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岑太保便道:“我们先回城了。”
  定西侯送他们出去。
  另一厢。
  阿薇不远不近站在床边,与岑氏道:“岑太保想要缓兵,你不会答应了吧?他为了稳住外祖父,都主动开口说年后处置了你、给我们交代。”
  岑氏闭目养神:“你不用挑拨。”
  “哪里用得上我挑拨,你自己心里门清,”阿薇慢悠悠道,“我母亲烦着呢,她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说不定哪天就直接捅你心口了。
  你一命呜呼,还是死在这个没有外人的陆家庄子上,你是病死的,谁叫你就是来养病的呢?
  你死了,谁会替你申冤?
  你儿子舍得为了亲娘和父亲、兄姐撕破脸吗?
  我倒是很期待他撕,他来撕了,你杀人的内幕就彻底瞒不住了,真相大白!
  他八成没有办法让我母亲赔命,不过他的儿女就彻底没有立身之处了,你说说,你那儿媳妇愿意为了个杀人偿命的婆母,让丈夫干那等完蛋的蠢事吗?
  你是儿子靠不上了,娘家也靠不上,你死在我母亲手里,她大仇得报,岑太保就算是给了我们交代了。
  这么算起来,他巴不得你赶紧被我母亲捅了心窝子。
  你看,缓兵之计真正得益的只有他。
  以你的能耐,定然也想明白了,你勉强应下缓兵之计,想来手里也拿捏着些让岑太保不能不管你的把柄吧?”
  岑氏已经睁开了眼睛,阴戾地看着她。
  “我建议你多留些线索,多写两张遗书,”阿薇说着就笑了起来,“万一我母亲没有忍住、直接取了你的性命,岑太保对你不管不顾,有你交托的线索遗书在,还能叫他也喝一壶。
  别说你舍得了自己的命去护娘家、护背弃了你的娘家,你不是这种人!
  你白白为娘家付出这么多年,甚至留下了证据被我母亲翻账,说实话,你嫁进来之后就只管侯府、不管娘家,他们也饿不死,你更不会被揪出来。
  我母亲被你远嫁,你把这么些年孝敬岑家银钱的十分之一给她添妆,每年再往蜀地多送些银票,她都不能从银子上找你麻烦。
  那你就还能做很多年的侯夫人。”
  岑氏一听这话,哈哈大笑,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怎么会上你这种当!陆念是什么人?她要杀我,动刀就是了,还要什么由头!”
  “是啊,杀了你报了仇,但谁叫外祖父傻舅舅又笨呢?”阿薇不紧不慢,道,“只能迫不得已留着你的命,等真相大白的那天才拔了刀。
  现在,你已经没有用了,可以随时随地想杀就杀。
  我再劝你一回,既然你会对娘家心生怨怼,记得留遗书。”
  说着,阿薇抬起手,比了个划脖子的动作,笑得格外灿然:“银钱不是白拿的,寻他麻烦,我们很愿意效劳。”
  定西侯回来,刚进门正好听见那句“外祖父傻舅舅又笨”,一时之间进退不是,颇为尴尬。
  阿薇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没有再留下来听岑氏那违心又嘴硬的话,抬步往外走。
  定西侯也跟了出来,招呼了人手进去看着岑氏。
  “阿薇,”定西侯斟酌着道,“外祖父不是不知道他要拖延……”
  “没事儿,”阿薇打断了他的话,“谁叫他是太保呢?没能把他拉下来之前,难道还能逼他大义灭亲?”
  定西侯一哽。
  道理的确就是这个道理。
  但从阿薇口中说出来,他听着就是有股“阴阳怪气”的味。
  第99章 等着被御史参吧!(两更合一)
  马车驶在入城的官道上。
  雪后道路泥泞,速度慢下来,却依旧颠簸。
  太保夫人捻着佛珠,身体被晃得左右摇摆,嬷嬷努力扶着她,也难免有几次叫老夫人的腿撞到了另一侧的岑太保。
  岑太保面上没有多少表情,道:“车上就别念经了。”
  太保夫人的手一顿,轻声问道:“阿妍这事要怎么办?”
  岑太保道:“你不用管。”
  话音落下,他听到老妻低低叹了一声。
  叹得他烦闷不已。
  说白了,若是子侄们出色,岑家不会是现在这样;若是孙辈们能得用,他更不会年纪越大越着急。
  这般想着,岑太保叮嘱太保夫人道:“阿睦几个月后就要下场了,得在他身上多用些心,家里这么多孩子,就他最像我。”
  太保夫人眉头一皱,很快又松开:“你年轻时总说,做学问要持之以恒,功夫在日常点滴里,不能指望临时抱佛脚。
  阿睦若能高中,自然是平日就下了苦功,只最后这两三月用心,哪里能逆天改命?
  说来,我不担心阿睦念书,老太爷你最看重他,时时抓紧,底子打得好。
  我担心他别的,阿妍刚才那口气……
  老太爷,她不会知道什么吧?”
  岑太保的嘴角一抿,冷声道:“阿睦有什么别的事?他和阿妍又没有什么往来,阿妍能知道些什么?你也别多事,阿睦春闱要紧。”
  太保夫人垂下了眼皮,慢悠悠把佛珠套回了手腕上,才答了个“是”。
  而后,偏转过头,背着岑太保,闭起眼来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来,勉强忍住了心中不屑。
  她一点都不喜欢岑睦。
  傍晚,马车回到太保府。
  岑太保先下车去,就见岑睦恭谨候在一旁,便问:“你也才从外头回来?做什么去了?”
  岑睦答道:“听说大姐心情不好,我买了些她爱吃的糕点回来。”
  “不用管她!她就是昏了头的东西!”提起岑琅,岑太保就有气,对着孙儿又和气许多,“等下到书房来,祖父考校考校你的功课。春闱近了,不能松懈。”
  岑睦应下,又对着下车的岑太保夫人恭恭谨谨行礼:“祖母。”
  太保夫人扫了他一眼。
  岑睦二十出头,身量不算高,五官脸庞和岑太保很像,一笑起来就得人欢喜。
  但她就是看着不欢喜!
  等岑睦跟着岑太保走了,太保夫人才扶着嬷嬷的手往内院走。
  行到半道上,长子媳妇得了消息来迎她,婆媳便又一道走。
  太保夫人肚里有气,少不得埋怨儿媳于氏:“老太爷又把岑睦叫去指点了,你说说,你现在后悔不后悔?”
  于氏讪讪。
  太保夫人咬牙又道:“你真是不争气!”
  岑睦是庶孙。
  若是府里名正言顺的姨娘生产下来的孩子,即便是庶出的,太保夫人也会呵护几分。
  肯定比不了嫡孙,但不至于说厌恶。
  可岑睦呢?
  岑睦是她长子岑睿生的庶子。
  生他那小娘子抱着刚满月的孩子寻上门来,非说是阿睿的种。
  阿睿听了都懵,后来才说有那么十天半个月的关系,但早断得干干净净,不晓得她怀孕、更不晓得她会生下来。
  这种说不明白的事,原本照太保夫人的想法,直接轰出去了事。
  可那小娘子张牙舞爪,厉害极了,一眼没看住就要冲去衙门告状,说太保之子始乱终弃、连亲儿子都不认,闹得她头昏脑胀。
  最后是太保回来做了主,不要节外生枝,既然有过关系就认。
  太保夫人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庶孙娘俩。
  “认都认了,改变不了,”太保夫人絮絮叨叨怪罪,“你倒好,就为了那么个小货一病不起!狐狸精抱着孩子上门,你不说硬气地给小货立规矩,竟然还病恹恹地把自己的地盘都快让完了!气死我了!”
  于氏垂着头。
  她和岑睿定亲时,公爹刚迈入官场不久,彼时两家半斤八两,谁也谈不上高攀。
  普通的官宦人家,定亲又早,他们算得上青梅竹马长大,本以为婚前倾慕婚后和睦,哪想到才过六七年就有年轻女子抱着儿子寻上门,她整个人被震得失魂落魄,怎么都接受不了。
  生了阿瞻后身体本就没有养得很好,又得一肚子怨气,这下雪上加霜,郁结不发、卧病在床养了十多年。
  也就是前几年,儿女都大了、成了亲,她才算慢慢想开了,康健起来。
  “您教训的是,”于氏道,“那时候钻了牛角尖,现在才想明白,什么都不及儿女重要。我当时那一病,拖累了儿女,也叫您受累了。若没有您护着照顾着,他们兄妹三人,日子还不晓得过成什么样。”
  提起这个,太保夫人亦是心痛不已。
  可怜她那嫡出的两个孙儿、一个孙女!
  小小年纪差一点就没了娘!
  父亲被小货拿捏了,亲娘病得自己都顾不上,太保夫人怜惜他们,但她也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会儿她有一个老来子,就比长孙岑瞳大四岁。
  她抚养老来子,又要照顾阿瞳和阿琅,还有个才周岁的阿瞻,四个孩子,大小不一,叽叽喳喳,她没老都能被折腾得老上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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