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根据具体情况又有变化,对冯擎来说有利因素为,他本人是秀才,贺云昭没受伤。
不利因素就是,谋划在市井情节恶劣。
最后顺天府尹顶着压力判处冯擎革除功名,杖六十,流放岭南,终身不得回京。
冯擎判的重了,那么冯荔自然要轻一些,杖四十。
贺云昭几日后才知道,冯氏的杖竟然还是裴尚玄代领的。
京都大营空降两位副指挥,一人为原本的大营将军的石家,另一人则是穆砚的父亲。
裴尚玄不仅权柄被分去了三分之二,同时还被勒令在家反省三月,另外两人有充足的时间去整顿京都大营。
她忍不住咬手指,理国公牺牲这么大,难道是真爱?
……
裴尚玄顶着血肉模糊的后背被抬回国公府,宁安公主慌了神,泪眼婆娑的照顾他。
一旁的小少年裴泽渊一脸愤恨的看着这个父亲,为了妾室冷落母亲,如今竟然为了妾室受罚!
宁安公主心疼的用热水浸过的帕子给裴尚玄清理伤口。
哭声从屋外传来,冯荔踉跄着进门,一把推开了宁安公主。
裴泽渊扶住母亲,毫不犹豫还了回去,他用力一推,冯荔飞到裴尚玄背上。
“啊!”
“啊!”
听着狗男女的惨叫,裴泽渊极快乐的笑了,宁安公主却急忙上去要看裴尚玄的伤势。
裴尚玄脸色苍白,额头的冷汗成串的落下,背部的疼痛撕心裂肺,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伤!
雪上加霜,小畜生推这贱人也就罢了,居然还倒在他身上!
痛苦的哀嚎声响彻半个国公府。
裴尚玄差点晕过去,他努力稳住涣散的精神,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来,“公主,你先回去休息吧。”
宁安看着冯荔妖妖绕绕的抚着裴尚玄的脊背,眼含挑衅的望着她,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但还是说声好。
裴泽渊跟在宁安身后离去,他急的脸色都变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一切都是在冯氏回京后才变了,父亲一心只要冯氏,母亲伤心难过。
裴泽渊眼里凶光不停闪过,他脚步猛然一顿,母亲停下了。
“娘?”
宁安公主回头叹口气,“泽渊,你怎么能那么对你父亲,毫无尊重,还推了冯姨娘,叫你父亲伤上加伤。”
裴泽渊咬牙低下头,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他只要反击回去,母亲就会训斥他。
宁安公主无奈的看着这个孩子,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教这个孩子才好。
“你父亲再怎样也是你的父亲,他对你很疼爱的,你不要怨你父亲。”
裴泽渊忍不住抬起头,“我怎么能看着他这么伤害娘,父亲以前好,现在却变得不好了,娘为什么不能离开他?”
“胡说什么!”宁安公主怒了,“这是你一个小孩子家能掺和的事吗?”
她气的用手去打裴泽渊,“你父亲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我以前是这样教的你吗!”
母亲的巴掌并不疼,裴泽渊却喘不过气来,他眼中满是倔强。
他不知道母亲为何要这样,明明他才是保护母亲的那个不是吗?
母亲因为父亲伤心难过,他会在一旁安慰,他想要报复父亲,母亲却不允许反倒斥责他要孝顺父亲。
裴泽渊低下头掩饰住表情,道:“娘,我想进京都大营,你能不能去求求舅舅。”
宁安公主在生气过后仿佛又恢复了慈母面孔,手也停下来,“你才十三岁!如何能去京都大营。”
他低头不语,父亲能掌握京都大营靠的不就是陛下的信任,他更值得信任,他是陛下的外甥!
只要他能掌握京都大营,裴尚玄这个老东西就没用了。
母子二人走回东院门口,月下的少年已经显露了十二分的倔强,宁安心里一软,她抬手摸着裴泽渊的鬓角。
“泽渊,你父亲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不要再气他了。”
赶出来迎接的嬷嬷一听这话都要急死了!
冯氏跋扈疯癫,国公爷又偏着她,公主一味退让那里有好果子吃。
要不是小少爷脾气硬,能够顶着那两人,公主不知道还要受多少气!
怎么能跟少爷说这样的话呢!
裴泽渊沉默的低下头,他掩饰好自己所有表情。
……
贺云昭对处理不算很满意,但根据大晋律例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同时,贺云昭收获了皇帝给的一大笔补偿款,现金一千两以及四箱子各色古董绸缎书画。
她还需要赶快去处理的一件事——曾外祖父襄王。
她知道有祖祖去宫里说话,比她算计更有用。
但祖祖年纪真的大了,她死里逃生的事可不敢那么直接告诉他老人家。
祖母都时常有些身体不适,何况祖祖是比祖母还大一辈的人。
待到事情了结,襄王才逐渐知道了事情,老爷子那里能不知道贺云昭的想法,心里又心疼又酸涩,半夜里起来自己抹眼泪。
一大早天还没亮自己就从王府出来到了贺家,差点把贺云昭堵在被窝里。
好在她有晨起走一圈的习惯,她无奈的看着抿嘴抹眼泪的老爷子。
“祖祖莫气了,这不是解决了吗?”
襄王没作声,扭过身体去又继续抹眼泪。
贺云昭既好笑又无奈,“那我今日要去念书,祖祖不如送我过去吧。”
襄王背对着她不说话。
她眼珠子灵动一转,后退一步,“那我走了!”
再退一步,“我真的走了!”
“没有人陪我去吃那家羊肉包子了!”
“哎呀,我孤单一个人。”
老爷子噌的一声起身,“我送小昭去!”
第22章
京城寅时的天儿像是一幅昂贵的岩彩画, 深蓝、灰白、橘红三种颜色在天空中既分层又黏在一起。
橘红色的朝霞下是灰墙绿瓦,雾蒙蒙的松树背后是一片粉嫩,要是店家能制出这样色彩的胭脂, 必能风靡京城。
襄王年纪大了, 他这样的老人家一贯是觉少的。
可贺云昭还是个少年模样, 如今正是酣睡的年纪, 竟能起的如此早,着实是叫人吃了一惊。
他是知道贺云昭从小念书刻苦的, 但真当这样的辛苦摆在他面前时, 襄王还有些不自在的。
贺云昭提着自己的书袋走在一侧, 她时不时关注祖祖的与一举一动, 走的稍有些远, 怕他老人家累到。
马车跟在身后等着, 要是襄王累了,便可随时上去休息。
行至南街一家包子铺前,贺云昭停下脚步,笑着指了包子铺,“祖祖,就是这家了, 羊肉包子味道极好, 再来一碗羊汤,能把人香个跟头!”
她语气充满了诱惑力,襄王一瞧,这家店人还真是多, 但少有人停留。
四四方方一家小店,门口旗杆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是包子的模样。
味道十分香, 扑面而来的热气肉香和葱花的味道叫人食欲大开。
襄王嘴上嫌弃起来,“怎么不在家用好,外面的东西都粗制滥造。”
贺云昭摆好凳子,安排祖祖坐下,她答道:“家里的东西好是好,可吃习惯了也少了些滋味,倒不如出来打打牙祭。”
她娴熟的高声点餐:“老板,要四个羊肉包子,两碗羊汤,一碗……”
“一碗不要葱花!”老板笑呵呵的接道,“小贺公子又来了,功课辛苦不辛苦啊。”
老板身材精瘦,肤色黑,一身粗蓝布衣洗的干干净净。
“小贺公子最近来的少了,还以为是您不爱这口了呢。”
贺云昭笑起来,“哪能不爱呢,好久没吃了可想的慌。”
襄王蹙眉瞧着他与老板说话,大为惊讶,没想到他在外性格竟然如此随和。
包子都是半夜里包好上蒸屉的,只要有人点了,老板就会立马踩上梯子,搬下最上面一层,用手臂长的木夹子捡出包子,四个热乎乎的包子和两碗羊肉汤很快就上来了。
冒着热气的羊肉汤清亮亮的,汤面飘着油花和葱花,贺云昭这碗格外干净些,里面还放了两片小白菜。
书院每十日一休,前几天贺云昭总是能精神百倍的去书院学习,但是到了第四第五天就开始懈怠,她连出门都感觉十分困难。
于是在第四天开始,她会跑来这家包子铺吃羊肉包子。
这热乎乎的包子一吃进嘴,真整个人都精神百倍起来。
她神态轻松的坐在一家看起来寒酸的包子铺里,却仿佛身处宴会泰然自若。
襄王不知不觉间也跟着吃进去了两个包子。
同行的下人们被贺云昭安排在隔壁桌上,也都吃饱喝足,汤汤水水让人身上热乎乎的。
老板有些紧张的钻进后面的小房间里,小声问老婆子,“小贺公子带了一个看起来可富贵的老头来了,后边跟着好多人呢,要不要再擦擦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