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周晋岱的身量太高,她只能撑着头看他,露出白洁纤长的脖颈,瞳孔里仿佛泛着水一般清亮极了,很轻却坚定的声音,“周晋岱,我没有怕你。”
周晋岱低垂下头,噙住她的视线,瞧着她的水瞳,似要通过她的瞳孔钻进她的皮肤侵入她的心脏,让她的五脏六腑整个人全都蕴着他的冷香。
他没有说话,也没再迈步,像是在等她继续解释。
可梁诗黎酡红的冒着热气的脸只是绷在那里,那双沾着湿意的眼睑执拗地望着周晋岱。
他的喉结滚动,溢出温淡的声线,“是吗?”
那双湿意的眼睑波光粼粼地闪动着,比华丽璀璨的灯光更耀眼,比星空更靡丽,她带了几分娇气,“只是我想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她如同漂泊的人找到了立足点,理直气壮地反问:“难道你不需要有私人空间吗?”
“我可以进你的书房,翻阅你的手机和电脑吗?”
像极了情侣之间拈酸吃醋和撒娇的话语,可仔细望去,她的眼尾往上捎着,明明是小狐狸在胡搅蛮缠。
进书房和翻阅手机电脑并不是一回事。
可是既然她要混为一谈,周晋岱微微低下头,他们之间的空间被拉近,能看到梁诗黎薄嫩肌肤上细得近乎透明的绒毛,彼此的呼吸交缠,携着深意的话语落下。
“周太太尽可随意进出我的书房,翻阅手机和电脑。”
这个新称呼烫得梁诗黎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他又乱改称呼,一会儿喊她老婆,一会儿喊她周太太的。
周晋岱却似乎对这个新称呼很满意,从笔挺的西裤里摸出手机,唇线挂起淡弧,清淡的嗓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有一种磁性萦绕,“太太现在就可以查看。”
梁诗黎的脸上裂开了一丝缝,拉开和对方的距离,深呼一口气,商量的口吻,“你可以喊我诗黎或者我的英文名ansley。”
“刚刚我只是打个比方,并不是真的要查看你的讯息。”
周晋岱的眉峰微挑,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把手机收回口袋,慢悠悠开口,“十月八号并不远,现在可以先适应起称呼。”
“太太如果哪天想看了,随时都可以。”
梁诗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的心绪有几分复杂。
在这场婚事上,周晋岱做的一向比她更好。
她不知道他的密码,也不会真的翻看他的手机和电脑。
可他在这些事情上总是妥帖地扮演着丈夫的角色。
她收回思绪,温软的声线,“老公,你现在还想参观我的卧室吗?”
热度涌上脸颊,梁诗黎微微垂下眼睫,手指紧了又紧。
她这算是邀请吗?
“太太今日劳顿,下次再叨唠。”
周晋岱一本正经地说着,却在尾音处泄了笑意。
“你!”
半带着羞愤,梁诗黎打开门拔腿就走。
明明是他先提的,又作弄她。
“太太别生气,”哄小孩般的语气难得从周晋岱的喉间溢出,他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到梁诗黎眼前,“送你的。”
见梁诗黎还别扭着,诚恳解释:“原就是来送你礼物的,却被你误会了。”
梁诗黎缓缓定睛望去,周晋岱已经打开了礼盒,是一枚镶嵌着钻石的月亮胸针。
月亮上还有一枚精致的花朵。
周晋岱将这枚胸针轻轻放在她的掌心,花卉随着他的动作而颤动,梁诗黎仔细打量,细钻被镶嵌在花瓣里,钻石的花瓣摇曳着,灵巧生动。
他从背后环着她,下巴轻抵她的秀发,略一低头便能闻嗅到玫瑰的花香,瞳底泛着隐约可见的笑意,遒劲有力的手掌握着她的,掌心贴着她的掌背,轻巧一动,花朵就被拆卸开来。
梁诗黎的眼眸闪动,轻呼:“这是可拆卸的,好灵巧的心思。”
这是十九世纪欧洲流行的珠宝式样,难得周晋岱能找到这样精妙绝伦的珠宝,她太喜欢这样的巧思了。
衣鬓摩擦,梁诗黎的睡袍滑落一角,露出她光洁白皙的肩膀和隐约可见的蝴蝶骨。
周晋岱温厚的手掌为她拢了拢睡袍,眼底划过一丝笑痕。
“订婚快乐,周太太。”
第41章 他愿做一位园丁,精心呵护……
如玉一般温润的声音, 在这狂骤的风席卷的夜里,静静地落下。
周晋岱向后退一步,拉开一些距离, 与回眸的梁诗黎视线在空中相交,薄唇轻勾, “晚安, 周太太。”
梁诗黎的手上还握着那枚月亮胸针,她仰着头, 雾色的眼眸轻眨,定定看了他两秒, 微微翘起饱满欲滴的唇, 声音如玫瑰花瓣一样柔软清糯,“晚安,周先生。”
窗帘轻柔地向中间合拢, 效果极好的隔音窗将窗外肆虐的风声消弭,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与寂静。
伴随着玫瑰芬芳的发热眼罩,梁诗黎入了微甜的梦。
“早安, 爹地, 妈咪。”
“早安, 周先生。”
从香甜的梦中醒来, 梁诗黎精神饱满地踏入主宅。
今天是她去公司的日子。
她穿着一身白色西装, 内搭黑色背心,腰肢没有一丝赘肉, 胸上别着的月亮胸针随着走动轻轻颤动。
周晋岱直起身, 为她拉开座椅。
“谢谢咯。”梁诗黎的声音清脆悦耳。
周晋岱雕刻般线条完美的脸上挂起一丝淡弧,中和了他强大的气场,沉邃的声线, “不用谢。”
佣人端上一杯咖啡,梁诗黎喝了一口就微微蹙眉,她虽然喝惯了美式,还是受不了它乍然在舌尖的苦味。
梁诗黎吃了一口金光闪闪色泽诱人的脆皮乳鸽,外表酥脆的乳鸽尝来肉汁细嫩。
又尝了一口叉烧包,皮薄馅多的叉烧包入口就是一股馨甜。
南澳岛的沙白贝熬出的鲜菇清汤,清甜鲜美,整个胃都暖了起来。
她侧过眸看周晋岱,他的用餐姿势极为优雅,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察觉到她的视线,偏过黑眸,望向她身上的月亮胸针,眼里泛起一丝笑意。
周晋岱今日白色衬衫上打着雾霭蓝的温莎结,端方持重,黑色的眸子里深不见底,只是浅浅坐在那里便有凛冽的气势,连他身后的佣人都小心收敛着呼吸。
随着他的一丝笑,周身的氛围都轻快了些。
周晋岱不疾不徐地放下茶杯,清涧的嗓音响起,“睡得可好?”
仿佛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问候,梁诗黎却想起他昨晚送她的订婚礼物和相接缠绕的呼吸,她将丝滑的黑发挽到耳后,露出微笑,“还不错。”
梁正业看到两人的互动,露出满意的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诗黎,你今天这身打扮很漂亮。”
梁诗黎的眼里亮晶晶的仿若装了一条银河,闻言翘起饱满的红唇,娇软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爹地,我哪天不漂亮了?”
“哈哈,宝贝女儿每天都漂亮。”
梁正业中气十足地笑出了声,对着周晋岱说:“你看她,这么大人了还喜欢别人夸她。”
“大家都说我宠她,可你看她这个样子,不宠着怎么行。”
似是抱怨实则是十足的骄傲。
周晋岱放下茶杯,银色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色,清涧的音色毫不吝啬地溢出夸赞的话语,“诗黎很美。”
“每时每刻都很美。”
当着梁正业和梁太的面,他咽下了一句话。
其实他想宠她。
第一次见到她,
是陪周晋彦来港岛瞧瞧他的未婚妻。
那时梁诗黎还是周晋彦的未婚妻。
她不曾见到他们,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她像一个公主一样,许多人围着她,她似天鹅一样昂起高贵的脖颈,眼神矜傲疏淡。
那时周晋彦说了句,很漂亮但看起来要花很多精力打理,很麻烦。
他只是笑笑,让周晋彦慎言。
如今的他却觉得漂亮的人本就该精心打理,受人簇拥尊敬。
他愿做一位园丁,精心呵护娇艳的花朵。
一点都不麻烦。
梁诗黎的心怦然加速,是喝了咖啡后快速燃动的心脏鼓动声,一声一声震得她的耳膜发鼓发烫,她莫名有些晕胀,白皙细腻的脸颊愈发明艳。
她清了清嗓子,眼尾浮上了清浅的绯红。
一声餐具重重落下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旖旎的氛围,梁太站起身,不咸不淡地落下一句,“我吃饱了。”
说完便踏上阶梯,头也没回。
那昂首纤瘦的背影带着一丝落寞和孱弱。
梁诗黎抿了抿唇,脸上的绯红逐渐褪去,她垂下眼眸,掩住那一丝心疼与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