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杜思贝却未察觉陆野的细微变化。她茫然地看着空中那只没了方向的空塑料袋,似乎风要它去哪儿它就去哪儿,只听风的话。
  (我拎了根棍子守在我哥做实验的楼底下)
  (我把他腿打断了)
  (动了我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
  ……
  马六甲海峡,好看吗。
  杜思贝陷入了混沌。
  平安夜这天,上海下起今年的第一场雪。总裁办比往常忙,一是因为时尚活动都集中在年底,陈行简平均每天要被邀请参加一场走秀和新品发布会;二是jerry休了婚假,繁琐的杂活儿平摊到为数不多的几个秘书手上,每个人都得加班。
  晚上九点,杜思贝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她接到jerry的电话:“nick半小时后跟总部开电话会议,你赶快打印一份今年前三季度的财报送到他家里去。”
  “半小时?他家?”
  她哪去过陈行简家!
  jerry不高兴了:“能不能干?快点决定,不能干我找别人去!”
  杜思贝知道jerry一直看自己不顺眼,她更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掉链子,慌忙接下了任务,抱着还温热的一沓文件跑到马路上拦出租车。
  雪还在下,是那种轻盈的羽毛般的雪花,飘落在杜思贝头顶,不一会儿就染白她的头发。
  下了车,杜思贝一路小跑冲进别墅区,门卫提前得到通知给她放行。杜思贝按着jerry给的地址赶到陈行简家门口,她三步并两步跨上独栋别墅的台阶,正要按门铃,门从里面打开了。
  门廊上暖黄的吊灯随之亮起,光晕从上而下笼在两个人脸上。
  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
  雪花在灯光下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辉,静静飘落在两人之间。
  都知道今晚这一面是非见不可,但等到真的四目相对,两个人还是愣了片刻。
  陈行简穿一件黑色高领羊毛衫,紧束的领口拥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整个人挺拔利落得像薄刀片。
  他目光下移到杜思贝胸口,嗓音很沉,“文件给我,其他没你的事了。”
  杜思贝却敏锐地听出一丝不对劲,把胸前一叠文件交过去。
  陈行简轻咳一声,低头去看资料,指尖随意拨了几页,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在检查文件。
  过了几秒,陈行简撩起眼皮看她:“……你还不走?”
  杜思贝的心口砰砰撞跳起来。
  她直直看着陈行简的眼睛,他眼神和开车离开那天一样,丝丝入微的冰凉。
  但好像,又有什么不太一样。
  杜思贝的视线缓缓移动,来到陈行简干枯泛白的嘴唇上。
  她轻声说,“我在想,你今天为什么不来公司。”
  陈行简唇线紧闭,无言地看着杜思贝。
  过了一阵,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不好好工作,想我干什么?”
  “我不知道。”
  杜思贝放平了目光,眼前是陈行简黑色的胸膛,声音愈发恍惚,“一边工作,一边想你,这是我能控制的么……”
  一缕夜风,从身后吹进屋里,带起杜思贝脸边的长发。
  陈行简紧盯着她,好像她苍白的脸上开出了花一样。
  “我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以为你生病了。”杜思贝最后一次看向陈行简,目光已经滚烫。
  岩浆不会永远在地表之下鼓动,冰雪也不会永远覆盖大地——总有喷薄而出,融化流淌的一日。
  杜思贝双唇无法抑制地颤动起来,声线嗫嚅,“现在我发现,不是你。”
  “是我……”
  杜思贝喉咙一酸,“……陈行简,我想要你。是我生病了。”
  她转身就走,却忽然被陈行简用力扯进屋里,雪白的纸张洋洋洒洒落了满地。陈行简把她抵在门板上,发狠地吻着她。
  第24章 想要好硬啊。
  客厅里,壁炉的火光摇曳,暖意弥漫。杜思贝被陈行简吻得几乎喘不过气,在某一刻,她终于忍不住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陈行简这才稍稍退开,两人的唇瓣分离,他的呼吸沉重而绵长,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是不舒服?”
  他看着杜思贝染上红晕的脸颊,掐她细腰的双手加重了力度。
  “……没有。”杜思贝背靠门板,胸口上下起伏,竭力平复呼吸。
  屋子里流淌着木调香薰的浅淡香气,或许有使人安神放松的功效,杜思贝抓在陈行简胸口毛衣上的手渐渐松开,思绪一点一点归位。
  陈行简笑了下:“没有不舒服。意思是可以再来一次?”
  听到这杜思贝心神又是一颤,攥紧他的黑色毛衣,支支吾吾:“……怎么就,就跟你亲上了!前一秒还好好的。”
  “为什么接吻,你说呢?”陈行简慢慢地,再次靠近杜思贝。
  他眯着眼睛,弯细的桃花眼像极了狐狸。
  “是你说,你想要我……”
  杜思贝立即捂住陈行简的嘴,掌心顿时氲满他呵出的热气。
  她看着陈行简被捂嘴后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年近三十的男人,竟还有一双清亮透明的眼睛,并冲她顽皮地眨巴了两下。
  ……胸腔里又有点儿不平静。
  杜思贝瞪着天花板理了会儿头绪,然后转回来盯着陈行简:“陈总,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这是您亲口说过的。”
  陈行简瞪大了眼睛,声音从她的掌心间闷闷地传来:“恋爱?”
  杜思贝拿开了手。
  陈行简的嘴角随即扬起,笑意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可思议:“为什么要恋爱?谁说两个人在一起只能恋爱?”
  杜思贝沉默了。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一句多么愚蠢的话。
  “我的意思是……”
  杜思贝还想辩解,一道阴影覆到眼前,她惊呼一声的同时被陈行简打横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咚咚塌上楼梯,大步迈到廊道尽头的房间,一脚揣开了门。
  杜思贝瞥了眼房里的大床,仿佛想象到过一会儿床上会出现的画面,胳膊圈紧了陈行简,埋在他颈窝里,声音软哝下去,“你不是要开会吗?”
  陈行简抱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杜思贝就像挂在树枝上的树袋熊,随步伐的摆动一下一下撞击陈行简身体。
  “等我二十分钟。”
  他的声音从她脑顶传来,笑意中带着点宠溺,“你先泡个澡,泡泡球在第二格柜子里,喜欢什么味道就拆开用,随意一点。”
  陈行简说完就下楼了。杜思贝环顾着比她公寓还要大的,洁净雅致的乳白色浴室,摸索到方形浴缸的边沿坐下。
  有点后悔了。
  她在干嘛呢?
  几分钟前还在出租车里,顶着风雪给老板深夜送文件,现在她就被老板抱
  进了屋,要将自己洗成香喷喷的奶团子,等待他的……临幸?
  杜思贝一边懊悔一边拧开了水龙头,看着浴缸里浅蓝色的水平面一点一点升高。她往里扔了一颗粉色泡泡球,一池热水很快被染成明亮的粉色。水面上浮动着细碎的渐变色金粉,像魔法少女熬制好一锅冒着甜香的草莓浓汤,泡进去就能释放超可爱的biubiubiu爱心魔法攻击。
  “……”
  杜思贝脱光衣服坐了进去。
  啊好舒服……
  她捂着脸叹了口气。
  在堕落。
  自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堕落。
  没见过世面的底层小职员进了老板奢华优雅的大观园,一颗小小的粉色泡泡球就把她拿下了。可是这玩意儿真的很舒服,连同它所彰显的生活方式:泡澡时必备的冰镇到冒冰珠的梅子酒,融化成银河的泡泡浴球,滴两滴雨后森林般清新的茶树精油。热水漫过锁骨,她放松地滑躺进浴缸里,化成一片无忧无虑的云朵。
  这是跟陈行简在一起可以拥有的生活。
  不止是她一个女孩承受不住这种诱惑,对吧?
  陈行简也不是第一次抱女人进屋。瞧瞧他浴室收纳架上那一整列瓶身亮闪闪的身体精油,浴油,按摩油,处处昭告着男主人和女客人奢靡的痕迹。他是玩惯了的男人,以前在美国也找秘书做地下情人,最后害得人家下落不明……
  杜思贝正用浴球搓身的动作忽然一顿。
  现在的她不就在步那个女秘书的后尘吗?
  (加州两个月前发生一起失踪案)
  (一名女子深夜在公路失去踪迹,警方怀疑她已遇害)
  (她是陈行简的地下情人,长达两年)
  “哗啦——”
  杜思贝腾地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像个刚降生的婴儿,浑身上下还淌着粉色的泡沫。
  她的脸被蒸得通红,呼吸急促……不是,怎么还不逃啊?
  陈行简他是个杀人犯啊!
  楼下客厅,电话会议临近尾声。
  科颖董事长是个年近七旬的美国老头,他问陈行简:“nick,你的任期还有9个月,我们很看好你的领导能力,想过续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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