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教授说,黄庭轩答应陪他下几盘指导棋,还会去教他的小孙子下围棋。”
  他轻轻地挽起衣晚宁脸颊旁散落的发丝,将它们别在她的耳后,他的手忽然僵住了。
  第55章 ai定式(上)
  2016 年 3 月,围棋人工智能 alphago 战胜李世石,竞技围棋从此进入了 ai 时代。alphago 创造性的招法,颠覆此前的人类围棋常识。此后,各种版本的 alphago 又相继展示各类反传统定式下法。并对原先围棋三大复杂定式——“妖刀”、“雪崩”和“大斜”,进行了新的诠释。2017 年 12 月,“alphago 教学工具”上线,将布局与定式彻底解构。之前的所有人类围棋定式,几乎全军覆没。
  ——中国棋院杭州分院 2020 年度棋文化研究“4+x”课题 导言
  连鼎文不得不承认,黄庭轩比他私下评估的还要令人厌恶百倍。
  外面青空,阳光明媚。
  而他的心境却是一片阴翳晦暗,仿佛木星上刮起了永不停歇的狂风,二十级大风叫嚣着撕裂一切有形之物。妒忌更是像野火一般,瞬间点燃了整片草原。
  连鼎文不由得攥紧拳头又松开,自从在山房第一次碰面之后,黄庭轩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强行贴在两人之间,让他感到极度的不适。甚至他不愿意亲手去揭开,嫌恶心。
  如今不得不清理了。
  医院走廊白炽灯下,衣晚宁的脸色苍白,唇色艳丽,无精打采,看起来极度疲倦,眼睛却神采飞扬。
  连鼎文的手缓缓收回,负于身后,右手紧紧地压着攥拳的左手,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而一根根凸起,如同他压抑的情感在皮肤下躁动。
  “昨天,你和黄庭轩在一起吗?”
  昨日网络会议时,他捕捉到了她身后的背景变化,那布置与她在山房的卧室一模一样,让他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疑惑,却又很快打消。以为她临时回家处理家事。
  “……啊,哦,是的。”说话间,她眉眼飘起笑意,想起黄庭轩病殃殃却强撑的模样。
  "伯母,我有些话想私下与晚宁谈谈,能否先借走她一会儿?"他转向衣晚宁的母亲,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却不失礼貌优雅。
  "去吧,这边有我们。"
  得到首肯,两人拐过走廊。他率先迈入医院的空中花园。
  出梅第一天,每一寸空气充斥着阳光的热烈。
  衣晚宁被这扑面而来的热浪炙烤得昏昏欲睡,脸色愈加苍白,喉咙深处隐约有了痒意。
  她伸手拽住连鼎文的衣角,“连先生,太热了。我们去附近咖啡屋吧。”
  低头俯瞰那状似纤弱的手,他抿紧嘴唇,硬生生忍下心头那口恶气。
  反复压制出即将爆发的情绪,他指着不远处的仿古建筑,“医院附近,有我朋友开的一家茶庄,我们去那吧。”
  衣晚宁打开地图搜索了一下地点,确定不太远,轻轻点头,她有许多事情想要当面向连鼎文问清楚,如果能在一个安静的地方,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当她跟随连鼎文进入茶庄最里面的私人包间时,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突然地被拉向他的胸膛,恶狠狠地揉进他的怀里。
  脆弱脖颈被他的大掌覆盖,那只手的力量强大到足以钳制她的头颅,让她无法动弹。更不用说那只压在她后腰上的手。
  “连先生,请放开我。”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平静地叙述。
  "你明知道……"连鼎文低沉的嗓音格外沉重,似乎在压抑着暗流涌动的情绪。
  衣晚宁却打断他的话语,接着说下去,"明知道你喜欢我,我还偏要和黄庭轩纠缠不清?"
  有时,他对衣晚宁的敏锐感到厌恶,因为她总能轻易看穿他的心思;但更多时候,他对她感到愤怒,因为她似乎总是看不透他对她的感情。或者说,假装看不透。
  现在,她连伪装都不愿意了。
  "可是,连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是他先来的。" 衣晚宁试图让他理解她的真实想法。
  "呵,第一次听说,感情讲究先来后到。"连鼎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对衣晚宁的这种逻辑,极度不屑。
  “他先走进我的心。”
  连鼎文冷着脸一字一顿地宣告,“晚宁,我喜欢你。”
  这是他正式地说出这句话,也是他正式宣告,他想和晚宁一起,携手将喜欢慢慢种成一棵名为爱的大树。
  “就算我刚和他睡过?你还喜欢我?” 衣晚宁的问题几近残忍。
  令人窒息的怀抱再度收紧,连鼎文既愤怒又不舍,既想放手又无法自控。
  "连鼎文,承认吧,你不是大度的人。就算以后你我在一起,想到这件事,你不膈应?"衣晚宁的话语直指他的心结,平静却杀伤力十足。
  就在愤怒即将决堤之时,外面传来了三声轻叩的门响。
  茶庄老板遣来的茶艺师到了,连鼎文不得不松开对衣晚宁的束缚,为她整理好因挣扎而微皱的衣服。
  "我们自己来,你出去。"
  待茶艺师留下茶叶和茶点退出去,花窗门再度合上,隔绝外界的干扰。
  连鼎文强行按着衣晚宁坐进圈椅,他的双手按在圈椅的扶手上,将她围困在椅子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在他的视野里,衣晚宁的锁骨上遍布着各种吻痕、咬痕,这些痕迹无声地诉说着昨晚的激情与纠缠。连鼎文狼狈地停留几秒,眸中只有痛苦的光。
  扶手的老榆木在连鼎文的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晚宁。"连鼎文捏着衣晚宁的下巴,强行逼着她看着他,"这一年,你是在钓着我吗?看着我为你鞍前马后,很开心吧。"
  衣晚宁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平静如水的静谧,"抱歉,您很优秀了、也很帅气,几乎是适龄少女们心中的完美金龟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说对吗?只是,我试过与您相处,很开心,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为什么?我哪里不如他?"连鼎文不甘地追问。
  什么绅士风度、谦谦君子风范,刹那间,全部从他脸上褪去。
  衣晚宁指了指脑袋,“我喜欢聪明人,但是不会喜欢抱着目的接近我的人。”
  “目的?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你。”连鼎文还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生怕伤到衣晚宁,但他快忍耐到极限了。
  面对处于崩溃边缘的男人,衣晚宁轻叹,决定与对方摊牌。
  她的食指和无名指伸出,沿着连鼎文的下颌线轻抚,直至喉结下方,她的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与危险。轻易让他微微颤抖。
  而她只是顺着他脖子上的红线拉出了一块玉观音,满绿的观音带着他的体温,落在她的手背上。
  这块观音,衣晚宁曾在黄庭轩的全家福照片上见过,戴在黄家大伯的身上。
  男戴观音、女戴佛。
  玉观音常见,睡观音少,何况雕刻成如此栩栩如生的满绿睡观音。更是珍贵。
  连鼎文几乎没有犹豫,松开对衣晚宁的控制,取下玉观音,为她戴上,让她的胸膛感受到他的余温。
  "这是欧阳云辰抵给我的报酬。你喜欢便拿去。"他逐渐恢复平静,因为他找到了症结。
  衣晚宁的心中涌起疑惑,难道她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
  “黄家大伯中风前,最后见过的人是你。这没错吧。黄家下一辈只有 2 个孩子,黄庭轩和他的堂姐,让我成为你的员工,那么黄伯伯一家基本不能做多余的事,只有一个堂姐,那就太好处理了。”这是黄伯伯亲口告诉她的事实。
  “……他最后见到的人是欧阳云辰,黄家那位前任掌舵人,是被欧阳家和自己的女儿气得心脏病发。我和你说过,我只是一个掮客。可以雇佣我的,很少。”连鼎文俯身,压住衣晚宁的双手,猛地覆盖上了她的唇,辗转反侧,舔舐到铁锈的微甜,才松开,“这是秘密的报酬,我收了。”
  衣晚宁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愕地望着他。
  不敢置信!不仅仅是因为这个重大的秘密,而是眼前的连鼎文,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绅士。
  他蛮横、霸道、肆意掠夺,举手投足间是令人不安的野性。
  似乎被衣晚宁如今的模样取悦,他低声笑了起来,胸腔在微微颤动。
  衣晚宁用力推开他,却猝不及防地被抱住,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手环在她的腰间,抱着她站起。
  “别挣扎,否则连我都不知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鼻翼间萦绕的是他身上淡然的药香,这是治愈的气息,而他却在行伤害之事。强烈的对比令衣晚宁心烦意乱,偏头不再看他。
  “连先生,你这样我可以告你非礼。”当初她不该招惹连鼎文,温温和和的人,发起癫,像失控的公牛,根本无法控制。她像被拖行的旅人,皮开肉绽,却被镫子困住双脚。
  “需要我给你介绍律师吗?”他依旧没有松手,只是看着她那些碍眼的痕迹,再度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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