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走到客厅,收拾完桌上的酒渍,又到储藏室里拿了一瓶新的“fourroses”作对比。
  看来在他来之前,她确实偷偷喝过一杯,否则不至于那么一点的量就醉了。
  但她还认得自己,还叫他老公……
  不能全怪他的,是不是?
  她喝了那么些,醒来刚头疼了。
  贺长泽去厨房调蜂蜜水,殷勤地送回房。
  他试图让盛桉起身喝水,可盛桉完全不理他。
  咳,这可不是他趁机占她便宜啊。
  贺长泽嘴里含了一口蜂蜜水,微微抬高她的脑袋,细细地哺给她。
  盛桉确实渴得厉害,将他当成了水源舔着。
  很快,贺长泽又狼狈起来。
  他觉得自己未免有些过于食髓知味了。只要她给出哪怕一点点反应,他的身体就悸动得不成样子。
  定力这么差吗?
  贺长泽再不敢作妖,只将杯沿凑到盛桉嘴边,看着她乖乖喝了大半杯,而后侧头一躲,又躲到被子里了。
  也行吧。
  贺长泽将水杯放到盛桉那侧的床头柜上,躺回了她身侧。
  只是看着她,他都觉得满心欢喜,像是幸福要满溢出来似的。
  贺长泽原本是很有耐心的。他想慢慢让她接受他,看得见他。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似乎等不了了。
  他开始渴望她的回应了。
  假如她真的给了回应……
  贺长泽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婚礼应该定中式还是西式?
  她有很喜欢很敬重的长辈吗?他得好好打听打听,争取到时候把他们请来当证婚人。
  蜜月旅行定在哪儿呢?不论如何,至少不能是英国……
  打住!这想得太远了。
  贺长泽遗憾地叹息。
  还是想想她醒来后会有的反应吧。
  其实直到现在,贺长泽都不能确定,盛桉方才到底有几分醉意,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招惹的他。
  所以,其实还任重道远是不是?
  想到这个,贺长泽又躺不住了。
  他将自己放在床头的ipad拿过来,像是研究项目似的,列出了盛桉可能的反应一二三四,再确定自己后续的计划……
  贺长泽的眼睛在屏幕光的照映下闪闪发亮,显得越发幽深。
  ——
  盛桉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她梦见,自己……勾引了贺长泽。
  这对盛桉的认知而言,不亚于石破天惊。
  一方面,她觉得很荒谬。
  贺总确实秀色可餐,可问题是,她对他可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思啊!
  人都说第一印象很难改变,在盛桉
  这里,这句话尤其正确。
  她先入为主地认为贺长泽心里有人了,所以哪怕后来贺长泽澄清过,说他已经走出来了,在盛桉心里,贺长泽仍然是一个“有主”的人。
  她竟然会去勾引一个“有主”的人?
  她是疯了吗?
  可另一方面,盛桉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一种奇怪的、走钢丝一般的快感。
  她的第六感在提醒她,她是在玩火自焚,得赶紧停止。
  可越是这么提醒自己,她就越觉得梦里的贺长泽迷人,也就因此更不愿意放手了。
  有一种偷偷做坏事的刺激感。
  盛桉的心理很矛盾。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只好把一切都归结于酒精。
  一定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否则,她不至于这么胆大妄为。
  可……贺长泽为什么也这么热情?
  她感觉自己也没有很费力气去勾引的样子。
  他甚至……
  他怎么能这样贪婪!
  他有点不太对劲。
  懂了,所以果然是梦吧?
  她竟然是这么想贺长泽的吗?
  可别让他知道了,要不然以后彼此见面多尴尬啊!
  还好是梦。
  幸好是梦!不然直接收拾收拾去火星好了,人间是待不下去了。
  盛桉的认知在一种温暖的、懒洋洋的氛围里游荡。
  某一瞬间,一点灵光入怀。
  盛桉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
  是哪儿不对来着?
  是身下有些过分硬的床?是鼻尖有些陌生的松木香?是从未体验过的、浑身空荡荡的感觉?是身体里带着的疲倦感?还是隐隐约约自身下传来的,难以启齿的感觉?
  盛桉一惊,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记忆慢了片刻回笼……
  盛桉的神情堪称天崩地裂。
  所以,不是梦?
  盛桉僵着一张脸,缓缓回头。
  贺长泽正靠坐在床头,拿着一个ipad在忙着,一脸思索的模样。
  盛桉小心地转过头,不想惊扰他。
  刚转到一半,她听到了贺长泽的声音:“醒了?”
  声音很温醇,清风朗月一般,可落在盛桉耳里,却不亚于惊雷。
  毫不夸张地说,盛桉浑身都惊颤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贺长泽是亲眼看见她如惊弓之鸟的。
  他心里一叹。
  看来会是比较差的反应。
  贺长泽掀开被子起了身。
  他跟盛桉道:“你的睡衣我洗过烘干了,就在你那边的床头柜放着。早餐我也做好了,你收拾一下,我在餐厅等你。”
  贺长泽在餐厅等了快半个小时,才等来了盛桉。
  她仍然穿着昨天的那身睡衣,可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把外套的袖子完全放了下来,系带系得很紧,甚至打了结,连领口的扣子都扣到了最后一颗。
  她还将一头浓密的长发都放了下来,将自己的脖颈和耳后遮掩得严严实实。
  可很多事,其实欲盖弥彰。
  她这般“正人君子”、“正襟危坐”,贺长泽的脑子里却总忍不住想起……
  打住!
  贺长泽,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就有点冒犯了。
  贺长泽也不点破,任盛桉一脸“正经”,也任她选了一个离他最远的座位,一副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模样。
  他知道她在偷偷观察他的神情,但不想让他发现。
  贺长泽于是配合着作出一副如常的模样。
  他这样小心谨慎,以不变应万变,确实是有用的。
  在感情方面,胆小得就像只蜗牛,但凡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吓到的那个人,终于不一下子缩到自己的龟壳里去了。
  他听见了她不明显的、松了口气的声音。
  一顿沉默的早餐走到尾声,贺长泽终于等来了盛桉的话。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什么……昨天的事,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动那瓶烈酒……”
  贺长泽注意到,她的手指正紧抠着牛奶杯的杯底,可见很是紧张。
  她紧张到语速都不自觉加快,“你怎么怪我都可以!是我不好!我太冒犯你了,对不起……”
  贺长泽不想听这种话。
  他打断了盛桉,道:“不论如何,这种事都不该让一个女士来道歉。”他看着盛桉,“你可能不太了解男人。但男人在那种情况下,是能脱身的。
  “况且,我也没有喝酒。
  “我是清醒的。”
  盛桉闻言,终于肯抬起头看他,就是眼神还有些躲闪。
  贺长泽继续道:“你无需感到愧疚,是我自己没有拒绝你。甚至于,我是乐意至极的。
  “我趁你之危,我问心有愧。
  “但我不想道歉。”他道,“因为我对你的想法不单纯。”
  盛桉的眼睛微微睁大。
  贺长泽道:“盛桉,我喜欢你。不是从昨天,而是从更早之前。
  “我不想再跟你协议婚姻了。我想成为你的爱人,合情、合理、合法地站在你身边。
  “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求你吗?”
  第47章 我们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
  盛桉看着贺长泽。
  一桌之隔的这个青年,一贯是个智珠在握、沉稳理智的人。哪怕是当下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崩了他的人设。
  他依然是一副从容的模样。仿佛他不是在跟心爱的女孩剖白自己的心事,而是在陈述一个再显然不过的科学道理。
  不需要怀疑,不需要论证,他喜欢她这件事,不过是很朴素的、不言自明的事实。
  盛桉心头微震,深思恍然。
  其实,早就有痕迹了是不是?
  她一直被困在自己无望的暗恋心事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从此隔绝了与她相关的风花雪月。
  她知道一个男孩……或者说,一个男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该是什么样子。
  贺长泽其实从未隐瞒过她。
  过去那么多个日夜,那么多无声的关照,那么多次不动声色却颇为深入的谈话,那么些隐蔽的撑腰……
  他其实一直就在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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