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贝墁盯着他。
  纳恒走到床边查看着亚雌的情况,道:“缡楼可是前代祭司所提,虫皇亲批,议阁所建,阁下怎么说也得给个交代吧?”
  “交代?”贝墁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缡楼又如何?别说十八层,就是顶层也比不过议阁雄虫半条命!”
  一路从安城全速赶过来,上了楼又对峙,背脊一直被动作牵扯着,路彻得斯呼吸凝了一瞬,又被他不动声色地掩饰过去:“当然,我从未说过亚雌的命比贵阁雄虫值钱,只不过到底是兰兹家雄虫先弄死缡楼亚雌在先,西兰白护弟失控在后,怎么着也不能全按照先前的律令处置吧?”
  贝墁上前一步,逼近他:“中将这是在,威胁我?”
  路彻得斯微微一笑:“不敢,只是实事求是,这要是传出去了,只怕会有损兰兹清誉。”
  “你觉得兰兹会怕这个?”
  “那就得问族长了。”
  那边两人步步紧逼,这边凌长云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地上痛苦不堪的西兰白,悬崖边的情景仿若昨日,再想到贝墁先前说的全族烹刑……
  眸子里霎时划过一抹异色。
  他抬手在光脑上点了几下,不露声色地轻扯了下旁边纳恒的衣摆。
  纳恒一顿,转头望去——
  凌长云将光脑页面正对着他。
  纳恒瞟了眼上面的一行字,定睛凝视着面前的雄虫冕下,几秒后转过了身,走到奥列伦希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贝墁的呼吸逐渐加重,半晌后笑了声:“军部这是不打算把他族里的资料给我了吗?”
  “自然要给,”路彻得斯还没说话,纳恒便走了过来,光脑对着贝墁虚投了影,“阁下请看。”
  贝墁见他突然这么配合,心头划过疑色,低头看过去——
  “?”
  第33章
  第33章 到此为止我有病
  贝墁看清了光脑上的资料,猛地抬头:“你在耍我?”
  纳恒收了光脑:“一应资料尽数存于军部档案库,阁下若不信自可以去安城查看。”
  投影出来,路彻得斯也看见, 浅红的眸子不疾不徐地转到贝墁脸上, 道:“族中只剩他们二人,亲属尽数葬身异兽之口……”
  他偏头, 视线却一直定在雄虫身上:“纳恒, 我记得五年前那仗是打到了虔屿城墙下是吧?”
  “是,”纳恒道,“第三军去的,西兰白一家军雌都在城外。”
  贝墁听他们这么一说,某段渺远的记忆渐渐飘近,明黄的眸子微微一沉。
  下一秒,就听路彻得斯道:“喔我想起来了,当时兰兹可是丢了不少雄虫下去吸引异兽注意呢,是吗?兰兹族长。”
  凌长云的指尖倏地敲在光脑上。
  “……”贝墁盯着他,又平移着盯向纳恒,最后笑出了声, “军部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拐弯抹角了?你直接说那贱虫一家全都死在兰兹手里不就得了?”
  半跪在地上按着愈发狂躁的西兰白的奥列伦希瞳孔倏然放大。
  那天被丢下去的雄虫里——
  路彻得斯勾了唇, 眼里冷得森然:“我们可没说, 只是时至今日依然震惊罢了。”
  “震惊?”贝墁不屑轻蔑溢于言表,“雄虫千千万万,位置就那么几个,没有精神力废物只能去荒星,精神力低的废物也要躬起脊背生存,几条命换得一城喘息,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再者说, ”贝墁讥笑,“要不是第三军废物,异兽也不至于打到虔屿城下,你们要是一早灭了兽群,我们又何至于让本就稀少的雄虫愈发下减?”
  “第三军废物?”奥列伦希扭头盯视着他,“是谁狂妄自大,让第三军远驻虔屿百里外才给了异兽潜地偷袭之机?要不是——”
  “啊啊啊啊啊——————”
  西兰白骤然痛叫出声,目眦欲裂,青筋毕露,尖锐的爪子挣脱开奥列伦希的压制深深戳进了胸口,像是里面有什么抓心挠肝让人生不如死的东西,不住撕扯着想将它拽出。全身的血一道一道地往外涌,站在远处的人都感受到了他自精神海崩溃迸出的精神力。
  精神海彻底暴动了!
  瘠薄的精神力疯一般往外泄,一旦泄完,人就毁了。
  路彻得斯和纳恒闪身硬按住西兰白要抠向心脏的手,贝墁见此眉峰大挑,慢慢悠悠地往后退了几步,一掀衣摆坐在了雄虫主管新搬来的椅子上,摇着翘起的鞋尖看好戏。
  西兰白自加入军部起就一直跟在奥列伦希身边,一路晋升成为第三军少将,为奥列伦希挡过议阁刑罚也拦过异兽利刺,忠心耿耿披肝沥胆,就连左臂也是为救他而被异兽活生生咬断,望着他现在饱受折磨痛苦万分挣扎越来越激烈气息却是越来越微弱的样子,奥列伦希也慌了神。
  精神力安抚!精神力安抚! ! !
  他仰头四处转着搜寻着,贝墁不会给!他身边的雄虫也不会给!还有谁? !还有——
  纳恒手上一个用力压住了人,路彻得斯终于暂时抽开身,转头:“冕——”
  “冕下!!!”
  奥列伦希猛地站起,半跪在他旁边的纳恒一个不稳险些被他魁梧的身形带翻,这么一乱西兰白身上的精神绳滋啦被挣断,整只军雌猛地自地上弹起就要朝贝墁和阿艾泽冲去,路彻得斯听到动静只能转过来和纳恒一起强行把他锢在原地。
  “西兰白!”
  “冕下!当初枪射坠崖非西兰白所想!他也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而已!求您救救他——”
  “奥列伦希!!!”路彻得斯被失了智的西兰白利爪猛地刮在背脊梳刷出来的白骨上,骤然的剧痛让他整个人空白一瞬,下一秒就听到奥列伦希喊了这么一句,登时惊意与火气一齐冲上顶。
  “你说什么?”怎奈已经来不及了,那一意外之喜清清楚楚送进了贝墁耳朵,殷红的唇角拉出扭曲的幅度。
  那是败兴而归又在窝前逮到先前猎物的毒蛇的狂欢。
  在西兰白叫出声的那一刹那,凌长云就被房间里得了令的军雌雄虫围了个彻底,个个面上恭恭敬敬,脚下却是寸步不让,唯恐他站到那边去。
  在奥列伦希喊出那一声的时候凌长云就知道要出事,视线一扫落到左前方面色紧绷的两名军雌身上,上前两步:“让开。”
  “是!”两名军雌迅速侧身后退,速度之快旁边雄虫都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阻拦凌长云就疾步走到路彻得斯旁边。
  '统哥,统哥,精神力安抚是怎么安抚的?不会是要——'
  '不是,'系统也知道情况紧急,冒出了声,'那要结了婚的才可以,不然会被视为军雌在冒犯雄虫,枪决都是轻的。割了他后脖颈皮肉把你血和精神力灌进去修补,活不活得下来就看命,但以你的精神力多半没问题。 '
  '冒,割,灌——你们这书设定真的是变态。 '
  凌长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片碎玻璃:“按着他,把后颈皮肉割,割一点。”
  路彻得斯几人也知道,当即利爪伸出刺进皮肉将西兰白硬生生按跪在了地上。
  奥列伦希持刃抬手在他后颈一刮,涌出的是精神海崩溃后染成的黑血。
  凌长云手里的玻璃片抵上左手手腕,到底以前没有割过自己,这会儿也不免滞了一瞬,下一秒,路彻得斯似也知道,伸臂两指夹过玻璃片就是一划。
  划得极有分寸,血只是细细一缕流下来,凌长云一边翻腕探出精神力带着血一起在西兰白肉骨上浇,一边忍不住道:“你划得倒是快。”
  “多谢冕下,”安抚一开始,西兰白的失控就渐渐弱了下去,路彻得斯也不用再像之前那般用力,“待会儿给您止血。”
  “免了,”凌长云不甚熟练地操控着精神力在军雌濒临彻底瓦解的精神海里游走,一点一点尝试着修补,“中将还是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办吧。”
  路彻得斯暼了眼站在旁边一直紧盯着凌长云动作的奥列伦希和远处神情激动飞速按着光脑的贝墁,道:“冕下心善。”
  凌长云:“我有病。”
  “……”路彻得斯转头瞄了眼旁边雄虫的表情,不自觉地眨了下眼睛,不再说话。
  系统一直在脑海里引导着凌长云修补残缺,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感慨地插了句:'凌先生,您真是我司……公司的优秀员工,时时刻刻都以任务为先。 '
  凌长云没理他:'这块拼不起来了。 '
  系统感知了眼:'那就换一块吧,这种方式也只能补个大体轮廓出来,不塌就行了。 '
  ……
  皇宫主殿。
  凌长云的精神力补起了军雌破破败败的精神海,射击坠崖一事也被贝墁直接捅到了几大城,西兰白被议阁带去关押,虫皇召见,几人被近侍带进了皇宫。
  虫皇坐在上首,指间还把玩着一颗自湖亭带过来的黑棋:“也就是说你在异兽身上察觉到雄虫精神力,怀疑是在东林发现的希边得尔,就让西兰白将他带去悬崖边审问,又不慎让希边得尔坠了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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