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掌柜的目光在雍行简和青棠身上来回瞟,温馨提醒:“客房里有一张大床、一张小榻,二位公子要分开睡也行。”
  雍行简感觉浑身刺痒,开始抓挠,他的脸上、脖颈和手臂都起了红疹。
  “好痒,我得快点洗澡。”
  青棠立刻把三百灵石交给掌柜,让伙计烧了热水上去。
  随后,客栈引发了一阵喧哗之声,有人带着一只毕方走进客栈。
  毕方是上古神兽,身形似鹤,仅有一足,青色羽毛下有红色斑纹,甚是漂亮。
  青棠边走边听廊上的人议论着,“这也许是最后一只毕方了,估计那人是想在这里卖个好价钱。”
  客房内很宽敞,正如掌柜所言,有一张大床、一张小榻。
  伙计把热水送上来,雍行简在屏风后面洗澡,洗着洗着哼起了小曲。
  青棠坐在桌前看他写的话本子,看到一半,脑海突然闪现银冠男子的面容。
  如果银冠男子还在浮戏山,自己前往兰溪,是不是错过了呢?
  他想了想,如果有缘,总会相见的,然后继续翻动书页。
  雍行简从浴桶中走出来,劲瘦腰身映照在屏风上,一边穿衣一边问:“青棠,你在做什么?”
  “看你写的话本子。”
  雍行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带着湿润的热气,衣领宽松裸露了前胸肌肉,眼神带着试探,“如何?”
  青棠仔细思索,修长的指节在书页上滑动,“你写东方宿燃把应拭雪囚禁,是因为又爱又恨,但是你没有写他为何爱上应拭雪,有点不明不白。”
  雍行简坐到青棠对面,两手叠放在桌上,“爱需要理由吗?”
  青棠怔愣了一下,“难道不需要吗?”
  雍行简目光灼灼,再次开口,“需要吗?”
  青棠说:“我一直以为是需要的,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总会因为对方的某种特质才会被吸引。”
  雍行简摇头,“我认为喜欢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直觉,它不需要逻辑推敲或者理智判断。只有当我先喜欢上一个人时,对方身上的特质才会成为我喜欢的理由。”
  青棠被撼住了,雍行简的这番言论好像也有道理。
  若爱是相貌身材、悦耳的嗓音、极致的床笫之欢,那是合欢宗弟子能用媚术攻略任何人。
  实际上,合欢宗弟子还是会受挫的。就算最优秀的合欢宗弟子,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完全拿下某个人。
  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情爱确实是个难以捉摸的东西。
  雍行简继续道:“东方宿燃喜欢应拭雪本就违背他的立场,怎么会轻易表露出来呢?不过我也知道这本书写得不太好,以后要是有机会再写好一点的给你看。”
  青棠狐疑地问:“你回家,真的就不修儒道了吗?”
  雍行简无奈道:“我爹把我的宝票都作废了,这次是坚决不再让我出去的了。”
  青棠还不太确定雍行简真的是雍氏小公子,但还是好心安慰他,“也许过段时间,等你爹消消气,就会好的。”
  “希望如此,我可是‘不自由毋宁死’的人。”
  夜晚,雍行简睡在小榻上,长手长腿蜷缩在一起。
  青棠睡在床上,刚开始不太安稳,随后也慢慢睡着了。
  午夜梦醒,朦胧之中。
  青棠看到银冠男子就站在自己床边,云纹月华锦袍轻盈飘逸,带着淡淡光晕。
  自己该不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青棠闭上眼再次睁开,发现银冠男子离自己更近了,正坐在床边仔细看着他,眼神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青棠捏了一下手臂,发现自己会痛,是真的,不是梦!
  “你是谁?!”
  青棠立马坐起来,缩到一角,没事钻进别人的房间可不是什么好人能干得出来的。
  银冠男子问:“你能看到我?”
  “对。”
  青棠疑惑了,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别人看不见他?
  那他……不是人?
  青棠忽然想起那次在浮戏山看到银冠男子就是在夜里,第二天又消失了。
  他急忙想要叫醒雍行简,“雍行简?雍行简!”
  雍行简睡得很熟,甚至还翻了个身。
  银冠男子看出青棠的意图,“他看不见的,只有你能看得到我,听得到我的声音。”
  他一直能听得到雍行简和青棠的对话,知道青棠问起过自己。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突然发现有人能看到自己有些激动,但是好像吓到青棠了。
  青棠抓紧被子,提防着他,“那你是什么,灵?鬼?”
  银冠男子施法拿出青棠装在芥子袋里的尺玉剑,“我是跟着这把剑走的。”
  青棠看着尺玉剑,猜测:“你是这把剑里的剑灵?”
  银冠男子摇头,“我不知道。我听到你曾向雍行简问过我,你以前见过我吗?”
  “……没有。”
  青棠是被他的长相惊艳,一直念念不忘,但不知他竟然不是人。
  青棠小心翼翼问:“你在这把剑里多久了?”
  银冠男子神色疑惑,“我不知道。”
  青棠见他有问必答,没什么恶意,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些:“你叫什么名字?”
  “长珏。”
  “怎么写?”
  长珏施法把桌案上的笔拿过来,“把你的手给我。”
  青棠伸出手,长珏在他手心一笔一画写下了“长珏”二字。
  长珏的全身覆盖银色光晕,细看他的指尖可以看到握着的笔杆。
  毛笔在手心扫过的地方,留下一阵痒意。
  青棠抬眸,“刚才你把我的芥子袋打开了,你能用法术?”
  长珏温柔道:“可以。”
  他施法把笔放回了原处,然后又给不远处的雍行简盖好被子,遮住脸。
  青棠想,长珏是跟着那把尺玉剑的,既然雍行简把剑给他,那么长珏暂时也是自己的?
  “我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长珏问:“什么忙?”
  青棠指着雍行简和自己,“我们正在前往兰溪的路上,夜里休息时,你能守在我床边吗?有危险叫一下我。”
  入夜后,长珏就一直看着青棠,他睡着时眉头微蹙,许是心神不安。
  长珏说:“可以,反正长夜漫漫,我无事可做。”
  青棠对长珏淡淡一笑,琥珀色眼睛荡漾着波光。
  能有一个俊朗剑灵守在身边的感觉真不错。
  长珏注视着青棠,发觉自己看得太久,急忙移开视线,“你睡吧,我就在这里。”
  青棠说:“好。”
  长珏让尺玉剑悬在自己身旁,直直站在床边,像一个忠诚的守卫。
  雍行简捂在被子里捂醒了,手一掀,看到青棠坐在床上对着空气笑,说话,多少有点吓人。
  “青棠,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在那嘀咕什么?”
  青棠说:“我在和尺玉剑的剑灵说话。”
  雍行简一个激灵坐起来,揉揉眼睛,“剑灵?我怎么没看到?”
  青棠解释道:“他说只有我看得见他。”
  雍行简神色惊慌,捞上自己的外袍,“不可能,剑灵是常人都能看到,他不是剑灵!”
  青棠看向长珏,“你不是剑灵?”
  长珏也疑惑,“我不是剑灵?”
  雍行简不知青棠所说的“剑灵”在哪,急忙问:“他长什么样,是不是这间客房里的鬼?”
  青棠说:“就是我与你说过的那位银冠男子,不是客栈里的,他说他叫长珏,一直跟着尺玉剑。”
  雍行简奔向尺玉剑,一把将它握住,收入剑鞘,“有可能是这把剑上的亡魂,你不要和他说话,我们去找个符修把他收了!”
  长珏就站在雍行简身后,看着他大声嚷嚷要喊符修。
  青棠连忙阻止,“可是,他没有伤害我们。”
  “与鬼同行必伤阳气,我们赶紧去找符修!”
  “我刚才已经和他约定好,请他在夜里守护我们直到兰溪。不如等等看,我觉得他是好的。”
  “不行,道不同不相为谋!”
  雍行简执意要把尺玉剑带走去找符修。
  青棠突然听到了从楼下传来的剧烈响动,“等等,雍行简!”
  突然,雍行简踩空坠了下去,“哎呀!”
  下面的客房里满是鲜血横尸,几名黑衣男子带走了毕方,一个男子看到雍行简掉下去,扔出一剑想要杀了他。
  青棠飞身前去抓住雍行简的手,但是没抓住。
  关键时刻,长珏施法拖起雍行简,用尺玉剑挡住黑衣男子的攻击。
  雍行简被一股怪力送回去,倍感惊讶。
  青棠把雍行简拉起来,“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是长珏救了你。”
  “相信相信!快走,那帮抢走毕方鸟的人是魔修,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们,肯定会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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