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息,时透月心中警铃大作,担心这大哥会不会突然想不开,然后去死一死。
“不可以!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她神情激动地站起来,由于动作太猛,小腿前侧狠狠地撞向桌子边缘,那种钻心的痛由点及面,像是往可乐里丢进一颗薄荷糖,灭顶似的在身体中回荡开来。
“痛啊!”时透月泪眼汪汪地抱着小腿,疼得满地打滚,混乱中脑袋一不小心磕到桌角,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要死要死要死!你还愣着干嘛?快点帮我加血啊!hp快要归零啦!”
“……”玉青顿时满头黑线,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然后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猪队友面前用反转术式治疗。
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要是没有他在,感觉活不到成年就会被咒灵给吃掉……不对,天与咒缚没有咒力,对于咒灵而言,就像没营养的干柴一样难吃。
经过治疗的时透月虚弱地趴在地上,没办法,她对疼痛的忍耐度极低,也就是超级怕痛,属于非常脆弱的s。
余光瞄见佛龛,她继续维持着趴倒的姿势,装作不经意似的开口:“你最近有什么烦恼想向人倾诉吗?”
“有,比如我的队友是个憨批。”
“我怀疑你在骂我。”
“自信点,把怀疑两个字给去掉。”
眼看着话题越走越偏,时透月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八卦之力给身体注入新能量,她坐起来开门见山地说:“我昨天恰巧碰到琴子夫人,还顺便去她们家喝了个下午茶。”
听罢,少年神情微愣,接着不自然地错开视线,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淡淡回道:“哦。”
貌似没生气,意味着她可以继续这个话题。
反复斟酌措辞后,时透月小心翼翼地说:“我……我真的很好奇,但如果你实在不想多说,那就不问了,以后也不会再问。”
寒风拍向窗户,玻璃颤动发出轻响,少年收回看风景的目光,紧抿的唇瓣微启:“如果你在期待跌宕起伏的剧情,那估计得让你失望了。”
时透月没敢吭声,生怕他突然反悔不讲,她坐直身子,目光炯炯,像上课认真听讲的好学生,眼里充满对知识的渴望。
“和大部分无聊的电视剧情节差不多,从一见钟情到相伴一生,就这样,没了。”
“……”概括能力堪称逆天,时透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她沉吟片刻,试探性地追问,“她是咒术师?”
“嗯。”
看来他是真的不愿意多提,再纠缠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时透月感觉有点小遗憾,但她还算识趣,及时住了嘴,并转移话题。
“你平时喜欢干嘛?”
“诶?”转换速度过快,玉青感到惊讶,他挑起眉梢,表情狐疑地看着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多了解你一点嘛,如果不出意外,咱们还得相处几十年呢。”
好像挺有道理,但单方面的提问又挺没意思,于是他提出建议:“轮流问吧。”
“好。”
就这样,二人开始轮番提问,一开始都是些很正常的小问题,后来画风越来越诡异,各类稀奇古怪的问题层出不穷。
直到日落西山,时透月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本来以为对方会看天色已晚留她过夜,结果并没有,玉青毫不犹豫地赶人。
“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别被怪蜀黍拐走。”
“知道了。”
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少年突然出言嘱咐:“我最近得忙着锻刀,你碰到咒灵别硬刚,打不过就跑。”
“啊?”时透月转过声,略带不满地抱怨,“干嘛那么着急呀,你不在我没有安全感,就跟裸奔似的。”
压抑住想要吐槽的心思,玉青板起脸,正色道:“下个月得去禅院家踢馆,你说急不急?”
她面露恍然,慢悠悠地点着头:“好嘛,那你加油。”
“该加油的人是你啊大姐!”
少年冲上去给她了一记爆栗,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稍微有点危机感行吗?还有!你给我记住了,以后打架我只会在旁边看着,别指望我出手帮你!”
两个字——无情!时透月双目睁圆,面上带着诧色,“如果我快要被打死了呢?”
玉青脸色阴沉,锐利的眸子不带任何温度,几乎凝结成霜,他扯起唇角,露出嘲讽意味十足的冷笑:“说明你学艺不精,死了活该!”
他在说什么?!三十多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冷漠的话?时透月都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们刚才还在愉快地聊天啊,气氛可好了呢,能当场拜把子的那种。
呆愣了半晌,胸口腾升出一股无名火,她先是被气到丧失语言能力,憋屈地瞪了对方一眼后,成功被他无情无义的嘴脸给气哭。
可恶啊!从今天开始哪怕牺牲睡眠时间都得往死里练!不就是区区特级咒灵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要拼命变强,然后殴打他!
“混蛋!”
开着呼吸法一路狂奔,边跑边哭,眼泪随风飘荡,时透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出深山老林。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降谷零,通知对方停课,理由是她年底要参加特别重要的剑道比赛,需要争分夺秒地训练。
同一片星空下,玉青坐在缘廊边,喝着刚沏好的热茶,举头望向悬挂于夜幕的明月。
若是还有别的选择,他也不想如此狠心,可惜月已经产生依赖心里,总想着不管发生什么都有人兜底,自然不会拼尽全力。
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她只有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才能将自身的潜力发挥到极致。
*
时光飞逝,转眼年关将至。
由于被玉青的无情发言刺激的不轻,时透月断掉所有娱乐和社交活动,全身心投入到剑术和呼吸法的训练中。
现阶段已掌握【全集中常中】,既全天开启呼吸法,包括睡眠状态。
当然,她为此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险些用力过猛,把自己给练死。:
京都的冬天要比东京寒冷一些,天空蒙上灰色,呼出的气体凝成白雾,不一会便消散在空气中。
前些天,她拨通许久未联系的家主电话,简明扼要地阐述完情况后,禅院直毘人表现出对于呼吸法的浓厚兴趣,还故作高深地说会给她准备相应试炼。
再次站在禅院家大门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只间隔不到半年而已,或许是因为她变强了吧,希望一切顺利。
等候已久的侍女连忙迎上来,时透月对领头的那人还有印象,就是上次帮忙指路的漂亮姐姐。
对方看她的眼神充满担忧,似乎想开口叮嘱几句,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唉,您随妾身来吧。”
宅子内部依旧散发出那股子庄严而肃穆的气息,唯一不同的是四周寂静地诡异,记得她初次造访时,被无数人或明或暗地围观打量。
而此行一路走来都没见到什么人,时透月不禁心生疑惑,“姐姐,今天为什么这么冷清?”
侍女的脚步一顿,垂眸看向她,“您一会便知。”
行吧,她已经知道了,多半是等在试炼地点,准备看她笑话。
零咒力外加女性身份,这两个条件放在禅院家,就是鄙视链底端的渣渣,估计连渣都算不上,顶多能称作是粉末、尘埃之类
更加微小的存在。
经过千锤百炼的时透月无所畏惧,她倒是好奇试炼的内容,该不会是和家主对打吧?
那她是真打不过,但勉强苟一会儿还是能做到的。
“快到了,您准备一下吧。”
“好的。”
其实也没啥好准备的,早已万事俱备,手中还有玉青精心锻造的咒具,她也是昨晚才拿到,没来得及在战斗中使用。
远远地便瞧见前方乌泱泱一大片人,为首的自然是家主——禅院直毘人,他可能是喝了点酒吧,红光满面的,身边跟着几个看起来脾气很烂的老头。
除此之外,还有若干长相没啥记忆点的男人,没有见到女人的身影,应该是被挤到后排了吧。
时透月伸长脖子,试图寻找另一位天与咒缚,但找了半天都没见到人,估摸着也是在后排。
每多走一步,都能听到无数冷嘲热讽的话语由远及近,她面不改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只当他们在放屁。
直毘人越众而出,踱步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来了啊。”
数月不见,她好似脱胎换骨,无论是眼神还是气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想必实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时透月略一颔首,不卑不亢道:“是。”
“喂!无礼的臭丫头!见到家主大人为何不行礼?!”
“真是没教养!不愧是在外面长大的野孩子!”
“我们禅院家可养不出如此不成体统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