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缪天逸没说话,重又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他真的有一副顶绝的气质,很明显的优渥家世和耀眼的外表,说话也很客气。缪天逸望着他搭在梁诗黎肩上的手,神色黯了几分,说出的话不免带了几分阴阳怪气,“这位先生好大的口气。”
  周晋岱只是笑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他根本算不上他的敌人不配做他的对手。
  很显而易见的轻蔑让缪天逸动了火,他说:“有钱人的把戏就是联姻,根本没多少感情。ansley,你确定要为了家族利益嫁给一个你完全不喜欢的人,以后成为他的附庸,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吗?”
  周晋岱淡淡瞧了他一眼,依旧没半点把他看在眼里的意味,转眸对上梁诗黎的目光,依旧云淡风轻的声音,“她怎么会是我的附庸,她是我的公主,我的女王。”
  他的眼里蕴含着深色的风暴,像是随时要把人卷进去,尾音上扬几分,“对吗?诗黎小公主。”
  梁诗黎避开他灼烫的视线,手脚无处安放,一片粉红色从耳尖蔓延至白皙的脸庞,连眼睑都泛着潋滟的红波,无端明艳了几分,“别这么喊我。”
  一声气音,却没什么力度,更像是在撒娇。
  周晋岱倒是认认真真地答,“好,听你的。”
  他捏着梁诗黎的手,好似来了兴趣,对比着手掌的大小,待听到对面的一声冷哼,才懒懒抬眸,黑眸一片沉邃,面容淡了些,冰冷的语调,仿佛一下子穿越到寒天雪地里。
  “这位先生,泊岛建设的事情我也略有一些了解。你是港岛人,既然知道苏华清是诗黎的姐夫,应该也知道苏家势力庞大并非一般人能对付,这件事能这么快解决,你应该要感谢诗黎。诗黎是个很善良的人,这也是我们选择彼此的原因,在婚后我也会和诗黎一起保护她这项良好的品质,这点不劳你费心。”
  “世界并非非黑即白,你把自己的无能为力撒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反而显得你太过懦弱。”
  蒋志禹推开冰室的门,站到周晋岱身边对他耳语几句,缪天逸认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将tanta带到法援署的人,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直到周晋岱和梁诗黎离开,他也没能再说一句话。
  倒是金枝很开心地和他们道别,“我会参加你们婚礼的,再次恭喜你们啊。”
  她推了推缪天逸,看他没什么反应,怨道:“你到底有没有把诗黎当朋友,刚刚这么说她。我知道你喜欢诗黎,但诗黎根本不知道而且她也不喜欢你,你不该这么不体面的,怨不得周先生怼你。”
  缪天逸失神地捂住双眼,掌心一片潮湿,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助,“周先生没有怼我,他说的都是实话,是我把龌龊的心思强加到诗黎身上,我认为诗黎变坏了。”
  “可变坏的是我的心,从黑暗中滋长的心。我配不上诗黎,也根本不配喜欢她。”
  他像迷路的小孩一般,“你说周先生会生诗黎的气吗?诗黎以后会不会不理我了?”
  金枝思忖片刻,倒是不以为意,淡定地安慰缪天逸,“你别想太多,我看周先生没有生气,走的时候还拉着诗黎的手,两个人不要太/恩/爱哦。”
  “至于诗黎,其实你别看她有时候有些娇气,脾气真的很好啦!她以前就和我说你是个很好的人,在她刚到英国的时候会做了菜招呼她一起吃。过段时间你和她道个歉,又是朋友啦!”
  金枝警惕地看着缪天逸,低声警告:“最重要的是收起你的心思。你看到后来来的那个男人了没,当时就是他送tanta过来的,苏华清跟在他身后,半点没吱声,不仅如此,还同意高额的民事赔偿金甚至和潘太太道歉。”
  “他对周先生毕恭毕敬,你还看不出来吗?恐怕连苏家都攀不上周先生。”
  一到冰室外,梁诗黎便挣开了周晋岱的手,她还不太习惯与人牵手,即使这个人自己的未婚夫。
  蒋志禹为他们打开车门,低调的黑色宾利。
  周晋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梁诗黎坐上车后,琥珀的沉香紧随其后侵入密闭的空间。
  梁诗黎蜷着手指,没话找话般问:“你怎么来了?”
  周晋岱长指微微搭在膝上,身体松弛地靠向椅背,一字一句回答:“来接我的未婚妻。”
  第33章 还是你要以下犯上吗?……
  梁诗黎像被噎住一样, 俏丽明艳的脸肉眼可见的急促起来。
  周晋岱能不能别这么搞突如其来的精神袭击,刚刚他在洋洋冰室里说的话,快让她没法见人了, 当着人前秀恩爱也就算了,难道当着蒋特助的面也要演吗?
  那她以后不是要累死啦。
  周晋岱的手很自然地搭上梁诗黎的肩膀, 细细临摹她的蝴蝶骨, 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其中的形状和手下轻微的战栗,他沉稳出声:“你在害怕?”
  “你怕我?”
  梁诗黎又好气又好笑, 弯了弯眼,眼梢上扬, 扯了扯唇角, 偏甜的声线如同小狐狸翘起的尾巴,“怕你作甚,周先生,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公主, 你的女王吗?哪有女王怕臣子的道理,还是你要以下犯上吗?”
  开着车的蒋志禹差点连方向盘都握不稳, 老板会说这样的话?他忍不住往天上望, 今天的太阳不会是打西边出的吧?
  琥珀沉香和梁诗黎身上的忍冬味相合, 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却诡异的并不难闻, 甚至还有很强的后劲。
  这是梁诗黎在周夫人的芳疗中心配的香水,忍冬的香味是很淡的, 留香也比较短暂却很适合夏天, 清淡却让人忍不住多闻的味道,如今和浓醇的琥珀香缠绕在一块,另有一种浓稠的滋味。
  周晋岱的呼吸慢慢靠近梁诗黎的脖子, 像是在确认她是否拒绝,炽热潮湿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很轻的嗅闻动作,却没离开,低醇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新调的香水?很好闻。”
  梁诗黎轻轻“嗯”了一声,很骄矜的样子。
  她调的香当然好闻啦。
  下一秒,周晋岱浅浅地吮了她的耳珠,很轻很浅的动作却让她忍不住身体发颤,唇角微张却在看到前排蒋特助的时候收了声。
  耳朵是那么敏感的部位,周晋岱就是故意的。
  表面正经,实际蔫坏呢。
  她的纤薄的手往周晋岱的身上靠,想要掐他的手掌要他松口,却不期然碰触到了庞然大物,仿佛是在满是迷雾的大海中一搜小船撞到了另一搜装满货物的大货船,是她孱弱身躯不能承受那般巍峨,她倏地收回手掌。
  周晋岱也在此时松开了口,嗓音暗昧,包含着无限的诱惑,似是海上塞壬致命的歌声引诱着海上的舵手,“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啊!
  梁诗黎都快疯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蒋特助,还好,蒋特助正在全神贯注开车。
  实际上,从之前周晋岱说出那句话开始,蒋特助再没敢往后看一眼。他是一个有专业素养的特助,才能突破重重的精英围剿成为老板身边最重要的人。
  梁诗黎没忍住瞪了他一眼,霞色蔓延至眼尾,水泠剔透的眼眸深藏着某种诱惑,周晋岱蜷缩了下尾指倒是没再惹她,反而郑重其事开始说起婚礼事宜。
  冷白的手掌自然而然地覆住她的,玛瑙袖扣轻触她的手腕带来凉凉的触感,梁诗黎的秀眉微折却没睁开,她静静听着。
  “刚刚还没问你,你是想办得隆重些还是低调些。”
  冰室里他说要在两处都办酒宴,并没问过梁诗黎的意见,万一她想要低调一些,不想抛头露面。
  梁诗黎对此倒是无所谓,想必他们要请些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两家的婚事对于彼此的生意而言也很重要,不管是大的投资者还是散户看到这样利好的局势,两家公司的股价都会大涨。
  她勾唇浅笑,“你和父亲做决定便可。”
  周晋岱唇角弯起淡弧,音色温润如玉,“这是我和你的婚事,一切以你的意见为先。那就像我今天说的那样,我们先在港岛办一场,你到京城再办一场。算好双方的亲戚要来多少,京城那边估计会有不少人,有生意往来的全都要请。”
  “你在法援署的同事也要发请帖,你再看看都要请哪些牛津的同学?”
  周晋岱的嗓音很好听,说起这些无聊的事宜如同念诗一样,娓娓道来。但被他这样一合计,梁诗黎顿觉结婚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要考虑的人情往来比学习和工作都要麻烦。
  周晋岱像是有所察觉一般捏了捏她柔弱无骨的手掌,靠近她就像是一件上瘾的事情般稀松平常,他风淡云轻地说:“你只需要把握大概,提出意见就行,其他的自有人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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