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应聆冷声道:“她们来我这里挑拨,您不满意;她们去别人家挑拨,您还不满意,您管得是不是有点多?”
  “她去敬文伯府是挑拨吗?”文寿伯夫人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应聆道,“我是坐边上了还是藏桌子底了,我能知道她们说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文寿伯夫人哎呦哎呦两声,“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应聆原就不愿听这些虚情假意,现在愈发听不得。
  火气压不住了,瞬间爆发出来。
  “我吃炮仗?为我好?!”应聆扯着嗓子叫道,“你们的为我好,就是直接找殿下要好处?
  二姐夫做官为什么爬不上去?是他废物!是他被二姐唆得和父母离心,他父亲都不抬举他了!
  就这样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二姐还有脸让我做说客!
  殿下朝中的那些事,是我能指手画脚的?
  我不帮忙,你们就绕过我找殿下,怎么的,想让殿下脱不开脸面、给吏部塞好处?”
  文寿伯夫人讪讪:“这话说的,殿下在朝堂上行走,身边也要有几个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嘛,连襟可靠……”
  “这么可靠的关系,殿下多年就没有抬一手,是殿下不想要自己人,还是这个连襟只会拖后腿?”应聆打断了母亲的话,“真是个人才,提拔了就提拔了,举贤不避亲,但明明是个废物还提,这是公私不分!
  你们大摇大摆讨要好处,殿下抹不开脸,最后倒霉的是我!
  我被母妃骂得狗血淋头!
  你们但凡还惦记着我,就办不出这种事情来!
  哦,是我弄错了,辛辛苦苦让我嫁入皇家,为的不就是谋权夺利吗?
  早些年,这个月塞过来个庄子管事,那个月又有个不知道什么亲戚在等吏部的缺。
  我们文寿伯府是什么丢人现眼的门第吗?
  打起秋风来,还不如乡下来的呢!”
  文寿伯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被女儿这般把里子面子都撕出来说,实在头皮发麻。
  “你也知道是辛辛苦苦!”她指着应聆道,“看来你没忘了我们是怎么辛苦的,那我跟你说余如薇找上敬文伯府,你装什么装?”
  应聆死死盯着文寿伯夫人。
  这一盯,文寿伯夫人也闭嘴了。
  有些事,说不得的。
  可这般沉默着,就是落了下风。
  文寿伯夫人不甘心,于是又起话头:“要不怎么说陆念脑子有疯病呢!
  岑家倒了,岑氏死了,她的目的不就达成了吗?还去掺和别的事,别的事与她又不相干!
  圣上的家事是她能随便插一手的?我们皇亲国戚都要掂量掂量。
  她就算得了个厉害女儿,王爷也不配入局。
  到头来全是给别人做嫁衣,还不如老老实实做她的侯府女,反正谁都一样。”
  应聆翻了个白眼:“王爷要入什么局?
  是镇抚司不威风,还是长公主与驸马对他不疼爱?
  他现在这身份这位置舒服得不得了,要我说,比殿下都还自在松快。
  王爷先斩后奏成这样了,也没见圣上处置他!”
  说到这里,应聆顿了顿,讥诮道:“但这些,跟您又有什么关系?少给殿下寻事,也少给我寻事。”
  文寿伯夫人反驳道:“明明是陆念她们……”
  “亏心的是你们,不是我。”应聆道。
  可不管应聆当着文寿伯夫人的面,说话底气有多足,一旦静下来,她的心还是扑通扑通直跳。
  始作俑者不是她,冲锋陷阵的也不是她,但最后得利的确确实实是她。
  如果,真的被陆念母女发现真相……
  不、不可能。
  都那么多年的事情了,早就灰飞烟灭了。
  但金夫人死了那么多年,不也……
  “金夫人的死因是怎么查验出来的?”
  “开棺验尸,能查些什么?”
  这厢应聆喃喃自问,另一厢,定西侯府的花厅里,周沅也在向陆念和阿薇询问。
  周沅是主动来的。
  他和陆骏交情好,自然而然的,桑氏去敬文伯府就成了件极其寻常的事。
  因此,一开始,周沅听说阿薇跟着桑氏去向母亲问安了,也不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
  直到他发现,母亲为此接连两日回了娘家,周沅才恍然。
  “母亲和舅舅、舅娘谈得并不顺利。”周沅直言道。
  因着阿娴的死,敬文伯夫人姑嫂之间早有心结,谈不上谁对谁错,但确实彼此都痛苦。
  敬文伯夫人好说歹说,她嫂嫂才愿意谈一谈当时的事。
  从头至尾,并无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
  也因此,饶是敬文伯夫人有心解决问题,还是无从入手了。
  周沅看在眼中,思来想去,还是请陆骏牵线,寻了陆念母女。
  “我听说过金夫人开棺的事,”周沅道,“阿娴这种状况,开棺可行吗?”
  阿薇看了眼陆念,才与周沅道:“说实话,开棺是眼下的一个办法,但不能说是行得通的办法。
  金夫人是身前受过外伤,骨头上出现了血荫。
  阿娴姑娘的表症是病,在遗骸上会呈现何种状况,现在不敢下断言。
  而且,根据土地棺木状况,骨头的保存状况也各不相同。
  查出来了,自然真相大白,但查不出来,也并不等于阿娴姑娘的死因没有问题……”
  周沅听得很认真。
  陆骏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道:“你干什么?你不会真的想开棺吧?万一……”
  “万一她真是被害死的呢?”周沅问他。
  陆骏一愣。
  周沅坐得笔直,双手垂在膝盖上,紧紧攥了下拳头。
  他的三位未婚妻,都是小定后病故。
  要说可疑,后两位都可疑。
  但时隔多年,他眼下能争取努力的只有还沾着亲缘的阿娴这一头了。
  “阿娴的死是我母亲的心病,这些年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很痛苦,也愧疚。”
  “如果能查明真相,对她、对舅舅舅娘和已经往生的外祖父、外祖母,都是一种藉慰。”
  “可要是查不出来,坚持开棺的母亲会更加内疚,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娘家人。”
  “所以,还是我来当这个‘恶人’吧,我去求舅舅舅娘,我是阿娴的表兄,是她未婚夫,我替她开棺,替她再收殓入土,供奉牌位。”
  听他这般说,陆骏叹道:“我是怕你冲动,但丑话说在前头了,开棺不一定解决问题,到那时候……”
  “我自己做的选择,不会怪任何人。”周沅道。
  “听听,”陆念指着周沅,冲陆骏翻了个白眼,“看看人家!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抱头藏在别人身后,等别人替你报仇之后再站出来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吗?
  你连假惺惺的感激都做不到!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那点感激,没得给我生些因果。
  这辈子摊上个废物弟弟已经够糟心了,下辈子千万别再投胎当我弟弟!”
  陆骏突然挨了一通骂,又是当着外人的面,哪怕是从小到大的好友,脸上也臊得慌。
  他说不过陆念,也知道顶一句嘴、陆念能再骂她十句,只能老实闭嘴。
  陆念打发了陆骏,才又与周沅道:“说到底,我们都是外行人,三公子若想多了解一些,我建议多向有经验的仵作打听,听过了,想明白了,再做事。”
  周沅起身行了礼,以示感谢。
  仵作,请的是去岁为金芷开棺的邱仵作。
  周沅详详细细请教了一番,告辞离开。
  阿薇送他出去。
  行到二门上,周沅顿住脚步,问:“你外祖母走了三十年,这三十年里,你母亲动摇过吗?我是指,她有没有想过,也许真的是病故,也许查不到真相……”
  阿薇抿着唇笑了下。
  秋风里,已经有淡淡的金桂花香了。
  她感受着花香,道:“她应该从未想过那些,她只是闷着头一往无前,就算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陆念就是那么耿,她会一下又一下、把南墙撞出一个洞来。
  哪怕撞了一头的血。
  周沅微微颔首:“她很勇敢,难怪她总骂阿骏。”
  抬步走时,周沅又道:“是该被骂。”
  第203章 你这么搞,五哥多没面子
  开棺验尸那日,秋风浅、日头好。
  阿薇不知道周沅是如何说服了他舅舅舅娘,只知道短短一旬里,周三公子精神差了许多,还时不时咳嗽几声。
  开棺议程走的是顺天府。
  没有所谓的疑犯,甚至连是不是个凶案都说不准,但自家人坚持,杨府尹劝了几句,也就随着他们了。
  “都在京城里,我也不驳敬文伯府的面子,但丑话说在前头。”
  “若是验不出任何问题,劳力、仵作的工钱,以及别的借人借力的开支,都得问你们敬文伯府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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