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所以他娘还是没消停。
“我就是身体健康,你也别想我尚公主,多说一句话,儿子便到地下侍奉您。”
他娘只想让他娶一个尊贵的公主,完全想不到当驸马后他的仕途也会走到尽头。
沈言默默把熬好的药端来,一勺勺喂给沐嘉臣。
两人几日未见,原本尴尬的关系此刻又多了一层隔膜。
沐嘉臣不知道阿言是否想开,或者依旧是把自己当弟弟照顾。
毕竟世界上最大的错觉就是:她对我好,她一定喜欢我。
“阿言,你可是...”
“嘉臣,你书房里的书可否借我阅览?”
沈言自从昨晚走进书房后,便一头扎进其中,不可自拔。
她不认识的字,时夏妹妹会教,她不懂得语句,时夏妹妹会解释。
徜徉在书中的自由令她逐渐忘却与小叔子纠缠的烦恼。
沐嘉臣以为阿言想读书,他自然乐意。
“当然可以,若有不懂,你尽管来问我。”
接下来的日子,沐嘉臣顺利升官。
摄政王宇文青在人为制造的泥石流中摔断了腿,在府内养伤。
沐嘉臣趁机发难,除去了他在朝中不少党羽。
日夜忙碌使他和沈言交流变少,但沈言已经找到了精神寄托。
外加他节节高升,俸禄变多,银钱也多。
沈言便在时夏的建议下买了两个丫鬟和一个烧饭婆子。
沐大娘知晓后破口大骂。
“你个懒货,成日装模作样,你以为拿本书看就装千金小姐?我呸!”
“好好的饭也不做,花小叔子的钱买丫鬟买婆子,真以为你是什么狗屁夫人?”
说到底,她是恨儿子不将银钱俸禄上交给老娘。
反而给沈言,甚至时夏这个外人。
沈言买丫鬟婆子是为了减少劳动负担,腾出时间念书。
如今书房的书,她已经看完并背诵了十本。
她不想放弃。
两个丫鬟,一个伺候婆婆,一个伺候嘉臣,烧饭婆子专职做饭。
家中的卫生自己腾出时间,这样一来,她余下看书的时间便多了起来。
是以婆婆如何骂,她自觉理亏,不愿多说。
但她心意已决,任何人也无法改变。
冬夜落雪。
沐嘉臣穿着阿言做的披风,深夜回到了家。
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上,阿言坐在榻上看书,老娘一脸憋屈指挥下人干活。
时夏则偷偷拿了厨房的碎肉喂筒子。
前世的这时候,阿言被迫立了贞节牌坊,今生今世,他的阿言终于活得开心灿烂。
沈言余光看到了沐嘉臣,她立马放下书,笑道:
“回来了,吃饭吧。”
饭桌上,沐大娘依旧滔滔不绝埋怨沈言买奴仆,指责她成日不务正业,抱着书装傻子。
沐嘉臣听后主动道:“阿言,若书中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沈言摇摇头:“没有,不懂得我一般当场问夏夏。”
时夏大口吃肉,递给沐嘉臣一个得意的眼神。
结果第二天,沐嘉臣便给时夏安排了刺杀任务。
时夏伸手:“上次的黄金。”
沐嘉臣抖了抖袖子,把老底翻出来,臭脸奉上。
时夏数数,不愧是男主,说赚钱就赚钱。
将钱揣进兜里后,时夏又伸出手。
沐嘉臣一愣:“没了,这是我坑摄政王的。”
原来是原老板的钱啊!
“没钱?没钱安排什么任务?”
大冷天的,时夏当场打算回去睡大觉。
沐嘉臣赶紧道:“先欠着,等十五过后,如数奉上。”
鉴于他良好的信誉,时夏准许他先打欠条。
临走前,时夏提醒道:“沈言姐姐如今把书房的书都看完了,若是你得空,不如请夫子来给姐姐授课?”
说完,不等他反应,便离开。
沐嘉臣听后的第一反应是:他乃是当朝状元,难不成还不如夫子?
转头看见案上的公务,好吧,确实不如夫子有空。
第二天,沐嘉臣便请来夫子到家中给阿言上课。
沐大娘看到家中多了一个陌生男人,瞬间翻脸。
“夫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她是寡妇,余生都得为沐家守节!怎可与外男接触?不成,我绝对不答应!”
沐嘉臣闻言,和母亲关上门聊了一盏茶功夫。
随后,沐大娘像是霜打的茄子,再也没有一句反对的话。
只是当夫子给沈言授课时,沐大娘总会搬个椅子守在门口,听着屋内的一举一动,生怕大儿媳做出什么愧对沐家的事。
日子不紧不慢,渐渐的,沐大娘听到夫子的声音就靠在门外打瞌睡。
反倒是沈言,在不断学习中焕然新生。
如今的她不再是之前只懂得为家付出的无知妇人。
她知晓了人间疾苦,懂得百姓不易,明白了世间对女子的束缚。
更重要的是,无论哪本圣贤书,都没有说嫂子能和小叔子在一起。
她不傻,懂得沐嘉臣的心意。
若她还是原先的深闺妇人,面对他的心意,或许会动摇,会渴望,祈求一个人能带自己逃脱深渊。
如今的她才二十五岁,守寡十年,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她也曾羡慕寻常夫妻,恩爱如初,也曾怨恨命运不公。
她一心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只求能改变人生。
但如今,她改嫁的心思已然淡漠许多。
她得到的不多,意味着失去的也少,为何不用人生的年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沈言找到时夏,她很喜欢夏夏,喜欢她的眼界,她的豁达。
时夏听到沈言的想法,表示支持。
“你想的很好,女子这一生本就过的艰辛,若是一直将希望寄托于他人,希望越大失望越多。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我想学医!”沈言坚定的语气中带着颤抖。
“既然我不能进入朝堂为国效力,便入市井为普通老百姓排忧解难。不求悬壶济世,但求略尽绵薄之力。”
第194章 觉醒吧!忠臣寡妇8
沈言的想法出乎时夏的预料。
她以为沈言会选择更轻松的事业,开酒楼,打理生意。
但沈言没有,她选择从头开始,二十五岁,在古代算是大龄的年纪从头学医。
时夏思考片刻,认真道:
“我帮你想办法。”
她拿着沐嘉臣送她的酬劳,找到了回春堂的老大夫。
最初,老大夫还不愿意,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千两银子摆在面前,即便对方是只青蛙,陈大夫也愿意收她为徒。
隔天,时夏拉着沈言去回春堂拜师学艺时,陈大夫热情收下了这个徒弟。
但也严肃说明了回春堂的规矩。
沈言一一答应,到最后陈大夫忍不住问了句:
“你不在家好好相夫教子,为何想出来当大夫,风吹日晒还辛苦。”
沈言诚实回答:“民妇守寡十余年,曾一心侍奉婆婆,照顾小叔。如今小叔高中,婆婆康健,剩下的时光我想为自己而活,能为天下贫苦百姓略尽心力。”
陈大夫摸着胡子沉思半晌:
“你有此心智,实属难得。”
当今女子哪个不以嫁个好丈夫为此生目标,连他的女儿如今也开始相看夫君。
成功拜师后,沈言和时夏回到家中。
先斩后奏是两人一起想的主意,沈言不愿连累时夏。
“夏夏,我自己去和小叔子说,你在外等我便好。”
时夏敏锐注意到,沈言又把称呼改成了小叔子。
说明她已经完全没有再动改嫁的念头。
屋内,沐嘉臣听到声音,连忙温声道:“请进。”
阿言走了进来,没端甜汤,说明有事找自己。
“子谦,我有事想和你说。”
子谦,沐嘉臣的字。
沐嘉臣抬手让她坐:“阿言,坐下说。”
“子谦,我想学医。”沈言没有坐下,甚至她第一次昂首挺胸站在沐嘉臣面前。
这一刻,她觉得两人的高度是平等的。
沐嘉臣一愣:“学医艰苦,上万种草药,几千种方子,且男女有别,为何想要学医?”
沈言开诚布公:“因为我不想改嫁,我想为自己而活。”
沐嘉臣呆愣住,一颗心沉到谷底。
沈言继续问:“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嫁给你大哥吗?”
“十年前。”沐嘉臣苦涩开口。
“这十年,我过的很苦。”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直言不讳,“我怕婆婆嫌弃我克夫,我怕你们家休妻,我怕再回到娘家日日受磋磨。”
“所以我尽心尽力侍奉公婆,努力赚钱,供你读书,我想证明自己有用,对你们沐家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