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至于齐衍礼内心的想法如何,纪知鸢不清楚。
  他们没有探讨过这个话题,也没有必要。
  纪知鸢始终认为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出生在没有爱的家庭中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即便物质条件再优渥,能给孩子想要的一切,也是空谈。
  而他们之间没有爱情,结婚也不是因为爱情。
  “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可以买到避孕套的商店。”
  纪知鸢手掌无助地撑在身侧,黑胡桃木制成的办公桌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带着浓浓雾气的手印,与水渍混在一起。
  浸湿了整张深灰色绒毯。
  正准备抬手推他,纪知鸢身体倏地僵住,手臂直愣愣地悬在半空。
  全身上下只剩一双眼珠还未失去控制,能够转动。
  她目光一点点地向下移动,直直望向身/下人。
  什么都看不见,视野内仅有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
  “你……”
  好似受到巨大冲击,纪知鸢费力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然后不可抑制地攥住手边物品。
  软软的,个别地方有点儿刺手。
  霎时间,有道刺眼光亮闪过脑海,眼前画面统统消失。
  如同时间静止,书房里的气体被抽空,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良久,吞咽声响起。
  齐衍礼起身,抬手拭去唇角水痕,喉结上下滚动。
  “附近没有商店,也没有跑腿的人接单。”
  “而且我现在的状态,出不了门。”
  这地区住的全是非富即贵的人,平常没有购入日用品的需求,也不会将时间浪费在逛超市上,对他们来说一分一秒都是金钱,生活上的任何事物也有专人负责,不需要自己操心。
  一般外卖平台的跑腿也不会闲着在富人区这儿转悠,能够蹲到的机会太少。
  齐衍礼给出另外一个选择。
  “又或者,我现在打电话让助理买了送过来?”
  话音刚落,纪知鸢连忙出声拒绝,“不要,不要,你不准打电话。”
  大晚上的,打电话让人送生/计/用品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俩在房间里干那档子事情。
  况且齐家人都在,纪知鸢可不想明天早上一起床就迎接大家的暧昧目光。
  他对她十分了解,早在这个提议冒出脑海时便否决了。
  “辛苦你再忍忍,我们明天回家继续。”
  “至于今天晚上,只能委屈你了。”
  白炽灯光映亮了他那双幽深黑眸,以及唇瓣间残余的水渍。
  亮晶晶的。
  说完,齐衍礼再次低下头,消失在她视野内。
  纪知鸢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变。
  让她再忍忍。
  明天回家继续。
  今天晚上委屈她。
  纪知鸢花了几分钟在脑海中加载齐衍礼说的话的意思。
  越想越不对劲,说得她好像对这事十分迫切,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色/批。
  但似乎也没错,她今晚是有些急不可耐了,明明平常也不这样啊。
  纪知鸢将这一切归结为自己色欲熏心。
  还有!
  齐衍礼自己也很热衷于此好不好,怎么能只说她一个人呢!
  纪知鸢正欲张口辩驳,字句却被齐衍礼堵在唇间。
  “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是我的服务不到位吗?”
  她想解释,但没办法出声。
  只能听他继续说。
  “你为什么走神了?”
  “能不能不要分神?能不能只想着我一个人?”
  “在我在你面前的这段时间里。”
  第9章 “你们打算备孕……
  清晨,齐家老宅。
  鸟鸣清悦,游鱼嬉戏,园林内供人观赏风景的木亭已然被人占领。
  齐衍礼身穿浅灰色休闲套装,衣袖被挽至手肘处,露出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
  同时,露出来的还有无名指间的婚戒。
  是设计简洁的素银圈,被阳光映射出耀眼光亮。
  他坐在木亭的石凳上,静静地看着水中嬉戏的鱼儿,神清气爽,完全不像昨晚只睡四个小时的人。
  旁边石桌上摆放着一壶刚沏好的茶水,热腾腾的蒸汽飘至半空,整个画面看上去十分悠闲。
  忽而,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番闲静。
  “衍礼哥——”
  脚步
  声愈来愈近,不请自来的人径直向齐衍礼对面的石凳走去,坐下。
  “衍礼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坐在亭子里赏景喝茶了?”齐湛朝四周望了望,一手拿起反放在托盘上的茶杯,一手握住茶壶的把手,“诶,嫂子呢?她没和你一起吗?”
  齐衍礼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面前的茶杯。
  “得,又给你逮到了让我服侍你的机会。”齐湛放下茶壶的动作停在半空,继而转了个方向,“行嘞,您喝好。”
  热气一点点升起,模糊了眼前视线,世界不再真实。
  “她还在睡觉。”齐衍礼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齐湛下意识地说:“这都八点了,齐宅上上下下的人全起床了,嫂子居然还在床上躺着,不应该呀。”
  他也想睡懒觉啊,但是一回到老宅便失去了睡懒觉的权利。
  每天一到七点,住在齐宅的所有人都要起床,连水池里的鱼儿,树上的鸟儿也无法逃脱早起,全部要遵循这项规矩。特别是他这位自律到极点的表哥,到点没醒就会让人来他房间念紧箍咒,跟唐僧似的,他想睡懒觉都没辙。
  “我想让她多睡一会儿。”齐衍礼侧眸望去,表情冷下几分,“怎么,你有意见?”
  齐湛正将茶杯递到嘴边,喝了一口。
  很烫。
  他确信,自己的舌头过一会儿肯定会发麻。
  但眼前不是舌头麻不麻的问题,重要的是齐衍礼的话。
  他能有什么意见?他哪敢有意见?
  现在齐家上下皆由齐衍礼做主,他说一,没人敢说二。
  可能也有不怕死的人敢和他对着干,反正他齐湛是不敢。
  另外,他为什么要多嘴问出这一句话啊!
  半分好处没有讨到,还被齐衍礼这棵等了万年才开花的铁树喂了满满一肚子的狗粮。
  “没意见,没意见。”齐湛摆摆手,放下茶杯,换了个话题,再次开口,“对了,哥,我昨天给你的那一份文件,你得空别忘了去看看。”
  是关于收购星悦娱乐,向娱乐产业进军的提案,齐湛熬了一个月才做出来,他对此事很有信心。
  “什么文件?你昨天有给我文件吗?”齐衍礼微微皱眉,好似全然不记得这回事。
  事关自己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熬出来的心血,齐湛瞬间急了,差点儿从石凳上蹦起来。
  “肯定给你了,我记得很清楚。”
  “我昨天临时有事,错过了中午家宴,来了之后和你一起站在客厅花园旁的木门聊天,聊完天我还特意去车上把文件拿给你。”
  “封面是蓝底的,很明显。”
  齐湛语速飞快,一股脑地说完,中间都没喘口气。
  见对面人表情未变,他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衍礼哥,我的哥,你该不会真忘记了吧?”
  算了,到时候再打印一份送给他。
  不,三份,以免他再忘记。
  齐湛在心底妥协。
  “没忘,你昨天是把文件给我了。”顺着齐湛的话,齐衍礼在脑海中细细思索,“等会儿到公司之后,你再给我一份策划案。”
  齐湛茫然地‘啊’了一声,脱口而出,“为什么?你不小心弄丢了?”
  齐衍礼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伸手捻住茶盖,慢条斯理地搓茶。
  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扬起幅度很小,微不可察。
  “嗯,确实丢了。”
  只不过不是不小心弄丢了,而是被他亲手丢弃在了垃圾桶里。
  连同办公桌上其他被浸湿的纸张一起,安安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
  齐湛狐疑地盯着他,心想:好奇怪,衍礼哥什么时候变成了丢三落四的人?
  但这样的想法并未持续很久,随即被抛之脑后。
  “没事,弄丢了就弄丢了吧,还能再打印。”
  一边说着,齐湛一边起身走到亭子周围的美人靠上坐下,懒懒地舒展四肢。
  “天气真好,太适合坐在园林里乘凉了。”
  “趁着天气好,我得在老宅多赖几天,太久没有回来住了,我的床都快不认识我了。”
  齐湛自顾自地发表感慨,没人接话,他也不恼,兴致反倒逐渐高涨。
  “不对,不认识我的好像不只是床,还有我房间的其他物品。”
  “投影仪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手机的蓝牙显示已连接,但就是投不出来画面。”
  “晚上睡觉都没意思了。”
  齐湛说得很投入,完全没注意到在场唯一一位听众的面色慢慢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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