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此后,青棠和雍行简一直在赣台殿休养。
雍行简念叨着伤好之后,要为父兄报仇的事。
青棠一直试图呼唤长珏,每夜都抱着剑坐在房顶,每天早上失望而归。
雍行简没有再听到青棠自言自语,想来肯定出了什么变故。
他走出房间,看到青棠坐在赣台殿门槛上望着满树樱花,于是坐到了青棠身边。
“你那个死鬼呢,闹掰了?”
青棠说:“我来九嶷宗求救的时候受到魔修阻截,长珏为救我,耗尽灵力消失了。”
雍行简难得替长珏说一句好话,“他确实是一只好鬼。”
青棠看向雍行简,“我和长珏去万魔岭没有找到他的尸骨,卖剑人是不是在撒谎?”
雍行简言辞凿凿,“不可能,我们的人是把剑架在他脖子上问的,他不说真话就得死,怎么可能不在。也许是时间太久,找不到了吧。”
“长珏说过如果有尸骨,一定会感应到的,尸骨真的不在那里。如果卖剑人也没有说假话,尺玉剑确实是从万魔岭捡到的,那么他的尸骨是被人劫走了吗?”
一阵风吹起,樱花落到了青棠的衣袍上。
雍行简把手放到青棠身后,凑近了些,“既然他救了你,你就该好好活着,向前看。”看我
青棠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尺玉剑,嘴上答应着“嗯”,却魂不守舍,一点也不像放下的样子。
雍行简叹口气:“既然你还是放不下他,不如问问九嶷宗这里的剑尊。”
青棠的双眼再次出现闪光,“问九嶷宗的剑尊?”
雍行简抱臂点头,“对,九嶷宗的剑尊,一生用剑,最熟悉剑了。也许能看看长珏还在不在尺玉剑里,或者找出长珏为何附身在尺玉剑上的原因。”
青棠思索一番,应宗主还在外面追击晁谅,除了他,自己也就只见过陈越石长老,“我去找找他。”
雍应简看着青棠起身离开,心道,再找到长珏应该不可能了吧。
距离青棠幡然醒悟也不远了。
青棠沿着赣台殿外廊向前走,找了一个弟子询问:“劳烦问一下,陈越石长老在哪里?”
弟子说:“我也不知,公子去东边看看,陈越石长老的院子在那里。”
青棠点头道谢,沿着东边走。
九嶷宗的宫殿群聚,青棠不知绕到了哪里,一直没找到人,反倒迷路了。
青棠走到五明殿前停下,里面亮着灯火,仿佛有人影在里面晃了一下。
他走进大殿,问了一声:“有人吗?”
声音在大殿内回荡,没有人答话。
大殿两侧放着许多灯盏,有的火苗蹿起来很高,有的很细很小,千盏灯火一排接着一排照耀了整个殿堂。
青棠走近那些灯火,发现每一盏下面都镌刻着名字。
这是九嶷宗弟子的魂灯。
青棠后退了两步,抬头看到大殿正中央挂着三副画像,像九嶷宗祖师之类的,威严肃穆。
左右两侧墙壁也挂满了画像,有的挥动着剑刃,有的将剑背在身后。
青棠想,能挂上去的应该都是九嶷宗历代厉害的剑尊了。
这里没有人在,青棠转身向外走,晃眼间竟然在墙上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青棠的心猛跳了一下,他回头看向那张墙上的画像。
男子剑眉斜飞入鬓边,茶色眼眸深邃似有星辰闪耀,鼻梁高挺,唇色薄红。
他头戴银冠,一对银簪束于两侧,银簪的流苏相连,垂坠于前胸,熠熠生辉。
一袭月华云鹤纹锦袍轻盈飘逸,腰间束以一条水蓝绸带,绸带上挂着一块小巧的六棱星芒银佩,手执一把刻有“焚”字的宝剑。
青棠疾步走到画像下,仔细看着画像上的人。
如果面容有相似的,衣服也有相似的,但是那枚六棱星芒银佩绝不会有一模一样的。
他是长珏?!
青棠仔细看旁边的题词落款,写着:“剑道千古无长烬,焚情出鞘惊天变。”
“剑尊——申屠祈夜”
青棠念着画像上的名字,“申屠祈夜。”
长珏的本名叫申屠祈夜?
他死了很久了吗?
陈越石抱着一堆卷轴从后殿走进来,正见青棠伫立在申屠祈夜的画像前,眼眶微红,像在哭。
“你在这里干什么?”
青棠看到陈越石出现,身形一怔,偷摸擦了擦眼角,收住自己的情绪。
“长老,我迷路了,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陈越石将一摞卷轴放到桌案上,“你要去哪,我带你去。”
第170章
青棠再次看了一眼申屠祈夜的画像, 语无伦次地说了个理由,“我,在散步, 不要紧的。”
陈越石听青棠这么一说,正中下怀,“你只是在散步?”
青棠点头,“嗯。”
陈越石笑着朝他招手:“那你别急着走,帮我一个忙。”
“帮忙?”
“宗主去追击晁谅还没有回音,我一个人守在五明殿,看着弟子魂灯也寂寞。”
陈越石指向案头的卷轴, “你陪我一起批阅弟子的答卷。”
青棠停在原地:“?”
陈越石朝青棠招招手, “别怕,我是个和善的长老, 你在九嶷宗养伤也没事做, 咱们做个伴。”
青棠慢慢走到陈越石面前,“长老,我不是剑修,不懂剑道。”
陈越石打开一张答卷给青棠看,“你帮我算他们每个人答对多少就行, 三十以内的加减会吧?”
青棠看到答卷上用朱笔批阅着“佳”、“误”字, 计数倒是简单, 于是点头答应了。
“来坐这里。”
陈越石没有一点长老的架子,笑着让青棠一同坐在大殿桌案前。
青棠从旁计数, 偷偷瞄了一眼申屠祈夜的画像,挣扎了几次,才开口问道:“长老,申屠祈夜是九嶷宗的一位剑尊吗?”
陈越石挑眉, “是的,他是九嶷宗最年轻的无情道剑尊,三岁开始修剑道,二十岁成名,堪称九洲第一剑,是九嶷宗的天骄。”
青棠就知道长珏不会差的。
“他是怎么死的?”
陈越石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狐疑地看青棠,“谁说他死了?没有啊,怎么可能。”
青棠的手一颤,卷轴落到了地上,“他没死?”
陈越石见青棠如此惊讶,更疑惑了,“他现在正在万炁神宫中,你为何这么问?”
青棠捡起落在地上的卷轴,心里一惊。
申屠祈夜到底是不是长珏?
难道长珏的由来另有隐情?
青棠对陈越石说:“我以为挂在墙上的画像都是已经亡故的剑尊,所以……”
“在九嶷宗,只要通过万炁神宫内的十八重秘境考验成为剑尊,就会在五明堂挂上画像。”
陈越石指了指右侧第二张画像,“那是我的。”
青棠看向那幅画像,刚才没仔细看,现在看来确实是陈越石的模样,“原来如此。”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问尺玉剑的蹊跷了,他要见申屠祈夜。
但是,万炁神宫感觉不像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地方,光听十八重秘境就让人胆寒。
青棠试探着问:“长老,万炁神宫是什么地方?”
陈越石见青棠不知,便向他介绍起来,
“九嶷宗内的万炁神宫存放着修真界唯一一块玄黄圣石,乃是九嶷宗最重要的地方。每一代无情道剑尊都要在万炁神宫驻守百年,这一规矩已经延续了千年。”
申屠祈夜要驻守一百年吗?
青棠一边计数一边又开始暗戳戳问:“长老,申屠祈夜要驻守到什么时候?”
陈越石停下了批阅的朱笔,“怎的?”
青棠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想见见他的真人。”
陈越石轻笑,“要说九嶷宗最厉害的人,当属应拭雪。他杀了东方宿燃,是九嶷宗的宗主,还是申屠祈夜的师尊。我怎么看你之前见应拭雪的时候,都没这么积极呢?”
青棠一时语塞,抿了抿唇,胡乱找了理由,“你不是说,他是九嶷宗最年轻的剑尊吗?二十岁成名,我想找他取一下经。”
陈越石意味深长看了青棠一眼,这倒是自己的话被他钻了空子。
“你修的是什么道?”
“我是……闲散法修。”
“你不是无情剑道,借鉴不了什么。”
再问申屠祈夜可能会让陈越石起疑。
青棠准备先旁敲侧击,打听一下申屠祈夜的师尊,“那天我报信时听到应宗主在咳嗽,他身上有伤吗?”
陈越石解释道:“他在和东方宿燃大战时受了重伤,一直没有痊愈,已经很久了。不过,对付区区一个魔君应该没问题。”
青棠:“哦。”
陈越石看着青棠不说话,手指在桌面上敲着。
青棠缩了缩脖子,“长老,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