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衣晚宁冷冽而清晰:"我再次强调,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话。不是连鼎文,也会是其他人。你既然那么在意连鼎文,那我干脆答应连鼎文吧。"
黏黏糊糊像什么话,永远也迈不出去。
她知道,自己的话语会在黄庭轩的心底割上一刀。
她也明白,骄傲的黄庭轩,会假装若无其事。依旧那副清风明月的少年样,用他的骄傲和风度来掩饰伤痛。
但是这一次,衣晚宁计算错误。
女人是这个社会上最遵守规则的人。
男人,不是。
男人会掀桌。
“晚宁,当时我们签了离婚协议。”黄庭轩的话语在房间里回荡,像是一场动荡的青春。
衣晚宁毫不犹豫地肯定:“对。”
他右嘴角弯起,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大男孩,“离婚协议要生效,必须我们俩一起前往婚姻登记机关,办理离婚手续,领取离婚证。”
“……”
窗户没关,夜风很大,吹得衣晚宁的丝裙簌簌作响。
好半晌,她才晃过神,发现寒窗苦读 15 年,竟然是法盲。
当时她签了协议,虽然有见证人成风,但确实也只签了协议。
“……我第一次离婚,我不知道啊。”她的第一反应几乎是本能的逃避,想要耍赖,但是话说出口,立刻意识到一个最大可能性,“黄庭轩,你套路我!”
“嗯,套路了。”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而是直接承认了他故意的卑劣。
他笑了,却笑得很酸涩,“我想着,等我们冷静下来,能够正常对话,我再告诉你……可是你一声不吭就消失了。”
气得浑身发抖的衣晚宁,指着黄庭轩,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用力推着黄庭轩往外面推。
“滚·出·去!”
“好的,我周六集训结束来看你。”黄庭轩努力扬起笑容。
他已经很久没被衣晚宁这样气势汹汹地骂过了,不知为何,心里竟然舒畅了很多。
但是,看见衣晚宁拿起茶几上那把亮闪闪的菜刀,他知趣的退场,没有继续纠缠。
待屋子恢复平静,衣晚宁颓然地倒入沙发深处,无力地头埋进抱枕里。
“不对!”她蹦了起来。
如果两人没有结束婚姻关系,那么现在以她和黄庭轩的身份,会触发回避原则,根本没办法继续审天和集团。
“天煞的黄庭轩!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不吃香菜的吗?”
门铃响起,她不想去开门。
直到手机响起,是佟瑶。
接起来说上几句,她不情不愿地打开门,让拎着酒的大美人进屋。
佟瑶一进来,四处打量一番,看见地上拆开的木架,工艺品,但没有那个人。
趁着衣晚宁去拿冰块和酒杯,佟瑶赶紧拿出手机,准备给连鼎文发了一条讯息,简短地报告了当前的情况。然后迅速地将手机放回口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想到,上次劝着佟瑶少喝的衣晚宁,现在却一言不发,一杯接一杯地牛饮着,仿佛要用酒精来浇灭心中的烦躁。
不时还能评价手中的酒,“佟美人,你好意思吗?拎那么便宜的波本酒来看我,不过再好的波本酒也贵不到哪里去。”
“晚宁,你这样喝,我有点慌儿?失恋了?”
佟瑶预想一个可能性,难道是连鼎文放弃了,又怕衣晚宁想不开,才让她来看情况。
男人真不是东西!
越看晚宁越可怜,佟瑶忍不住陪着多喝几杯。
待喝得七七八八,衣晚宁终于忍不住抱着佟瑶,吐露出了心中的更大秘密,“谁失恋!我 tm 的连婚都没离掉,黄庭轩这不要脸的臭东西,居然摆我一道。”
她不甘、她愤怒、她无奈。
本可以重新开始的事业,结果黄庭轩这王八蛋留了那么一手。
怪谁?怪她不懂法。当初就不该省律师费!
然而,佟瑶听到这话,一时间愣住了,她原本以为衣晚宁是因为感情问题烦恼,没想到事实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哈?什么意思?你和黄庭轩,还是合法夫妻?”
“……”
第46章 灵虚香(上)
沉香、乳香、丁香、白檀香、香附、藿香、甘松,以上原料各取二钱;远志一钱,蒿本三钱,白芷三钱,玄参二钱;零陵香、大黄、降真、木香、茅香、白芨、柏香、川穹、三奈,各二钱五分。甲子日配药、丙子日磨料、戊子日和料、庚子日制香、壬子日窖藏。
——灵虚香《天皇至道太清玉册》
衣晚宁有时想,如果把她和黄庭轩同时放在辩论赛场上比赛。
只要裁判不吹黑哨。
那么,大概率不善言辞的黄庭轩是要输掉比赛的。
但生活不是辩论赛场,真实的生活微妙之处就在于,在正常人类基本守则内打不过衣晚宁的黄庭轩,却别具一格地在她的知识盲区开辟了新赛道。
在新赛道里,他无敌了。
“起诉吧。”佟瑶提议,“还是你舍不得?”
步步紧逼的言语,让衣晚宁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真正想法,“……”
复盘整个事件,衣晚宁发现自己至少在 2 个节点犯了严重失误。
举凡她谨慎一些,让她重回那个节点,一定不让这种离谱的事情发生。
但,那又如何?人生在世,谁不是跌跌撞撞,偶尔撞得一头一脸血?
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向来允许人可以不完美。
她还年轻,可以去尝试,去跌倒,去从失败中汲取教训。
年轻的人,就该有年轻的活法。暮气沉沉的念叨当初该如何如何,解决不了事情。
错就错了,站起来拍拍灰继续走就是了。
“还是……晚宁,你担心一旦起诉就没有转圜余地吗?”佟瑶的语气中带着关切。
余地?做人留一线。
衣晚宁的眼神透过酒杯,望着逐渐融化的冰块,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她不想详细解释,只是用一种含糊的语气说道,“他爸爸对我有恩,做人,不能恩将仇报,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不当那个坏人,不是因为她不敢,而是她不想。所以她选择咽下这口窝囊气,再想其它方法。
举起酒杯,一口将酒液饮尽。金色酒液带有苹果汁、肉桂和一丝焦糖的轻盈香气,充盈口腔,不得不赞同:“好酒。”
似乎她对波本有些刻板印象了。对黄庭轩某些印象,也刻板了。所以才被耍了。
佟瑶看着衣晚宁,问道:“心情好了?”
“好了。”衣晚宁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还有一股冲动在心中涌动。
佟瑶为她倒了半杯,“想清楚怎么解决了?不用回答我,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昏暗的灯光下,衣晚宁似乎看见自己面前摆着好几条道路,像迷宫中的通道,充满了未知。
无论选择什么方法去解决眼前困境,总有人要受伤。看来,她只能自私点儿,让黄庭轩受伤。
“我下周请一天假,去棋院逮黄庭轩,然后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佟瑶的眉头微蹙,不确定地问,“你就那么肯定,他会去?”
衣晚宁铿锵有力地决定,“他必须去,这是他欠我的。”
这一次,她做好了所有攻略,提前网上预约拿号。
像一位精明的战术家,精心策划了每一步。
还特意付费咨询律师,确保整个流程不再出一丁点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仿佛看到胜利在向她招手。
然而,计划却赶不上变化。
周日,衣晚宁信心满满地拿起电话,约黄庭轩出来做了断,却意外地发现电话那头只有冰冷的忙音。她不甘心,又转而拨打了成风的电话,却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你再说一遍!”
手机那头的成风,语气焦急地告知:“观澜杯,黄哥第一轮被淘汰了。现在找不到他人去哪里了,电话打不通。”
“别担心,他那么大一个人,想通会出来。又不是第一次了。”这人心态真的很差,一旦大劣,就会躲起来。
好在不会躲太久,舔好伤口就会若无其事的回来。
“希望如此。”成风还是很担心,还想多嘴几句,通话已经被衣晚宁挂掉。
话虽如此,衣晚宁依旧惴惴不安,手指轻轻敲打着玄关的鞋柜。
再怎么样,那个人,不是那种轻易因比赛失利而受到打击的人,除非打击面过大。
衣晚宁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扭头离开公寓。
直奔他们曾经的家,幸好,电子锁密码还没换。
她轻易进去,如龙卷风入境一般到处翻找,两间卧室没有人。
“黄庭轩!”
声音在屋里回荡,但是没有人回应。
她心底开始慌张。
桌上压了一份文书、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