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陆念赞许道:“真不错。”
  桑氏的视线在母女两人身上转了转,问:“是真是假?”
  她是好奇的,也是疑惑的。
  若说是胡编乱造,大姑姐和阿薇的路子也太野了。
  说来,一直都是野的。
  “八九不离十。”陆念道。
  外头的声音一阵阵传进来,她点评道:“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嘴巴一多,说得都有模有样了。”
  阿薇道:“以前是谁也没往这处去想。”
  思路会有局限。
  想不穿的时候,怎么想都是混沌。
  但若是得一灵光,那就像是河道决了堤,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和嘴巴,全往这上头想去了。
  安国公和章振贤闻讯赶到时,传言已然是有鼻子有眼。
  章振贤白了脸,下一瞬又黑沉沉的,问道:“谁传的谣言?这种诛心的话,可不能乱说!”
  散的散、避的避,自是无人理他。
  但等父子俩进了厢房,散的避的又探出头来。
  章振贤三两步走到床边,问:“母亲,怎么会有那么匪夷所思的传言?我和阿瑛换了?什么乌七八糟的!”
  问完了,他才看清安国公夫人的状况。
  母亲的面色极其苍白,眼睛闭着,但能看清楚眼皮下眼珠子的颤动,显然清醒着。
  但清醒的人,一言不发。
  “阿瑛?”
  章振贤唤章瑛,这个也没有什么反应,跟丢了魂似的。
  “父亲?”
  “行了!”唯一给了回应的是安国公,声音不大,语气很重,“一进来都这么多问题,怎么不先问问你母亲身体?”
  安国公坐在桌边,锐利的眼睛看着老妻,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知不觉间攥紧了拳头。
  章振贤见安国公夫人还是一动不动,只好问嬷嬷:“母亲怎么会昏过去?”
  嬷嬷下意识地看向章瑛。
  章振贤急得拍章瑛胳膊,幅度不小,力气没用多少:“你说话呀!是不是你又和母亲闹了?阿瑛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中邪了?”
  章瑛一把挥开了他的手。
  啪的一声,很是清脆,痛觉从手上传来,让章振贤完全愣住了。
  章瑛也有些懵,或者说,她自打来了相国寺就没清醒过。
  外头那些传言四起时,她的脑袋如浆糊一般,她看向母亲求助,但母亲回避了。
  正是这种回避,给了她答案。
  母亲是什么性子的人呐?!
  母亲能受得住那等造谣生事、胡说八道?
  便是病着,母亲也会拼命冲出去,让那些长舌妇闭嘴。
  但母亲没有动,她的身上,笼罩着的是心虚和纠结。
  母女两人在沉默之中迎来了安国公两父子。
  “我是你哥!你干嘛?”章振贤喃喃着,“你真信外头那些?你以为你……”
  安国公夫人冲口道:“凶她做什么?你怎么当哥哥的?”
  话一出口,装昏也就装不了了。
  她僵着脖子转头看向安国公。
  安国公的眼皮松弛下垂,盯着人看的时候,仿佛一只盯着猎物的老鹰。
  安国公夫人被他看得浑身发凉。
  “既然醒了,那就回府吧,”安国公开口,声音如寒冬北风,“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别在这里丢人了。”
  无人敢反对。
  待章振礼来时,章瑛和章振贤正一左一右扶着安国公夫人、准备走了。
  为了方便病人,马车停到了厢房外头。
  章振礼搭了一把手,把安国公夫人扶上车去。
  有僧人快步赶来,行了佛礼,道:“往生殿那里,两位公子的牌位倒了。”
  安国公夫人听见了,刚探进车厢的半截身子又退了出来:“怎么会?我去看看!”
  这一刻,她忘了自己病着,也感觉不到手软脚软,踩着脚踏下来,闷头就走。
  她的动作太快了,已经进了车里扶她的章振贤没有拉住,车边的章瑛也没有拉住。
  章振礼抬到一半的手顿住了,下意识扭头。
  他看到了陆念。
  陆念从窗户内露出半张脸,似笑非笑看着他。
  章振礼眉头一紧,又松开来。
  原来如此。
  他就说怎么会议论纷纷的,原来背后是陆念。
  章振礼陪着安国公也到了往生殿。
  安国公夫人已经把牌位放正了,抱着章瑛呜呜的哭。
  章振贤在一旁手足无措,实在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母亲,那些都是假的吧?不能是真的吧?我怎么、怎么会是……”
  “闭嘴!”安国公打断了他。
  天知道这一路走过来,他憋得有多重!
  “父亲!”章振贤拧上了,“这事得澄清,您也听见了,她们说得有鼻子有眼,我们不说明白,岂不是……”
  “我叫你闭嘴!”安国公说完,按了按发紧的胸口,走过去把老妻的脸掰直了,“夫人,我那日问过你还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我,你再回答一遍。”
  安国公夫人眼神闪躲:“我当时答过了。”
  安国公长叹了一口气。
  人呐,不如意的事,真是太多了。
  他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老妻会在这种事情上瞒着他。
  他也不想在府外说道这些,丢人现眼,给人看笑话。
  可他当真是控制不住情绪了。
  “你真是好本事!一藏藏了三十年!”安国公额上青筋绽开,“我今日才知,你如此厉害!如此厉害!”
  “我不信!”章振贤激动着,“父亲,母亲什么话都没有说,您别妄下判断。母亲、母亲您快解释!”
  安国公夫人一个激灵。
  她像是这一刻才从变故中醒过来,眼看着局势急转直下,凶狠地道:“欲加之罪!
  我告诉你们,都是嫉妒!
  嫉妒阿瑛受宠,嫉妒我们母女感情好!
  我怎么可能……”
  “你再答一遍,”安国公打断了她,一字一字道,“当着菩萨的面,当着两个儿子的牌位,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我?”
  “我……”安国公夫人几乎要跳起来,但她看到了高座上的菩萨。
  佛像垂目,法相庄严。
  她闭了嘴。
  章振礼的视线从几人面上扫过,心中冷笑一声,而后走出往生殿。
  答案已经有了,后头还是回府去说。
  关起门来,也足够让章振贤长点教训了。
  马车被他叫来了往生殿外。
  安国公夫人被扶了上去,章瑛陪着。
  章振贤没有跟着,他与安国公、章振礼另坐一辆,就这么悬着七上八下的心,离开了相国寺。
  人虽走了,流言还在。
  厢房这儿虽没有瞧见往生殿状况,但已经一锤定音,有了统一的答案。
  阿薇道:“人前憋着,回去后有的热闹了。”
  且这热闹不会一蹴而就,等懵劲过了,很多矛盾会循序爆发出来。
  陆念看不着戏了,说了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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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穿过热闹的长街。
  人声喧嚣,让章瑛一团乱麻的心越发理不出个首尾。
  靠着车箱,她几次喃喃开口询问:“我是您亲生的,是吗?”
  “二哥才是庶出的那个,是吗?”
  “所以您才不让我祭拜姨娘,对吗?”
  回答她的,始终只有安国公夫人疲惫又喑哑的“是我不好”。
  ……
  等安国公和两兄弟的马车进了国公府,还没下车就听到了吵闹声。
  或者说,从头到尾都是章瑛一人在质问,声音因情绪激动而颤抖。
  “您难道不用给我一个解释?”
  “强词夺理、胡说八道,都行的,只要您说,我什么都听!”
  “狡辩也行啊,您别藏着掖着了。”
  “您哪怕现在打我一个巴掌,让我滚去庄子里、尼姑庵,说我对不起您的疼爱,说我被人骗了,您快说啊……”
  章瑛越说越崩溃。
  她看到了安国公和两个哥哥,几人脸色都不好看,但都维持着“体面”。
  父亲恢复了平静,二哥没有焦急与拧巴,大哥还是遇事有章法的大哥,只有她章瑛,像一个疯婆子一样迫切要一个答案。
  格格不入得很。
  脚下发软,章瑛蹲下身去,哭得伤心极了。
  “我不懂,我当真不懂,这都是什么事!”
  边上,管事、嬷嬷们面面相觑,全然摸不清楚状况。
  前不久有人来门房上传信,说国公夫人昏过去了,让国公爷与世子赶紧去相国寺一趟。
  大伙儿只当是中暑没有养全,晓得马车到了就赶紧来接人,连撵子都抬来了,哪知道才回府的母女俩从车上下来就“吵”上了。
  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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