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门当户对的,也挺合适。”
  “若能再结良缘,章大人可真不错。”
  几番恭喜,贺得定西侯有苦难言。
  这种憋屈滋味,比他当日天降个外室、女儿都难受。
  一个是说不清,一个是说不得。
  显然,定西侯更厌烦后者。
  到最后,也只能骂一句“什么再结良缘,前头那就不是良缘!”
  偏那被驳斥的脸皮极厚。
  “新的是良缘就好,侯爷您也可以放心了。”
  定西侯:……
  放心不下。
  千步廊左右都在传这两家或许要结二婚亲家了,但背着定西侯,多少还是会嘀咕几句。
  “端方的章大人怎么就看上了脾气坏得出了名的陆夫人?”
  “虽说一个鳏夫、一个寡妇,但陆夫人还有个女儿。”
  “女儿也没什么,都到说亲的岁数了,嫁出去后就不用琢磨继父继女能不能处得来了。”
  “续弦谨慎些,免得和定西侯府之前似的,一地鸡毛。”
  “你说这事最后成不成?”
  镇抚司衙门里,穆呈卿在念叨着“这事成不了吧?”
  沈临毓瞥了他一眼。
  “余姑娘和你一样盯着章大人,陆夫人岂会和他凑一块?”穆呈卿啧了声,“结果传得有鼻子有眼,我还以为今儿的热闹是‘昨晚上在花灯下遇着郡王爷和余姑娘了’,唉,你昨日到底寻到人了没有?”
  沈临毓呵地笑了声,只答一半:“有鼻子有眼,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了。章大人刻意至极。”
  刻意的章振礼在傍晚时到了广客来。
  来的多了,他都显得熟门熟路。
  “夫人在雅间吗?”他问。
  翁娘子道:“夫人和姑娘都在后院。”
  章振礼便往后院走。
  阿薇和陆念正在说话,见了来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千步廊中那一出,定西侯已然是递了消息来。
  章振礼把手中提着的木桶递给阿薇。
  “原想提些点心,想着你们这里不缺,也不见得稀罕外头的,就让庄子里送了些新鲜的虾来。”
  阿薇看了眼,不咸不淡道:“章大人客气,这虾是白灼还是红烧?亦或是想试试活醉?”
  章振礼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阿薇说话的口气比平日里更冷漠些。
  “既送了来,就照着你们母女的口味来。”章振礼道。
  阿薇提着木桶去了厨房。
  章振礼问陆念:“我有哪儿叫她不快了?”
  “你不晓得?”陆念嗤笑了声,“看不看水戏,不先问问我,反倒去问我父亲,章大人何意?”
  章振礼没有被她的咄咄吓着:“诚意。”
  陆念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不装了,你反倒和我装上了,真不怕我把你们安国公府上上下下搅得母女父子都乱了套?”
  听她这般说,章振礼唇角微微一扬,笑容里不止没有怯,反而成竹在胸一般:“说实话,我很想知道你能搅成什么样。伯母和阿瑛现在的状况,远不及你想要的。”
  陆念问:“那你图什么?”
  “图……”章振礼如鹰一般的目光盯着她,“废物弟弟也是弟弟,拿他没辙,只好图着给他一点教训。”
  陆念哈的大笑了声。
  那桶虾,最终白灼上桌。
  阿薇给陆念调了碗蘸水,辣的。
  等章振礼走了,阿薇问:“您信吗?”
  陆念一面豪迈地剥着虾,一面呸了声:“信个屁!”
  第160章 好用的招数谁都想用(两更合一求月票)
  水戏的事,陆念应下了。
  “不接他的招,岂不是显得我们势弱了?”
  看她对着那落地镜整理袖口,定西侯摇了摇头:“怎么叫你说的和打仗似的?”
  “这儿……”陆念先让阿薇替她调整脑后的发簪,才又回了定西侯的话,“从小到大,您说旁的事情我未必爱听,但您说兵法,我听着很是在理。
  我和那章振礼,已经不是什么谁明谁暗,可以用一招奇袭来打破局面的了。
  现如今就是两军对垒,彼此摆开架式,比拼正面实力。
  靠的是什么?是士气!”
  饶是定西侯一肚子烦闷,听她这么一说,也弄得啼笑皆非。
  “你也由着她?”定西侯问阿薇。
  阿薇抹好陆念的碎发,道:“看个水戏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怎得,是章振礼会想不开、活腻了把母亲从船上丢水里去?还是他会无状地非礼人?
  但凡他敢,先完蛋的是他。
  我看他真不是那种蠢货。”
  定西侯:……
  章振礼肯定不是蠢货,但阿念这性子脾气,万一疯起来……
  黑灯瞎火的,人在船上,也没有别的人作证,真出了事还不是由着章振礼空口白话?
  陆念透过镜子看着他纠结的神色,嗤笑了声:“您歇歇吧!我头上全是粗口的木簪,一根细的金银都无,抽不出来东西往人身上扎,他也别想演那戏。
  况且,那姓章的端的人模人样,傲气得很,一张脸皮视作天,他可不愿干那些丢人现眼、被人指指点点看乐子的事。
  除非摊上露底进水的舢板,否则今晚出不了什么事。”
  “你这张嘴真是!”定西侯脑壳痛得很,“邀你看水戏,就不被人指指点点了?”
  “这有什么?别人又不知道他家存了什么脏心思,”陆念道,“只看到是鳏夫想续娶,本朝连寡妇都能再嫁,鳏夫续娶又不稀罕。”
  作为续娶过的鳏夫,定西侯只听出了一嘴的阴阳怪气。
  陆念显然是没有说痛快:“我跟您说,连余家那一股子酸腐气的都不拦着小姑娘与小郎君见面,我们京城这儿就越发自在了。
  只要是讲了该讲的礼,守了该守的规,断没有拿混账话指责的道理。
  更何况我和那章振礼都什么年纪了?
  二婚的弄得比十五六岁的还讲究,扭扭捏捏的,那才笑死个人了。”
  “越说越没边了,”定西侯道,“你和他又不是要做二婚夫妻。”
  若是阿念当真有心仪之人,想多了解一番,他自是不会阻拦。
  现在这状况,倒也不说拦不拦的,他就是担心。
  “别人不知道啊!”陆念转过身来,道,“他现在不就是想弄得到处都以为我和他有一腿吗?
  我之前也是这个意思,拿这些传言钓章瑛,如今不过是再添些热闹而已。
  不晓得他们章家在打什么主意,原先他不慌不忙的,放任流言,这两日突然改了状况,还添砖加瓦起来……”
  说着,陆念眉头一簇,看向阿薇。
  阿薇了解她,只一个眼神便晓得陆念心存疑惑。
  与章振礼接触最多的就是陆念,她的感觉也是最直接清晰的。
  “之前像是稳操胜券、慢条斯理的钓公,”陆念思考着用词,把她的感觉说出来,“现在变得强势起来,像炸鱼的。”
  定西侯正吃茶,闻言险些被呛着。
  阿薇扶陆念坐下,思索一阵,道:“那日我和王爷正巧遇上安国公,王爷与我说,安国公看向我的时候似有疑惑。
  好像也是那日之后,章大人的态度起了变化?”
  “是,”陆念道,“那日七夕,他来广客来和我说话时还装腔作势、端得厉害。”
  定西侯摸了下茶盏。
  他听出来了,七夕那夜,阿薇和郡王爷在街上。
  罢了。
  他连女儿的事都插不上手,就别给这个外孙女儿添乱了。
  阿薇与郡王爷若是商量怎么对付安国公府,那就是正经事,若是另有情谊,王爷怎么也比其他人像样靠得住。
  “安国公,”这般想着,定西侯放下那些琐碎,只抓要点,“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一面说,他一面仔仔细细看阿薇的五官,嘀咕着:“我看着和金太师不像。”
  陆念对金太师没有什么印象,对闺中好友更为熟悉。
  “我想不起你父亲的样子,”陆念捧着阿薇的脸,端详着道,“你身上有你母亲的影子,你的鼻子嘴巴像她。
  但这个影子吧,更多的就是一个神态上的感觉。
  我与她熟悉,我看得出来。
  安国公,他是不是见过你母亲都难说,又去哪里记什么神态?”
  阿薇听完,问:“鼻子嘴巴像母亲,那眉眼呢?是不是像了父亲?”
  定西侯对金胜霖的印象也不深。
  阿薇便把闻嬷嬷叫了来。
  闻嬷嬷听了她的话,认真回忆后,摇了摇头:“若是你们父女排排站,大概是能说出哪儿像、哪儿不像,但只有姑娘您一人,就能想到您父亲……那安国公得多心虚啊!”
  “说来都不是一个辈分的,”定西侯道,“比起你父亲,我们这些老家伙肯定更熟悉金太师,但我没有瞧出来,岑文渊夫妇两人也没有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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