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不然呢?”陆念从榻子上坐起来,一双凤眼傲气十足,“不是他追着我跑,难道是我追着他跑?我可没给他一点好脸色,男人都是狗东西,好言好语的不在乎,踹他两脚才长记性。”
定西侯:……
阿骏以前怎么说阿念的来着?
路过的狗都要骂两句。
看看,现在明明在骂章振礼,但他怎么觉得,把他和阿骏也一并骂在里头了?
定西侯不至于为这几句骂和陆念争。
他就是心疼:“那也不用拿你自己的名声……”
“我一个寡妇要什么名声?”陆念打断了他的话,“我当姑娘的时候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名声。”
定西侯无言以对。
这是实话,阿念说得很平静,她在陈述,而不是故意挑衅撒事。
也正是因此,定西侯才愈发心里难安。
“安国公是只老狐狸,就像宝源钱庄,不少人都知道背后八九就是他们章家,但没有证据。”
“有罪、无罪,看的是圣上的想法,安国公和金太师算起来井水不犯河水,只是金太师坚持为废太子奔走,让圣上不满意了,安国公为圣上分忧、布了那么一局。”
“道理上能说得过去,且用宝源钱庄也是在暗处向圣上表明了忠心,这功劳换不来奖赏,但起码要雁过留痕,不然圣上怎么知道他忠呢?”
“可仅仅为了尽忠、不图回报,我越琢磨安国公越觉得他不是这种人,他在巫蛊案里的牵扯不会只有陷害金太师。”
“王爷应当也是一个想法,只是安国公在几位殿下间一直不偏不倚,王爷这几日没少和殿下们走动,我估摸着是借皇太后冥寿的由头、在试探殿下们和安国公的往来。”
“可是,难啊,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揪出来。”
定西侯说到这里抹了一把脸。
他也想多出一份力,但这事真不是光靠念头就能成的。
讲机会,讲运气。
比他排兵布阵都困难。
他也不怕难,就是觉得慢。
他这头慢了,阿念急脾气就要快,带着阿薇蒙头杀出去。
战场上是有奇袭制胜,但奇袭危险啊!
“若是靠那些朝堂上的线索能把事情理顺了,也就不用你走这一步棋了。”他叹了声。
陆念眉头一蹙,直接道:“您在这儿说说就算了,别叫阿薇听见了,好像我为她付出多大代价似的,无端端伤她的心!”
定西侯忙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是我们娘俩的事,您不用管,”陆念嗤笑了声,“也千万别自以为是地要为我好,您为我好、为出来的坏事还要我给您数数吗?”
定西侯不用陆念数,他自己都数得明白。
小事且不说,最严重的两桩,清清楚楚。
他自以为应该续弦照顾年幼的子女,自以为岑氏和白氏关系好、与两个孩子也熟悉,更能让他们接受,却娶回来了杀妻的真凶,伤透了阿念。
他自以为应当让阿念嫁得门当户对,京里寻不到好的了就往外头寻,自以为蜀地余家世家风范,是个好夫家,坚持让阿念远嫁……
就这两桩“自以为是”,他在阿念面前就抬不起头来。
“阿念……”定西侯唤了声。
“您歇歇吧,”陆念全然不为所动,“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得到什么。
明面上,一个寡妇、一个鳏夫,门当户对的,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没有坏人姻缘,没有害人子女,顶多就是耍着玩。
背地里,他不仁,我也不义,半斤八两的玩意儿,看最后谁厉害得过谁。
怎么也比我拿刀子捅继母,让您省心吧?”
定西侯靠坐在圈椅上,双手压在眉心,沉默半晌。
外头传来敲门声,定西侯回过神来,被陆念拿眼神一横,赶紧起身去开门。
进来的是阿薇。
阿薇手上端着食盘。
过水的凉面,拌了鸡丝黄瓜丝,一碟花生米,另配了浓浓的辣油。
“正和你母亲说章振礼,”定西侯谨记着陆念的话,只道,“之前遇着他,他还跟我说什么‘以后的事情说不准’,呸,气死我了!”
阿薇笑了下:“您憋着气,等下出去的时候,千万要怒发冲冠。”
面香油辣,大热的天,吃得定西侯满头大汗,等他离开广客来时,一张脸又黑又红。
西街上不缺认识的人。
定西侯眼皮子一掀就瞧见一人。
还不等他走过去,那头已经忙不迭迎上来:“什么事把侯爷气成这样?哎,这不是令爱的那酒肆吗?怎么?父女又吵起来了?”
“吵个屁!”定西侯凶巴巴地,“臭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根本说不通!反正我管不了她,她爱怎样怎样去!”
定西侯临街吼完了,往轿子里一坐,就此回府。
留下那听了一嘴热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之间有了判断。
“看来确有其事。”
“先前正阳门那儿,章大人对着侯爷就没有否认,这是在女儿跟前又得了准信?”
“章大人才俊,门当户对,鳏夫和寡妇,侯爷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啊,这不是好事吗?”
转过天来,密切关心着外头传言的安国公夫人把茶盏重重按在了桌上:“好什么好!”
章瑛正陪她说话,闻言愣住了。
第148章 我今天要和她讲道理(两更合一)
“这是哪儿传出来的浑话?”章瑛不解地看着安国公夫人,“大哥和那陆念?这八竿子能打到一块?”
章瑛一个字都不敢信。
她大哥不说多么得清风霁月吧,也是才华出众、进退有度之人。
章瑛还在闺中时,就有几个手帕交悄悄与她打听章振礼。
倒不是有多少孟浪言辞举动,少女怀春,对出色的少年总是会多看两眼。
章瑛为此自豪。
无论是直接的、还是转弯抹角的,问到她这儿了,她就会把章振礼夸上天去。
虽说,大哥对二哥更照顾些,但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兄弟相处肯定会比兄妹亲切些,二哥又是嫡子,作为堂兄的大哥多关照他,合情合理。
况且,大哥待她也很不错,会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章瑛偶尔看书看不明白,哪怕是稀奇古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话本,她拿去问大哥,大哥都会抽出空来,看过后耐心给她解释。
大哥不止待她好,大哥还给她在姐妹间长脸,这叫章瑛如何不得意?
而陆念,是章瑛闺中最不喜欢的那一种人。
如今这个年纪,也一样不喜欢。
现在外头的流言飞语中,把她最好的大哥和她不喜欢的陆念,凑在了一块?
章瑛全然不敢信:“母亲,我可不要陆念做我嫂嫂。”
“我还不要那样的侄媳妇呢!”安国公夫人啐了一口,“振礼真是,被那狗皮膏药黏上了,还能撕得干净?国公爷出的什么破主意!”
章瑛问:“父亲的主意?”
安国公夫人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讪讪笑道:“他们男人的事儿,我哪里知道?我倒是想仔细问问,国公爷就是不肯细说,只说振礼有数。”
章瑛便劝她:“大哥应当有数的吧……”
“谁知道!”
安国公夫人的脾气又上来了,她在章瑛跟前原也没有藏事的想法,很多话都是冲口出来的。
“说的是接近她们、去打听些事,谁知道有没有打听出来。”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就被迷了眼了!”
“我还当他对朱氏念念不忘,前些时日我问起来,振礼话里话外,也是很满意朱氏那温柔懂事的性子。”
“阿瑛你说说,你大嫂朱氏,和那陆念,能是一种人吗?”
“那才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可就是这打不着的,才最会勾人魂!人这东西,一个个的骨子里都贱!”
“其实啊,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个可能了,新鲜新鲜,谁不爱新鲜?!”
“振礼会上套,也不稀奇。”
章瑛怕她气过了,忙道:“您要骂就骂男人去,何苦把您自己都骂在里头?”
安国公夫人朝天翻了个白眼。
章瑛与她拍背顺气,其实也不意外她的说辞。
能说出“若我是长公主,我有一个当皇帝的哥哥,我养十个八个的男人,谁听话谁待着!”的安国公夫人,真挑起面首来,能挑十个八个一条竿子上排排站的吗?
定然是各个八竿子打不着,全然不一样的。
“所以,母亲您的意思是,陆念在耍大哥呢?”章瑛问。
“不然呢?”安国公夫人反问道,“你信陆念那疯婆子真的有了二嫁的心,要跟振礼白头到老?”
章瑛想了想,道:“她故意的,大哥哪里会看不出来?谁耍谁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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