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程知阙目光一凛,似笑非笑,“迦迦,你是真知道怎么气我。”
付迦宜没再多言,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远。
程知阙看着她背影,想起刚刚杨自霖说过的话。
“绝不会被同一个人拒绝第二次”。
这话不假,可偏偏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生命里,一次次打破他的惯例。
不是束手无策,是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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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市郊回来,付迦宜心有余悸,原本跟沈铭玉约了去逛街,没心思出门,临时爽约了。
沈铭玉自是不在意这些,发微信给另一个小姐妹,约完时间,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出去了。
付迦宜闷头睡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养精蓄税,第二天清早满血去上班。
开例会时,她坐在位置上,对着前面的梁思觉频频走神。程知阙的话像埋了枚种子,回想一遍过往,梁思觉的确对她好得非比寻常。
她并非自作多情的人,暂时分辨不出结果,转念也就抛在了脑后。
临近晌午,梁思觉来实验室寻她,喊她一起到楼下餐厅吃饭。
付迦宜谎称手头的事还没做完,打算晚点再吃,叫他先去。
一个小时后,梁思觉吃饭回来,顺便给她打包了一份,付迦宜看着办公桌上的食物包装袋,恍然明白了什么。
晚上回到家,付迦宜没憋在心里,偶然跟沈铭玉提起这事,问她怎么想。
沈铭玉跪坐在地毯上,正在拆一堆新衣服的标签,百忙中抬头,笃定地说:“我觉得你这领导八成对你有意思,估计是觉得自己高攀不起,才一直没表白。”
付迦宜说:“如果论事业,他比我级别高多了,好像没必要这样。”
“你也说了是论事业,要是论其他方面呢?他哪一样比你强?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动物。”
说完,沈铭玉话锋一转,“不对啊小宜,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对他有想法?”
付迦宜无奈笑说:“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两者没法混为一谈。”
“你说得有道理。搞办公室恋情确实挺尴尬的,朝夕相对,一点自由空间都没有。不过如果真喜欢也无所谓,你可以试着跟他谈一下,总不能一直单着。”
付迦宜没接这话,帮她整理衣服,讶异道:“你穿衣风格怎么突然变了?改走淑女路线了吗?”
沈铭玉挤眉弄眼,“我昨天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认识了那儿的老板,感觉他会喜欢这种风格,想乔装扮一下乖巧。”
看着沈铭玉桃花泛滥的表情,付迦宜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是春天。
隔天晚上,沈铭玉兴冲冲拉她到建国门附近那家中西式结合餐厅,带她去见人。
她们坐在靠窗位置,从六十几层的高楼大厦往下俯瞰,脚底是长安街,从国贸一眼望到西山,灯影远成一个霓虹光点。
好巧不巧,想见的人今晚不在,一盆冷水浇下来,沈铭玉的低迷状态肉眼可见。
付迦宜第一次看到她因为一个男人变成这样,好奇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的同时,出声安慰了两句,说改日再见也不迟。
吃过饭,付迦宜安顿好醉醺醺的沈铭玉,拿着手机去结账。
路过门口,恰巧撞上刚出电梯的程知阙。
北京偌大,类似这种不期而遇的小概率事件频繁发生,反而不像是凑巧。
她站在收银台前,不着痕迹地瞥开视线,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看手机。
点开朋友圈,瞧见一个多小时前沈铭玉发了条带定位的四宫格照片,心里大概有了数。
工作人员把账单递过来,付迦宜扫码付完款,扭头就走,特意绕了一大圈回到座位。
程知阙和另外一男一女已经进了隔间,门敞开着,只拉了条纱帘做隔档。
她收回投出去的目光,问沈铭玉准不准备走。
隔间里,畅聊声不绝于耳。
程知阙没怎么开口,透过纱帘看向付迦宜轮廓模糊的身影,无端笑了声。
对面女人好奇地问他在看什么。
程知阙反问一句:“玩过猫鼠游戏么?”
女人一愣,摇头笑说:“怎么突然这么问?”
程知阙笑笑,“没什么。”
第53章
付迦宜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喝多了的沈铭玉哪里肯听她摆布,执拗劲一上来,不太愿意走, 非要见到心仪对象才罢休。
她费了好大精力才将人拉出餐厅, 到停车场提车。
等代驾赶来的中途,沈铭玉靠另一侧车窗睡着了, 呼吸声此起彼伏,付迦宜一时无所事事,翻开沈铭玉的包, 拿出一盒香橙味的peel, 从车上下来,背靠立柱,生涩点燃一支烟。
烟雾在口腔里弥散, 付迦宜止不住咳了两声。
她平常没抽烟的习惯, 今晚不知怎么,心里像被蚂蚁啃噬掉一块,空得厉害, 只能用这东西填补。
还没抽两口,瞧见安全出口方向多出一道人影,程知阙朝这边走来,臂弯处搭了件黑色风衣。
她后知后觉注意到,他的车就停在旁边那个车位上。
看到付迦宜, 程知阙稍稍扬起眉, 问道:“还没走?”
付迦宜不想被误会,脱口而出:“马上就走了。”
程知阙无可无不可地低笑一声, 夺过她手里的烟。
滤嘴上沾了唇印,他没理会, 不甚在意地衔在嘴里,吸了一口,“什么时候学会的?”
细细一根女士烟被他夹在指间,骨节分明,举手投足有种无以名状的性感。
付迦宜没盯着细瞧,别开眼,说:“没刻意学过,想会的话还挺容易的。”
程知阙掸掸烟灰,“以后尽量少碰,对身体不好。”
“……只许州官放火。”
程知阙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戒过?只不过去年年底破戒了而已。”
他时间线报得清晰,她隐有预感,但还是说:“我不知道……也不是很想知道。”
“小没良心。”
安静待了片刻,谁都没出声。
程知阙忽问:“晚上喝酒了吗?”
付迦宜没太听清,集中注意力:“……什么?”
程知阙凑到她颈侧闻了闻,“也没喝酒,直接把车开走不就得了,留在这做什么?”
他存在感过分强烈,付迦宜顿了顿,声音很轻:“起码不是为了配合你制造第二次偶遇。”
程知阙失笑,“今晚真是接连两场意外,没骗你,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付迦宜抬眼看他,明显不信。
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程知阙收敛了玩味,眼里有被求知欲裹挟的深情,顺势往下问:“那你希望今晚是意外,还是我故意谋划?”
无论回答什么,都不是最完美的标准答案。
好在这节骨眼上代驾来了,付迦宜仓促结束这话题,把车钥匙交到对方手里,走过场一样跟程知阙说了句“再见”,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临行前,她听见他说:“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条消息。”
“……知道了。”
程知阙看着她们那辆车消失在尽头,把烟蒂丢进垃圾桶,低头扫一眼指腹上沾着的口红,随意捻了捻。
她的脸近在咫尺,犹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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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过后,沈铭玉像打了鸡血一样,隔三岔五往这家餐厅跑,将挑染成彩色的头发重新变回黑长直,摘掉一排耳骨钉,妆容变淡了,乖巧得像个初出茅庐的学生。
付迦宜看在眼里,偶尔会关心一下她的感情进展,沈铭玉满脸愁容,说革命尚未成功,还在努力着呢。
整个四月,在沈铭玉翻来覆去的折腾中度过。
劳动节假期最后一天,付迦宜从家出来,到付迎昌下榻的钓鱼台国宾馆找他。
付迎昌这次随同回国待不了几天,好不容易挤出一点空闲时间跟她见面。
18号别墅楼里有间套房,明代风格古建筑,单独辟出一间古色古香的会客厅。
付迦宜被穿制服的武警领进来时,付迎昌刚和人谈完事,正在洗茶,屋里有股都匀毛尖的清香。
将近一年没见,彼此聊几句近况。
付迎昌瞧她瘦了不止一圈,便说:“在这待得不顺心就回去,离家近些,我也能照顾到你。”
付迦宜笑说:“你也不可能照顾我一辈子,有些难关总得我自己去闯。”
“随你开心。如果遇到难事及时说。”
“我都明白的。”付迦宜犹豫一下,还是问出口,“对了,爸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没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