰然炸裂,炸成了伏魔御厨子中一片绚烂的蓝紫色烟花。
  第61章 大人归来的第七天
  第三次领域也失败了。
  不同于咒术师们的如丧考妣,五条悟却兴奋了起来,随手擦去鼻间溢出的血迹,含着血迹的舌尖舔舐了一圈泛着白的唇瓣。
  “你说,你会赢?”
  两面宿傩缓缓放下方才抬起的右手,歪了歪头,似笑非笑。
  “是啊。”
  五条悟随意的扭扭肩膀,笑容愈发兴奋,“来吧,宿傩,再开领域让我看看,除了樱的咒术,你还有没有别的底牌。”
  “看看?”
  两面宿傩直立身子,居高临下,“你还能展开领域吗?五条悟。”
  以咒术摧毁大脑再使用反转术式修复的方式,本来就太过勉强了。
  别说只要咒术有一点不够精细,大脑就会被彻底破坏,只说修复的难度,和修复肌肉肢体相比,就完全不同。
  所以樱当初宁可承受术式的反噬,也不会选择使用这种方式去修复术式熔断。
  “结局已经注定了。”
  看着鼻血不断流淌、已经逐渐直不起身子的五条悟,两面宿傩抬手,咧开的嘴角都带着难以言喻的血腥之气,“永别了,五条悟,你不过是生在没有我的时代的——凡夫。”
  话音落下,巨大的斩击也从天而降,和骤然腾起的紫黑色结节撞击在一处,碰撞形成的巨浪几乎掀翻了整个新宿。
  “怎么会?!”
  “五条老师!”
  “是他!”
  咒术师们震惊的站了起来。
  五条悟也错愕的看着身前的身影,袈裟在气浪中翻涌着,长发扬起肆意的弧度,狭长的眸子倒映着紫红色的光。
  来人眯起狐狸眼,嘴角挂着熟悉的讥诮:“太狼狈了吧,悟。”
  千言万语倒流入喉咙,五条悟张了张嘴:“……轮得到你逞英雄?连反转术式都用不好的家伙。”
  “什么啊?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不对吧?”
  夏油杰对抗得有些吃力,但他努力立在原地,一步也不肯退。
  对抗千年前的诅咒,仅仅凭借二十几岁的五条悟一个人,哪怕再被称为最强,也太过分了。
  不过这不就是咒术界一贯的嘴脸吗?
  不仅是两面宿傩,恐怕连五条悟,都有好多人盼着他去死。
  在这场战斗中,咒术师们再是紧张的围观,也不过是旁观者,没人想过帮帮他哪怕一点。
  好似回到了那个夏天,天内理子死在自己眼前,五条悟也被特级咒具穿胸而过,倒在了高专门口。
  那时候他们都忘了,所谓“最强”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在那之后,无论他是学会了领域,还是领悟了反转术式,在夏油杰看来,他都是那个可能会失败,失败了就会死的五条悟。
  就像此刻,他仍在用伤痕累累的身体证明自己并非神明。
  当年的他同咒术界的人一样,因为盲目的信任,把他一个人留在了伏黑甚尔的手下。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你……”
  “垃圾还越来越多。”
  两面宿傩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知道你,夏油杰,咒灵操使。”
  “咦——能被诅咒之王惦记还真是荣幸啊。”
  夏油杰含笑抬眸:“真是的,认识我的话,想来也知道我的咒术了?真麻烦,樱什么都会跟你说吗?”
  回应他的,是一道冲天的斩击。
  ……
  望着千米外被宿傩斩击削平的新宿地标,羂索嘴角扯出黏腻兴奋的笑意,“该收网了。”
  他摊开手掌,放出一只虫形咒灵,蛭虫背甲上属于平安时代的禁符亮起,整个涉谷的地下管网开始逆向输送咒力,地面如同电影中的魔法阵一般,依次亮起了诡异的符号。
  蛭虫顺着咒文亮起的顺序,一点一点的向着前方爬行。
  樱跪坐在灌满冰水的铁轨上,发丝凌乱着铺陈了一地,宽大的和服破损着,透出身上掩不住的血色。
  她跌落之处正是咒符的中心。
  这样繁杂的咒符,她是见过的,在高层关押虎杖悠仁的那一次,透过五条悟出入的门缝,樱曾经见过那样贴的满屋都是的符咒。
  只是这一次,那些咒文被刻画在了砖石瓦砾,地面泥土之上,以她所在地为中心,画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咒文。
  打眼一看,樱就能认出一部分,泄力的、封印咒力的、防破坏的、施加疼痛的、等等等等。
  还真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真是顽强啊,樱。”
  羂索的声音悠然传来,带着气定神闲的笃定:“你猜宿傩会不会为了你,放弃斩杀六眼和咒灵操使的时机?”
  他似乎是随口询问着,面上带着的却全然是看戏的姿态。
  以羂索的对两面宿傩这么多年的了解,当然不会。
  那个战斗疯子,挑战遍了平安京几乎所有有名望的高手,对于诅咒之王来说,战斗即一切。
  哪怕这个女人是他在意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感情的,对她术式感兴趣的,可那都比不过战斗来的重要。
  尤其是五条悟这样难得的对手,三次的领域碰撞啊……
  羂索都有些感慨,他心态已经全然放平,胜券在握,对待樱也多了几分猫戏老鼠的戏谑。
  樱不理会他,尝试发动术式,却并无斩击自指间迸发,反而是胸口一阵剧痛,她咳出的血珠跌落在地,被那只虫形咒灵飞快的吞噬殆尽。
  羂索饶有兴致的蹲下:“再试试看啊,如果宿傩真的为了你而分心,说不定会被五条悟和夏油杰联手杀掉呢?”
  所以,她该为了让宿傩大人全心战斗而毫不反抗的任由羂索杀掉吗?
  樱扯了扯嘴角,不可能的。
  宿傩大人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她做她想做的一切事情就好,永远不要自以为是的为他做决定,他不需要。
  两面宿傩需要的东西,会自己来取。
  樱尝试再次发动术式,这次不再是一往无前的斩击,而是如水无声却汹涌的时间。
  隧道顶部的钢筋突然倒退回浇筑前的铁水状态,却在中途被羂索的结界凝固,滚烫的钢汁悬在她头顶,映出羂索扭曲的倒影:“早考虑到了你的咒术,却没想到时间连这样密集的咒文都能穿透,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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