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沈铭玉最近经常厮混在外, 每天凌晨以后才回来, 两人时差不一样,一周到头能见一面着实不容易。
沈铭玉点点头:“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太主动, 这样显得太廉价了。”
付迦宜笑了笑, 问她:“你能忍住不去找他吗?”
沈铭玉丧气地说:“当然忍不住了,我恨不得时刻黏在他身上。说实话,我长这么大, 第一次对男人有这种冲动——你能理解吗?”
付迦宜说能理解,回房换了件吊带裙,随便绑个丸子头,进洗手间洗脸。
几分钟后,坐到沈铭玉身旁, 跟她一起敷面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话题围绕感情方面。
付迦宜不经意问:“你和那位姓钟的老板睡了吗?”
沈铭玉原本靠着她肩膀,听到这话, “嚯”地一下坐起来,满眼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想起白天那段不太和谐的插曲, 付迦宜翻开搁在沙发上的包,把东西物归原主。
沈铭玉笑出声,“抱歉抱歉,我是真忘了拿出来。”
付迦宜无奈一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铭玉一把撕掉面膜,突然认真地说:“小宜,说出来你可能不太信,其实我是第一次。”
付迦宜有些怔然,“你之前和前任……”
“我们俩在一起是蛮久,大概两三年吧。”沈铭玉说,“怎么说呢,别看我平时挺开放,但骨子里其实是个传统的人。”
“你和现在这个,满打满算认识不到两个月。”
“我也知道自己就像犯了毒瘾似的,但没办法。”
沈铭玉是真喜欢他,一见钟情之后越陷越深的那种喜欢。
她装乖扮巧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到后来才发现,他早就看穿了她那点小伎俩,只是没点破,顺势陪她演好每一场戏。
一来二去拉扯中,不知怎么扯到了床上。
但她不后悔。
沈铭玉叹了口气,低声说:“我除了他的名字和年龄,对其他一无所知。要是哪天餐厅倒闭了,我都不知道该去哪找他。”
付迦宜安慰说:“时间还长,可以慢慢了解。”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沈铭玉表情由阴转晴,八卦地问她,第一次做的时候难不难受。
两人平常也会聊到性,偶尔还会一起看小电影,付迦宜没藏着掖着,想了想说:“还好……他很照顾我,除了紧张没太多不适感。”
“所以,你初夜到底是跟谁啊?”
“……保密。”
“姐妹,我都跟你坦诚相待了。”沈铭玉笑着搡她,“你怎么能这样。”
付迦宜含笑将这话题糊弄过去。
在客厅待到深夜,两人聊到尽兴,各自回房。
付迦宜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能睡着,脑子里不断闪过白天和程知阙不欢而散的场面。
其实这事说大不大,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可她当时被他的话激到,屏住一口气,什么都没说,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一股脑塞进包里。
等做完手头上的事,面色平静地故意回怼道:有对比才有结果,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说得对不对。
程知阙气极反笑,投来的目光深不见底,盯着她看了片刻,起身,先行离开了。
装袖扣的盒子仍放在桌上,他没带走,摆在那异常刺眼。
她原打算直接扔了,犹豫一下,还是把东西带了回来。
酝酿到最后实在睡不着,付迦宜缓缓睁开眼,看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或许是不甘心,又或许是心里窝着一份渴望,黑暗环境中,她重新闭眼,将手伸进被子里。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燃过的香薰蜡烛,隐隐能闻到杜松子薄荷的尾调,轻易撩起人的欲念。
她生涩地有样学样,用尽解数取悦自己,却怎么也得不到超出阈值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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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部门下达一份人事通知,付迦宜的名字出现在升职名单中。
梁思觉把她叫来办公室,笑说:“恭喜,不枉你辛苦付出,终于得到了等比例的回报。”
付迦宜笑着回了句客套话,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请他吃饭作为答谢。
梁思觉说:“要不周五晚上吧,我妈那天帮我约了一场相亲,我也能找理由回绝掉。”
付迦宜权当听不懂,只说:“那我到时提前订餐厅。”
梁思觉在工作上的确明里暗里帮了她很多,付迦宜不至于清高到拒绝这份倚重。她知道以自己的实力配得上这些。
可话又说回来,梁思觉于她而言并非跳板,而是实实在在的老师和朋友,她很珍惜这段感情,维持现状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不说破不挑明,他们的关系也算纯粹。
下午,付迦宜到医院出外勤,这时间段不好打车,梁思觉便开车送她过去。
呼吸内科新推出一款肺功能手持检测仪,上市不到半月,反响还不错,她过来做基础维护。
这项目从头到尾都是付迦宜全权负责,中途没出过一次岔子,梁思觉将她的飞速进步看在眼里,心里暗叹她的确适合做这行,胆大心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人的劣根性,他希望她更好,却不希望有一天她脱离自己的庇护。
医学工程室内,付迦宜紧盯电脑屏幕,没注意到身后梁思觉复杂的眼神。
过了几分钟,她听到梁思觉出声:“等过两年你资历再深些,到时有什么规划?”
付迦宜不是没想过这方面,她对自己的人生有清晰规划,野心明确:“旁的不说,如果我位置坐得够高,应该会试着把这圈子的风气整顿一下。”
医疗产业方面涉及到很多职业,职业跟职业之间互相吃红利,常在灰色地带的边缘游走。
付迦宜从业不到一年,私下里见过不少肮脏事,她不是善人,明白水清无鱼这道理,但有些人未免做得太出格,看着心烦。
她把梁思觉当自己人,实话讲得不遮不掩。
梁思觉听了,沉默一会才说:“如果试了以后发现容错率很低,分明是在做无用功,那还不如不试。”
付迦宜偏头看他,没说话,只笑了笑。
梁思觉这人过分儒雅,有自己的执拗和原则,比起野心,其实更看重荣誉和体面。
他虽然是不让她蒙尘的贵人,但和她终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路人,有些话多说也无益。
等数据更新期间,坐久了有点累,付迦宜从工程室出来,到走廊透气。
路过一间vip休息室,和倚在门口的杨自霖意外碰面,里面坐着一个正在打吊针的年轻女孩,绑了个丸子头,脖颈纤长,看形态像舞蹈生。
她和杨自霖不太熟,充其量算打过两次照面的普通朋友。
偏杨自霖是个自来熟,和谁都能聊到一块去,见她出现在这,笑说:“又来看病?”
付迦宜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又”,也没问,只说是来工作的。
杨自霖了然地说:“差点忘了你是做这个的,平时避免不了跟医院打交道。”
付迦宜笑而不语。
杨自霖纳闷道:“有件事我倒好奇,你们院跟这家医院有合作,他们连vip休息室都不腾给你吗?”
付迦宜愣住,“……什么?”
“就去年冬天,你来这打吊针,老程特意联系我,让我找人腾间房给你好好休息。”
付迦宜这才想起是有过一次,那天程知阙专门送她过来,之后直接走了,没有别的后续。
她不知道他背地里做过这些,既不留名,也不求回报。
或者,他压根就没打算让她知道。
付迦宜没声张,解释说:“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我们一般不会找医院要特权。”
杨自霖笑了声,“这样啊。”
付迦宜看一眼表盘上的时间,笑说:“我那边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杨自霖留她:“老程应该快到了,我俩待会去吃饭,要不一起?”
付迦宜说:“还是不了,我和他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当面聊。”
离开医院,外面开始发阴,天气预报显示最近一周都有强降雨。
梁思觉去车库取车,付迦宜站在咖啡厅门口,等他把车开到附近。
没等几分钟,下起骤雨。
车过不来,只能停在对面,付迦宜正要过去,梁思觉迈下车,示意她先等一下,顶雨进了旁边一家便利店。
他临时买了两把伞,穿过人行道,特意来这边接她。
雨天风不大,付迦宜坐进副驾,低头看着身上没沾到一滴雨水的衣料,又去看浑身被浇透的梁思觉,没由来地感到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