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这是什么意思?”陆骏看不懂。
陆念似没有听见一般,面上没有一点鲜活情绪,默不作声地摆好了十六只,而后,她起身把这一碟饺子端去了靠墙的供桌上,放在了那瓷罐跟前。
陆骏瞪大了眼睛。
耳边是大姐之前的那一声“这是阿薇的命”。
他的喉头滚了滚,低声与桑氏道:“镇命数的罐子,每日点香供瓜果点心,这不稀奇,但供饺子……”
桑氏也不懂,轻声道:“大姑姐有大姑姐的讲究,又不是什么大事,照她的来就是了。”
定西侯的视线在陆念的背影和那瓷罐之间来回。
说不清道不明的,他就觉得阿念此刻很是悲痛,像是她的心被剐了个窟窿一般。
等待许久,见陆念迟迟没有回座的意思,定西侯不由唤道:“阿念……”
“哎呀!”阿薇突然出了声。
定西侯闻声看她,就见阿薇已经夹了只饺子咬了一半。
阿薇转过身子去,欢快地道:“母亲,我一吃就吃到了带糖块的呢!”
愉悦的声音里,陆念回过神来。
阿薇把那半只饺子凑到陆念面前:“您看。”
陆念看了看露出糖块的饺子馅,又看着阿薇眼睛里灿然如星子似的笑容,不由自主地也弯了眼睛。
“阿薇运气好,”陆念身上的沉沉的情绪散开了,伸手抚着阿薇的脸颊,她道,“新的一年里,定能心想事成,一切顺利。”
阿薇笑盈盈地,扶了陆念坐下来,道:“我顺利,您也顺利,我们新的一年肯定红红火火。”
吉祥话挂在嘴上,再没有谁问那碟供桌上的饺子。
只定西侯不自禁地又看了几眼,再观阿薇和阿念亲热地说着话,他暗暗想,阿薇真是个好孩子,知道怎么让阿念舒心。
这厢母女舒心,却也有一席年夜饭,吃得浑身不得劲的。
太保府里。
岑太保多吃了两盏酒。
他心情本就不虞,多吃了两盏酒,对晚辈越发挑剔起来。
“大过年的,你丧着张脸给谁看?”岑太保质问岑瞻。
岑家人口多,爷们与女眷分了桌,岑瞻一直在喝闷酒,半醉不醉地,甚至没有发现被祖父问话的是他。
长兄岑瞳悄悄踢了他一脚,岑瞻才醒了神,脱口道:“我挂念琅姐,薛家那儿……”
“你是在指责我不够尽心吗?”岑太保火气冒上来了,“能救薛文远、我会不救?光要保下薛家其他人,你知道我要费多少力气?
岑琅要当尼姑,让她去当!年后寻个庵堂送她进去,谁都不许劝!
尤其是你,阿瞻,要不是你替阿妍办了那蠢事,薛文远何至于落到今日这地步!”
岑瞻被骂得酒气散了大半,愣住了。
太保夫人见状,忙隔着桌子劝道:“大过年的,阿瞻,赶紧敬你祖父一杯。”
岑瞻依言要倒酒,被岑太保拒了。
“不喝了,”他起身,道,“老夫吃完了。”
岑太保往外头走,岑睦立刻跟着起身,与长辈们告罪道:“我扶一扶祖父。”
太保夫人的脸色阴沉下来。
她不敢怪丈夫什么,对岑睦这个见缝插针的庶孙,偏过头不理会。
这年夜饭,菜色再是富贵丰盛,也是吃不下去了!
庄子上,李嬷嬷正伺候岑氏用饭。
一主一仆,菜色简单到称不上年夜饭。
岑氏阴郁地看着她。
李嬷嬷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自那日把一切都说出来后,她被关了起来,虽失了自由,但起码不用再日夜受折磨,精神倒是慢慢好转了些。
没想到,前几日又被送来了庄子上,她来了后,原本看顾岑氏的人就不再经手了,只在厢房那儿做看守。
岑氏倒没有磋磨她,也没有骂她“叛徒”,但李嬷嬷心里发虚。
食不知味。
半晌,岑氏问她:“背叛我的滋味如何?”
李嬷嬷不敢吱声。
岑氏又道:“你把我卖了,不还是得在我跟前晃悠?看看,也没叫你自此海阔天空。所以,滋味如何?”
李嬷嬷颤声道:“您知道的,奴婢实在是扛不住了才会……奴婢害怕……”
“你怕什么?世上难道还有鬼?”岑氏嗤笑一声,“活人比死人可怕得多。”
李嬷嬷垂头。
“我活着,有人怕我,我要真死了,就一点不叫人害怕了,”岑氏斜乜着她,“你说,那个人是谁?”
李嬷嬷头皮发麻,无措极了,可岑氏坚持要一个答案,她不得不从牙关里逼出来“太保”两字。
岑氏听完,哈哈大笑。
子夜中。
新的一年到来。
京城鞭炮声此起彼伏。
陆致在院子里摆了鞭炮,点了火,噼里啪啦地炸开。
陆念裹着火红的狐裘,与阿薇一道站在廊下看。
“多好啊,”她道,“妖魔鬼怪全炸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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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就说说你和余姑娘如何了(两更合一)
京城的春节很是热闹。
街头巷尾,说不准什么时候,突然就会传来鞭炮声。
各家铺子亦是兴隆,除了不适合大过年里操办的生意,主家能开门的都开着门。
广客来也就歇了三日。
陆念不爱在定西侯府待着,每日都在酒肆,只初九那日,她留在了府里。
长公主和驸马定了这一日到广客来。
如此矜贵客人,若是不知情也就罢了,知情的定然是要上前问候新年、敬一盏酒,只是陆念无心应酬,干脆不在酒肆,也省得那往来力气。
阿薇早早到了酒肆。
这会儿前头还未迎客,后厨已经忙碌着备菜了。
那日定的菜品多为家常,准备起来倒也不麻烦,但细细碎碎的,饶是阿薇手快,也用了小半个时辰。
午前,酒肆开门。
厨房里热火朝天,阿薇反倒空闲下来,歇息了会儿。
直到翁娘子急匆匆来知会她。
“贵客到了,已经入雅间坐下了。”
“带了位嬷嬷来,客客气气的,我茶水送到门口、她就接了过去,没叫我去里头伺候。”
“如此倒也好,我真松了口气,不瞒您说,您教了我一旬,我自己练了一旬,但真到了贵客跟前,心里还是发怵,就怕做错事、说错话。”
“元敬小哥说,一盏茶后上冷盘,再一盏茶后陆续上热菜。”
阿薇闻言,忍不住笑。
翁娘子紧张,她早就看出来了。
偏这事儿还真不是“别紧张”、“没事”的就真能把人哄振奋了,百姓对于权贵的谨慎与畏惧是长年累月积下来的。
翁娘子初上定西侯府时也是又慌又怕,只凭那口“母女一道寻活路”的气顶着,后来相处多了,在她与陆念跟前就自在多了。
又打理了一阵子酒肆,胆子见识都比从前厉害,可谁叫那是长公主与驸马呢?
是正经皇亲。
阿薇按了按翁娘子的肩膀:“你怕出错,想来贵客也怕你出错,罚吧,小题大做;不罚吧,他们又有损失,活像冤大头。
还不如叫随行的嬷嬷接手,你自在,他们也自在。”
“也是,”翁娘子一听这话,噗嗤笑了,多少松弛了些,“我本以为长公主与驸马出行,定是前后七八辆马车,跟满了人手。
实际上,就他们一辆,王爷一辆。
人从车上下来,也没有珠光宝气、满头金钗,能瞧出贵气来,却半点不张扬。
如果不是提前晓得,我最多猜个公侯伯府,断断猜不到是长公主。”
阿薇揶揄:“你看我母亲,平日里也不像个侯门千金,等下回她盛装时你再看,与天天在雅间里半躺着吃花生是两个人。”
翁娘子哈哈大笑。
见她自在了,阿薇指了指桌上:“冷盘都备好了,送上去就是。”
翁娘子点了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端起食盘便去。
阿薇又洗了一遍手,开始做热菜。
雅间。
承平长公主满意地饮着茶,眼睛看着沈临毓,偏头却与驸马沈之齐道:“果然是开在西街大路口上的酒肆,能用得起好茶叶。”
沈之齐忍俊不禁,轻咳了声:“想来酒水也不错。”
待冷盘摆桌,长公主又道:“一看就知道是临毓定的菜,我尝尝。”
沈之齐道:“夫人喜欢吃什么,临毓自是了然于心。”
很快,热菜一道接一道送上来。
长公主笑着道:“别看都是家常菜,但做得精细,可见厨房狠下功夫。”
“家常菜吃得更舒坦,”沈之齐也道,“年节里,不管是宫里设宴还是他处往来,全是考究的山珍海味,还是临毓懂,今儿叫我们换换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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