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好吧，好吧。让我们保持‘朋友’关系。”
雪姬终究是忍不住回到工作台前，找到了虚拟投影的机器并且关闭。
工作台下还密封着一只鱼缸，缸内的红色金鱼在缓缓摆尾，但是肚皮上有明显的缝合痕迹。从缝合线处泄露出寄生蜂的幼体特有的黑斑。
在雪姬的注视中，金鱼腐烂的眼睛里探出几束细丝，操纵着身体悠然游走了。
第86章
追悼会由于经费紧缺问题，选择在微光集市的一家廉价娱乐室里举办，并且取消了蝴蝶卫兵的追悼会上惯常会提供的免费酒水和舞娘服务。
“这里就是你们预定的地点了。”
舞娘对这群不消费酒水的客人没什么好感，介绍场地的声音也冷冰冰的：“你们要的鲜花，打折特价酥球都在那里。灯光可以调暗，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谢谢，女士。”
作为主持人的kiki整一整自己的全黑尖刺制服和锁链饰品，压低声音，对舞娘说道：
“在如此悲痛的时候能遇见你这种美人真是太好了。你看起来像是有很多故事的样子。要和我们来一瓶酒，和我们讲一讲吗？”
舞娘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他白黑波纹中带紫的翅膀图案，也压低声音道：
“你不是红衣派？”
一听她这么说，kiki立马扫兴地回去和同伴们说道：
“省省力气吧，兄弟们，那娘们想要的太多了，没准是个情报贩子。”
听见他这么说，舞娘的全身瞬间变成危险的亮橙色，缩回自己的舞台里，骂骂咧咧抱怨自己遇上了这么一群抠门还想撩人的雇佣兵。
有的蝴蝶直白地质问道：
“兄弟，既然我们没钱，那你刚才干嘛要请她喝酒？你是不是偷藏了我们的工资？”
kiki直言不讳说请喝酒是假，想借机找她要一张酒水优惠券是真。
舞娘和其他蝴蝶同时发出厌恶的声音。
kiki撞了一下已经被舞娘迷住的同伴：
“醒醒吧，我要是有钱早就去见十一岚了。谁想和你们这群没钱找孕母的人混在一起？啊，谁？”
被推到角落里的蝴蝶没什么好脸色：
“我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解决工资的问题的吗？”
“我们来这是举办玲玲的追悼会的！”
“等等……那你为什么在告示板上画零钱，聚会和蝴蝶？”
用简要图案传达信息的告示板被拿来了。kiki拿起自己亲手写的告示一看，对着那些歪斜的图案指指点点：
“胡言乱语！我明明画的是火焰哀悼圈，捐款和玲玲！这意思不明显是邀请大家都来参加玲玲的追悼会吗？你们看，我还特意画了玲玲翅膀上的圆圈！”
大家一致咬死了告示板上画的是讨工资。
kiki放眼一看，终于在同伴之中看见一个面朝墙壁偷偷摸摸抹脑袋的，连忙让大家都看过来：
“看！泡泡都比你们脑子好使，知道我画的是哀悼会的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泡泡转身过来，抹掉自己啃得满身都是的酥球碎屑，嘴巴还塞得满满的：
“呃——我不是很在意你们想干什么……？我的工资是将军发的，来这里是为了吃免费酥球。”
所有蝴蝶被廉价场地，工资拖延，没有娱乐项目激发的怒气在此刻一起被挑起。
“接下来是什么？先是停了出差补贴和工资，现在连我们的燃料都要停止供应了吗？”
“我们要舞娘！”
“还有夜宵！”
“还有夜宵之后的那顿饭！”
作为举办人的kiki无法现场平息这么多抗议声音，只能命令年龄最小的泡泡立刻放下酥球：
“在我宣布追悼会正式开始之前，谁都不准再说话。泡泡！你现在是将军的卫兵了，不准吃我们的供给！”
“反正我也吃饱了。”
泡泡扔掉酥球的空壳，退到窗边用翅膀打窗帘的吊饰玩：
“那要是我想喝水呢？喝水可以吗？”
“喝水也不准。”
“那打人呢？”
“打人也……”
泡泡扯下窗帘捂在kiki翅膀上，趁其不备狠狠一撞，两人滚到酒吧的陈列柜里，在碎酒瓶和酒水之间扭打。
蝴蝶翅膀交锋冒出水汽，断裂的勾刺向四面八方横飞，舞娘跳到了吊灯上躲避危险，蝴蝶们在下面偷酒喝，娱乐室里一片欢快的气氛。
在一支小队里，作为领导者的蝴蝶遭到挑战是很常见的事情。军事基地严令禁止这种自相残杀的行为，却从来没有完全遏制过这股风气。斗殴原因通常也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争抢孕母，不服对方的翅膀图案比自己的好看，嘲笑对方的翅膀图案太过时，偷窃酥球……
“泡泡！”
kiki挥翅抖去破烂窗帘，滚滚蒸汽缠绕着他全身漆黑发亮的尖刺抖动，表示他接下来要动真格了：
“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要不然等我划开你的肚子，我们可不会给你办追悼会！”
泡泡也一挥翅膀飞的比他还高，差点把吊灯上的舞娘掀翻：
“我……等等，你不给我办追悼会吗？”
“……大概不会吧。”
kiki犹豫着望了望同伴，结果他们都小声表示这多少有点不尊重人了，他底气不足地又改口道：
“总之，这是经费原因，和你个人没关系！要是你死了，我们就把你的追悼会和玲玲的合在一起！”
泡泡叉腰思考一秒钟：
“我同意了。”
两只蝴蝶再次扑在一起，脚爪锁死，在半空中旋转切碎吊灯，洒下一圈五颜六色的灯球碎渣。
在打斗最激烈时，娱乐室的门外飞来一束牵着翼梭的细长的白色细丝，迅速绕着两只蝴蝶旋转几圈，将他俩捆绑在一起拽落。
被迫脸贴脸，翅膀贴翅膀的两只蝴蝶互相谩骂着撞飞桌椅，凶猛地蠕动着，挣扎着，像陀螺玩具一样晃晃悠悠一路滑到娱乐室门口。
拘束器收回主人的手里，咔哒一响。地板上映出雪姬审视的目光。
kiki回头看看自己那些一哄而散的兄弟们，立马变了脸色，用触角轻轻摸着泡泡的脑袋说他们俩其实在玩游戏。
第87章
雪姬手捧着一方密封容器，垂眼看着他们俩掀起的满地污物。她穿了一件完全由丝线和珍珠编织成的紧身衣，全身散发出的柔美光辉让这个简陋的娱乐室更显的破败可怜。只是她本人作风干脆，语气严肃，这层衣服带来的柔光效果在蝴蝶眼里立刻消失。
“散场后你们俩负责收拾好这里。”
她绕过kiki和泡泡，在乌烟瘴气的氛围里召集起那些蝴蝶，同时郑重举起手中的容器：
“还有，你们今天都让我失望了。现在不是互相斗殴的时候。”
再迟钝的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顶撞雪姬。蝴蝶群里零零星星聚起几声道歉声，大家最后一致把矛盾甩给kiki。
在雪姬背后，仍然被捆在一起的kiki和泡泡努力合作着想扭转身体，四只翅膀同时在地板上划拉出怪声。
“那我就实话说了吧，”
kiki绝望说道：
“阁下，大家都没发工资，打架是我们唯一负担得起的娱乐方式。我们要是能叫几个舞娘来，那我们当然能开开心心给玲玲默哀了……而且，而且，泡泡是将军的人！他居然也在偷吃我们的补给。阁下，管管泡泡。最好是让他赔酥球！”
被他压住的泡泡插嘴了：
“我有酥球。能把我放了，继续捆着他吗？”
kiki小声说等自己出来就把泡泡的小翅膀撅了卖钱。泡泡发誓要找到十一岚砸钱撬墙角让kiki血本无归。
雪姬在他们越来越起劲的争吵声音里打开手里的容器。它发出难听的嗡嗡声，并且将在场的蝴蝶的声音一起抹去。
这是一个蜂鸣干扰箱，专门为秘密谈话而设计。
被屏蔽在外的舞娘用手臂触碰着空气中的蓝光，皮肤疑惑地快速变幻颜色。
靠近雪姬的蝴蝶明白这是要举行正式会谈，用肢体语言飞快比出了一句话：
“我们进来之前检查过了周围，没有可疑人员。”
雪姬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站在了蝴蝶们的中间，放下干扰箱，问他们：
“在我们开始前，我想问各位知道紫夫人的欠款状况吗？”
有人说了一个大约数字。另一个人把这个数字加了十倍。有些蝴蝶仍然在和身边的同伴推推挤挤，眼神示意那个舞娘。
雪姬等他们都说完了，才缓缓说道：
“倘若紫夫人卖掉现在拥有的所有蝴蝶卫兵和爱宠，才能付清军事基地的本金。”
蝴蝶们忽然集体停止了挥翅膀的动作。
kiki连接在地板上弹跳了几下凑近过来，有气无力说道：
“可是……她不可能的……将军肯定会帮助她。其他贵族也……”
“我已经和将军初步谈过了。情况并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