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但唯一苦的就是贺云昭了,所以贺老太太才斥了贺母,一视同仁,半夜里她也骂自己那个干完坏事就死的儿子。
而如今,贺云昭竟然不是贺家的孩子,她本是天皇贵胄,是陛下唯一的‘儿子’!
这对贺家来说是需要承担一些心理上的痛苦,但实质的利益并未受损太多。
贺家可是养育了一位皇子,她还会是太子乃至皇帝。
在这样的权势笼罩下,贺锦书的婆家可能都会求着要过继孙子给贺家。
这个夜晚,是一个久久不能入眠的夜晚,不论是贺家还是皇宫……
贺云昭一夜未合眼,贺家全家人久久不能入眠。
皇宫内皇帝皇后躺在床上开心激动都睡不着,两人聊了一整夜……
就连吴是、路承炀等人都压根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明。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贺云昭眼中的红血丝多的都能把人埋上。
听说小昭水米未进的贺锦墨来了书房,敲敲门,问道:“小昭,小昭,你起了吗?”
“听你昨日没有用晚饭……”
贺锦墨刚想开口安慰一句,开口的瞬间自己倒是先哭了,弟弟……不是她的弟弟了……
泪珠滑落到腮边,贺锦墨哭起来不好看,整张脸红通通的,眼睛也肿起来。
贺云昭听到外面的声响,抬眼看着房门,总算是来了。
依二姐的性格,定然会来找她,哭起来才是正常,要是成熟稳重起来那定然是李旷婚后亏待她了。
她听着门外小喇叭一样的哭声,终于起身,她伸手打开房门。
吱呀一声,阳光扑面撒来,出现在眼前的青年还是昨日那身青色官袍,鬓角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上,眼中满是红血丝。
贺锦墨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嚎出来扑到贺云昭怀里。
哭的直打嗝,话都说不太清楚,“你……小昭……”
贺云昭抬手按住贺锦墨的后颈,轻轻拍了两下去当作安抚。
贺锦墨哆嗦的哭道:“还是……弟弟……”
贺云昭揽过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脸颊贴了贴她的发丝,道:“是,我还是你的弟弟。”
‘姐弟’俩抱在一起,一个哭一个安慰。
好在很快贺锦墨就哭累了,她嗓子有些哑,开口道:“我给你做了好吃的,鸡丝汤面,烤牛肉,酸笋拌花生。”
贺锦墨一大早就进了厨房,她自己是不爱动厨房的东西,嫌弃油腻。
但她实在天赋惊人,随手一做都是好味道。
听那个叫路司长的说小昭昨天晚饭都没用自己在书房待了一个晚上。她就急忙去做了点吃的。
烤牛肉的牛肉是怎么来的,她也不知道,只是在厨房门口问了一句,路司长很快就送来一块牛肉,新鲜的牛肉还在跳动。
陪着媳妇一起做饭的李旷看她实在害怕,干脆自己上手片好了牛肉。
贺云昭在贺锦墨泪眼盯着下,用了早膳。
第85章
贺云昭空荡荡的胃终于迎来了一顿美味的安抚, 她眉宇悄然松开。
整个贺家上下为之一松,倒是前来接媳妇的宁谦被挡在贺家大门口,一溜陌生的侍从将他拦着, 个个体格彪悍神色冷酷。
宁谦大惊, “你们是什么人?怎的在贺府放肆?”
乔装而来的朱雀司内卫眼皮都没抬, 道:“我等是三爷从庄子上提拔的护院, 大姑奶奶有事还要在娘家住几日,姑爷先回家去吧。”
宁谦才不信, 什么护院, 可别来蒙人!
他厉色道:“我父亲乃是大理寺少卿, 不论你们是那家的兵丁, 胆敢在京城放肆, 就必要参你们一本!”
内卫头疼, 这贺家的女婿一个个还真是挺轴,换成旁人见架势不对早就退走了。
好在这时李旷迎出门来,他急匆匆的跑到宁谦身边,安抚道:“姐夫,你先回去吧,家里还有事要商量, 等事情了结后姨姐便能归家。”
宁谦脸上更添诧异之色, 啊?这都是女婿,怎么你就能在贺家待着,倒要把我撵出去了!
“李旷,你说清楚!贺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李旷一脸无奈, 扯着这位大姐夫就要往外推,正当此时,一队从宫中而来的仪仗到了贺府门前。
领头的正是内廷太监总管崔德中并礼部孟侍郎。
“圣旨到!”
圣旨一到, 正被往外推的宁谦也走不得了,立刻便跟着一起进了贺府。
正院摆上鎏金桌案,崔德中手里是盖着玉玺与皇后金印的圣旨。
他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襄王长女、贺公之妻李氏素娥,柔嘉维则,淑慎其仪。相夫教子,夙著贤声;睦族敦亲,久孚众望。特以殊恩,晋封为宁阳郡主,锡之金册,允昭世德。”
“贺侯之妻考姚氏淑兰,温惠宅心,肃雍成性,教子成名,慈范夙彰。特封一品诰命贞敬夫人,赐凤冠霞帔,荣及三代。”
“尔其祗承休命,永光阃范。钦哉!”
贺老太太与贺母恭敬的道:“臣妇接旨!”
皇帝写圣旨时皇后也在一旁,夫妻两人斟酌后才有如此旨意。
贺老太太与贺母有抚育皇嗣之功,自然应当嘉赏,考虑到贺老太太的出身便封郡主,而贺夫人则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至于贺家其余人等,倒不如留给贺云昭将来自己亲自加恩,也更加合心意。
崔德中在宣完圣旨后,他走到贺云昭身边小声道:“贺家其余人将来再加恩……”
贺云昭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沉默片刻后轻轻点头。
崔德中小心翼翼道:“那咱们进宫……”
贺云昭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道一声好。
随即便走到贺老太太与贺母面前,她躬身行了一礼,起身后便用温和的语气道:“我去宫里一趟,晚上我想吃鸭子。”
两位长辈面面相觑,伸手要去扶一把又有些手足无措。
贺锦书神色复杂,她喉咙里像是堵着棉花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贺锦墨兴高采烈的回道:“好,那我叫厨房多准备几样,回来叫你吃个痛快。”
几乎在这个瞬间,就连知道一切的贺老太太与贺母都从贺云昭身上感受到一种陌生的东西,这是权力带给人的敬畏。
即使这权力是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仍能感受到权力的威压。
太极殿内,贺云昭再次迈步进入时神色平静了许多,她脸上没有了昨日的紧绷与迷茫。
李燧一大早去给先帝上了一炷香,他絮絮叨叨的将事情全部讲出来。
他总算是没有愧对父皇,膝下有了继承人!
贺云昭站在他面前时,他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逼着自己开口寒暄几句。
至于苗皇后倒是自如许多,她眼睛微红的伸手拉着贺云昭坐下,一会儿摸摸贺云昭的手,一会儿摸摸贺云昭的后颈,实在是喜欢的不得了。
见到皇后如此亲切的坐过去,李燧看的也有些眼热。
要是贺云昭真是个被认回来的男孩,那苗皇后恐怕还做不到如此亲近,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怎可能接受没有血缘关系的嫡母待自己如此亲昵。
反倒正因贺云昭的身份,苗皇后得以亲近孩子。
李燧说了几句话后实在眼热的不行,愣是自己拽着圆凳到了贺云昭另一侧,他也伸手拉着贺云昭的手。
他眼泪汪汪道:“明日朕就昭告天下,朕还有一个儿子,然后便封为太子!”
到时候云昭就能以太子的身份参与朝政,将来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
“陛下,不可!”苗皇后急忙阻止。
她蹙眉道:“陛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李燧顿住,此事的确需要从长计议,突然冒出来一个皇子,群臣与宗室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他看向贺云昭,眼中有安抚之意。
贺云昭抬眼,叹口气,她道:“的确不能急。”
朝堂局势复杂多变,何况当今陛下无子,更是使得君臣之间、朝臣之间十分复杂。
暂且不提那些根据地域划分的臣子派系,还有因为各种利益链而组成的小团体。
单说一样,因嗣子之事而界限分明的朝臣,一部分人是坚定的认为结党要趁早。
既然陛下早早晚晚都要从宗室选择嗣子,他们此时若是不投诚,将来新帝登基后还有他们什么事啊!
为了利益结党是人之常情,结党为了就是营私啊!
人家凭什么相信你的忠诚呢,绝不是口头说一句就是支持了,总要互有一些把柄在手上。
而这些人就是上了船下不去的人,比如很早就和安王府绑定的梁阁老以及本身就是安王舅家的韩家。
还有一部分是因种种原因没能够及早依附王府的人,他们不是不想择主,而是想要自己吃到最大的一份肉!
比如曲阁老,他当初就是因为手上有别的事,且看安王与庆王都不是很看得上眼,于是他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